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中气氛冷凝了下来。
苏晓这句话，显然是在暗指左宁生苟且偷生，不像另外两位先知，带领自己的文明血拼到底。
坐在左宁生旁边的几人蠢蠢欲动，看向苏晓的眼神带着不善。
左宁生端起了旁边桌上的茶水，轻轻啜饮了一口，而后放在桌上。
“在那些‘旧日支配者’的裁定中，他们管‘真实历史’中的‘我’，叫元始天尊，祂带着我的文明拼命到最后，一起被邪物当做了点心。”
“哈，元始天尊……哈哈哈，真是可笑的名字。”
左宁生看向苏晓，说道：“什么元始天尊，我就是一枚棋子，一个鹰犬，一个被更高层级的存在当做面相的躯壳！”
“在我漫长的时光中，我曾经轮回过无数次，见证我的文明被毁灭了无数次，在那无数次的毁灭中，我领悟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的文明是不可能和利维坦们抗争的，只有利维坦能对抗利维坦，对于利维坦们的征伐，我们只是筹码，只是资源！根本无力抵御祂们彼此间的碾压！”
“在那之后，我绝望了，我不想让我的文明变成永恒文明……所谓永恒文明，不过是漂浮在历史帷幕间的迷雾中，在苟且偷生的存在，我放弃了，只想逃脱属于我的命运。”
“……你，不也是如此吗？”
苏晓像木偶一样坐着，没有回任何话语。
左宁生也不着急，再次轻抿了一口茶水，说道：
“我们大家都一样，都是逃出历史帷幕的可怜人，别看你我是使徒，祂们都是王侯，可大家都一样，都是想要苟且偷生而已，何必为难彼此呢？”
“在这时空外海，有诸多巨大岛屿，每座岛屿都基本由一位使徒掌控，我们一直都很和平，几乎不起战端，都只是在享乐而已……没有斗争的必要。”
“至于文明力量，你状态很差，我们同意你杀死岛屿上，除沥海港之外的一半人口，要是没吃饱，你再忍忍嘛，就像捞鱼一样，捞一半的鱼，剩余的鱼成长起来才更快。”
“而且，维持一个现代文明的存在，对我们是很必要的。不仅是文明力量可以生长起来作为食物，你还可以得到享受，让整个城市服侍你，你可以得到一座宫殿，享受大量人类服侍，还有大量的人类为你制造奢侈品等等，人间帝王的生活也比不过我们这些不死者。”
苏晓嘴角扯了一扯。
他呆板地说道：“我确实需要文明力量。”
左宁生露出微笑，旁边几人也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祂们不认为“元始天尊”左宁生会害怕一个状态极差的使徒级存在，但要是真的和使徒级存在交手，祂们这些王侯级强者也会怂的。
哪怕祂们不少都是王侯中的强者，被选为面相和使徒的存在，有一部分人甚至执掌圣器，拥有利维坦级邪物赐予的“伪圣器级别”力量，但面对有位阶压制，真正掌控象征的使徒，还是很害怕，不敢战斗。
而且，祂们享受生活已经太久，实在不愿意冒险和未知而强大的敌人开战，让一部分人类出去换来和平，对祂们来说是值得的。
尤其是，对方的能力还暗中略微克制左宁生的象征，让左宁生最强大的未来视发挥不出来——先前左宁生之所以能找到苏晓的位置，依靠的是对整座城市文明力量流逝的掌控，换句话说，祂是用“科学”计算的方式推演出苏晓的位置。
可当苏晓来到祂身前后，那无法预测，扭曲探知的能力，就不是左宁生能够做出预测的了。
在不一定打得过，又不想冒险的时候，这些不死者放弃了“斩首”，选择“请客”。
“但是。”苏晓的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声音发出来：“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所在的文明中，一位普通人修炼成为了你所畏惧，你认为文明绝对无法抵抗的利维坦。她是我的爱人。”
左宁生面色凝重，说道：“……你说的是那位新利维坦吗？看起来，祂是想要扮演阿丝赫达吞噬旅者的事迹，彻底掌控阿丝赫达遗留的力量。祂几乎没掩饰这点，甚至让你掌握了文明火花，就是为了在吞噬你的时候，顺势吞噬文明火花的象征，让自己不至于被阿丝赫达留下的污染侵蚀。”
“而且，新利维坦诞生得极为诡异，祂绝不是你认为的，靠文明的力量成为的利维坦，据我猜测，其中一定有未来之主的布局。我说过了，只有利维坦能够对付利维坦。”
左宁生十分坚持，祂绝不相信有文明成员能不依靠利维坦的力量成为利维坦，就算有人做到了，祂也觉得这是其他利维坦的布局。
苏晓嘴唇怪异地蠕动了一下：“看起来，你虽然在历史帷幕之外，还挺了解帷幕之内的事。”
“帷幕就在星海之中。”左宁生笑道：“观星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不过，看起来你不是为了逃避幕后利维坦来的这里，那你是为什么？”
左宁生旁边，一位王侯说道：“那一日，谷神投来注视，难道你是为了逃脱谷神的追击？”
“差不多。”苏晓说道：“我和谷神干了一架，打不过，只能跑这儿了。”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微微一变，看向苏晓的眼神又恐惧又敬畏。
祂们先前只是以为，苏晓单纯逃跑追击才到了这里，完全没想到苏晓竟然是和谷神干了一架，而且还从谷神面前逃脱了！
单纯的逃跑，和在利维坦级邪物面前逃跑，那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甚至有王侯不信，但又觉得，苏晓没有欺骗祂们的意义，难道是为了虚张声势？
左宁生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祂想得更多，觉得苏晓提出这点，是在要求更多的条件。
“这样吧，陌生的使徒，除了之前您可以随意杀戮岛屿上一半人口的条件，本岛上的信仰也可以改变，让一部分人信仰您，给您提供持续的文明力量。”
“此外，我还会提供方法，引导您去其他岛屿，据我所知，有一些岛屿并不是使徒在管理，你可以成为那里的城主，掌控一方。”
左宁生开口，无比诚恳，拿着普通人的性命和信仰当做支票。
苏晓笑了笑，这次他笑得有些自然1：“我如果需要文明力量，为什么要按你们说得做呢？”
“这里……”他扫视过这些王侯，还有最中间的左宁生，语气略带疯狂说道：“不是有足够多的文明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