那晚的意外之后,周渡再也没调戏过小丫头。
她住在他家里,每天碰面,想躲也躲不得。偏偏周妈还要周渡带着她一起玩,促进感情。
周渡很无语,和一大帮朋友走在森林里,回头望着跟在身后几步远一脸迷茫的小豆芽,磕磕绊绊的样子,脸上几条黑线,骂道:
“傻不拉几的。”
兄弟们都笑:“那妞儿谁啊,一直跟着咱,别是迷路了吧。”
“还穿着校服呢,不像是迷路的呀,你们谁认识她。”
“我过去问一嘴。”
周渡拦住好哥们儿,半晌,无奈开口道:“她是我妈给我找的童养媳。”
几个人全都一愣,旋即炸开锅似的:
“卧槽!不是吧渡哥。”
“这他妈什么年代啊,还搞这些封建迂腐?”
“那妞儿才多大啊,你下得去手吗。”
“我没上她,”周渡悠悠吐了口烟圈儿,脚步慢下来,逮住小豆芽,一脸坏笑着对她说:
“丫头,去帮哥哥买包烟去,五分钟之内回来,不然我们就不等你了。”
众人都看好戏似的,女孩攥着他的钱,瞪了他一眼,扭头跑了。
那阵子,她给他当小跟班,跑去买盒烟倒个茶水都是常事。
有时她在网吧看着那群人骂骂咧咧的,屏幕里闪烁着血腥的画面,空气里都是烟味儿。
她皱着眉,跑到门口,蹲在台阶上写作业。
周渡那些狐朋狗友没事就侃她:“学习这么用功,将来要考状元啊?”
她头也不抬。
他本来挺讨厌身后黏了这么个小尾巴,但又对爸妈的安排无力反抗。
时间久了,指使她做这做那也习惯了,被她伺候着,生活过得挺舒坦,渐渐周渡心里也产生了些变化。
几个月后,宋弦月早已经回家住了,但是周渡还是时不时来找她。
她每天放学和周末都和他们混在一起。
直到有段时间,她发现周渡突然不来了。
本来觉得自己应该松口气的,可是也不知道究竟怎的,骨子里的贱性好像发作了。
好几日不见他那欠揍的笑容,心里居然觉得很空虚很失落。
在学校,宋弦月正常学习,下课后,她偷偷跑到周家,隔着铁门,犹豫了半天,要不要进去。
这时,她一转头,就看到一男一女从村头方向走来。
宋弦月脸上带笑,朝周渡招了招手。
“阿渡哥。”
他见了她,微微愣了下,旋即也笑了。
旁边的女孩梳着双马尾,模样很俏,她看了眼宋弦月,手环上他的胳膊:
“周渡,她是?”
“宋弦月。”他言简意赅。
弦月看着女孩和他挽在一起的手臂,脸上笑容渐渐隐去。
女孩很热情地过来揽着她的肩:“你好啊,小弦月,我叫潘丽丽,你今年多大啦?”
“初二。”
“这么小,你是周渡的妹妹吗,长得很可爱啊。”
“…”宋弦月看了一眼周渡,没有回答。
那之后,她就没再去过周家,周妈也察觉到了什么异样,有次在她放学后找来,宋妈见到贵客上门,切了一盘水果,还有瓜子。
周妈问她:“月月,你怎么最近不来找阿渡了?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事了么。”
宋弦月垂下视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实话实说。
“我,我最近学习比较忙,没时间。”
周妈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有一天我看到阿渡和一个女孩子手牵手回来,你知道她是谁么?”
“…不知道。”宋弦月斟酌着,轻声说。“阿渡哥可能是找到了真正喜欢的人吧,我觉得我们不能勉强他的。”
周妈握了握她的手:“月月,你跟我说实话,你喜不喜欢阿渡?”
“…”
喜欢么?
宋弦月低下头,迟迟不说话。
实话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的,两边都是水深火热。她都能预感到。
周妈看她那样子就懂了,什么也不再问。
送她走的时候,宋弦月说了句:“阿姨,钱我可以不收,如果阿渡哥有喜欢的人了,之前的定亲就当没有那回事吧。”
“…”
约过了两周,宋弦月听到王楠说,周妈不高兴儿子谈女朋友,硬生生给搅黄了,她觉着既然和宋家女儿谈好,就不该叁心二意。
她一脸惊诧。
王楠嘲讽道:“都因为你,坏了人家一段良缘。我头一次见到渡哥对女生那么上心。”
“…”
宋弦月心里很慌,想去劝劝周妈,路过他的窗子时,看到周渡正坐在沙发上抽烟,茶几上还有几只酒瓶子。
少年表情落寞,浓眉紧锁。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脸上没有笑容时看起来这么深沉,好像心事重重。
周渡抬眼一扫,不经意瞥见院子里偷窥了半天的小丫头。
宋弦月正要护头低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渡嘴角上扬,满是奚落:“小丫头,这下你开心了,我又是你男人了。”
宋弦月望着他,明明是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半点笑意。
她站起来,解释说:“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难道以为自己去和他妈妈告状?
周渡没理她,自顾自抽了一根烟又一根烟。
“去去,帮我再买点酒来。”
他把一迭零钱塞给她。
宋弦月皱着眉:“你还是别喝了。”
多大点年纪,又是抽烟又是酗酒,坏毛病一身。
周渡盯着她,那目光活生生像是要在她脸上凿出个洞。
“我问问你,你真的想嫁我做老婆?”
宋弦月一愣,没做好准备回答。
少年轻笑道:“实话说,我不是什么好人,吃喝嫖赌,我样样沾,你这么蠢的妞儿,扔在我手里,我会吃得骨头都不吐。”
宋弦月知道他又犯病了。
她一边扇弄着烟雾,一边细心收拾了那些烟蒂和烟灰。
周渡看着她动作娴熟,眯起眼睛不作声。
“我妈说你八字旺我,旺我家,我咋就没看出来呢。”他戏谑地笑。“搁我这,你就是个尽坏事的。”
宋弦月坐在他对面,秉着呼吸。
少年挨个倒了倒那些瓶子,发现一只还剩半瓶,仰面饮干了,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
“宋弦月。”
半晌,他慵懒的吐口气,沉声说:
“你知道么,我跟她这辈子都没可能了。”
“…”
宋弦月抿了抿唇。
她觉得他后面少说了一句话——这都是因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