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住陈谕的手,心疼地说:“我知道虽然工作很重要,但你还是要注意身体呀,身体熬坏了我多心疼呀。”
陈谕看着陆嘉鱼,没有人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泪光。
他忽然伸手,把陆嘉鱼抱进怀里。
陆嘉鱼两手环住陈谕的腰,把脸贴在他胸膛,轻声问:“怎么了呀?”
陈谕嗓音很低,带着点旁人听不出的哽咽,低哑道:“没事,就是想抱你一会儿。”
陆嘉鱼知道陈谕最近好累,她心疼得不行,环在陈谕腰间的双手不由得收紧,把脸更深地贴在陈谕怀中。
这天过后,陈谕变得更加忙碌。以前一天三通的电话,慢慢变成了一天一通,到最近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了。
毕业典礼那天,陆嘉鱼穿着学士服坐在大礼堂,校长在主席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她坐在下面一直走神,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苏茗和秦雪早就发现陆嘉鱼不对劲了,等到毕业典礼结束,两个人拉着陆嘉鱼回宿舍去休息。
陆嘉鱼换了衣服,失神地坐在凳子上,苏茗拉住她的手,担心地问:“小鱼,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看上去很对劲儿,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秦雪道:“是啊是啊。你看你的脸色,好苍白。”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来问:“对了,陈谕呢?今天是你的毕业典礼,陈谕怎么没来?”
陆嘉鱼听到陈谕的名字,这时候才回了点神,轻声道:“他最近好忙,我已经好多天没有见过他了。”
“出差了吗?”苏茗问。
陆嘉鱼摇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
事实上,她和陈谕已经失去联络好多天了。她刚开始还担心陈谕出了什么事,可是打给陆阔,又能听到陈谕在那边说话的声音。
苏茗闻言皱了眉,“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陈谕的女朋友吗?你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动向。”
陆嘉鱼道:“他最近太忙了……”
“是有多忙?”苏茗没忍住,说:“他是国家主席吗?再忙给你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陆嘉鱼身体忽然僵住,她抬起头,看向苏茗,嘴唇因为心慌而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
苏茗道:“你现在回去,查一查陈谕最近的行程,或者查查他最近在外面住过的酒店,看看他有没有背着你和别的女人在外面开房。”
“不可能!”陆嘉鱼猛地站起来,她情绪非常激动,眼睛都红了,“不可能,陈谕不会这样对我。”
“小鱼,你不要太天真。男人出了社会,在花花世界里玩过一遭,变坏实在太正常了。要不然你怎么解释,这么多天他既不回家,也不给你打电话。”
陆嘉鱼浑身都在发抖,嘴里一直不停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谕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她说完就拿起包,大步朝外走了。
回去的路上,陆嘉鱼坐在车上身体还在止不住地发抖。
她紧紧掐住自己的大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能怀疑陈谕。
陈谕一定不会伤害她。
她回到家,在心里拼命告诫自己冷静。她放下包,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到浴室去洗澡。
她在花洒底下冲了很久,再出来的时候,情绪已经平稳了很多。
她上了床,曲着膝盖靠在床头。
窗外天已经黑了,陆嘉鱼呆呆地在床头坐了很久,一直等到凌晨,陈谕还是没有回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放在床头柜上的,陈谕的电脑上。
她有陈谕的微信密码,陈谕偶尔会用电脑登陆微信接收资料。也许她可以看看……
可是这个念头刚在脑海里出现,她就立刻使劲摇头。
不可以。
她不能怀疑陈谕。
她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件事,钻进被窝里,蒙住被子睡觉。
这样又过了两天,陆嘉鱼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陆阔打了电话。
彼时陆阔正在他的小公寓里,陈谕坐在对面沙发上,垂着眼,不作声。
陆阔看到陆嘉鱼的电话,一时间只觉得头都大了,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问陈谕,“小鱼又打电话来了,我怎么说啊?要不你接吧。”
“你接。”陈谕嗓音沙哑得厉害,说:“就说我不在。”
“她要再问你去哪了呢?”
陈谕忽然也不作声了。
陆阔道:“要不实话跟小鱼说吧,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能说。”陈谕忽然拿起外套起身,他看向陆阔,警告他,“什么都不准跟小鱼说。”
陆阔张了张唇,想说点什么,可忽然就觉得喉咙堵得慌。
他看着陈谕往外走的落寞背影,他一个二十好几的大男人,忽然就很想哭。
陈谕回到家的时候,陆嘉鱼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在发呆。
听到开门声,她心头一颤,随后猛地站起来。
她转头看向陈谕,一双眼睛哭得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
陈谕也看着她,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是陆嘉鱼先忍不住开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陈谕,你最近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谕仍是沉默地看着陆嘉鱼。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是在想上千万的债务,还是在想如果以后再也见不到陆嘉鱼了,他的人生应该朝哪个方向走。
陆嘉鱼走到陈谕面前,她忍着眼泪,有些着急了,“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话啊?”
“陆嘉鱼。”陈谕终于开口,他看着陆嘉鱼,很认真地说:“我们分开吧。”
陆嘉鱼看着陈谕,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忽然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她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怀疑她的喉咙里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过了很久,她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你喜欢上别人了吗?”
陈谕没有正面回答,他看着陆嘉鱼,说:“就当我对不起你——”
他话音刚落,左边脸颊突然狠狠一痛。
可此刻的陈谕觉得,这一巴掌远不及他的心痛。
他抬头看向陆嘉鱼,低哑着声说:“我帮你收拾行李,你回南城吧。”
陆嘉鱼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陈谕了,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四年的男人,她觉得很陌生。
“我为什么要回南城?陈谕,你觉不觉得你太过分了?我可以离开你的房子,但是我为什么要回南城?你已经只手遮天了吗?你甚至容不下我留在这个城市?”
陆嘉鱼笑了笑,“你放心好了,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我不会找你新欢的麻烦,祝你们天长地久,早日登天。”
从陈谕的房子里离开后,陆嘉鱼去找了苏茗。
她抱着苏茗哭了整整三个晚上,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哭晕过去的。
那几天秦雪和小谭也一起到苏茗家里来陪着她,她们给她讲笑话,计划她们的毕业旅行。
苏茗道:“天底下两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是遍地都是吗?小鱼,你条件这么好,下次一定找个比陈谕好一百倍的,气死他!”
陆嘉鱼勉强笑笑,可是笑容刚出来,眼泪也出来了。
苏茗扑过来抱住她,“哎哟宝贝,别这样,不就是个负心汉嘛,真不值得。”
陆嘉鱼趴在苏茗肩膀上痛哭,“我真的不懂,陈谕怎么会这样对我,我以为他永远不会伤害我。”
苏茗拍着她的背,心疼道:“没事没事,会没事的,都会过去的。”
陆嘉鱼离开后,陈谕把市区那套房子退了租,搬家那天,陆阔过来帮忙,看到陈谕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出神。
他走过去,“谕哥——”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陈谕抬起头时,脸上还有泪痕。
他怔住了,陈谕盯着他问,嗓音低哑,“怎么样?他们答应吗?”
陆阔绝望地摇摇头。
陈谕仿佛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他点了下头,说:“知道了。”
他起身回卧室拿了行李出来,忽然问陆阔,“你上次说,你有个兄弟身手不错?”
陆阔点头,“对。就是上次我带他跟你一起吃过饭的,叫大海。”
陈谕道:“我想请他帮我暗中保护下小鱼,需要多少钱,你问问他。”
陆阔愣了下,“你担心小鱼有危险?”
陈谕点下头,“我本来想让小鱼回南城去,但她现在不肯听我的。上次来厂里闹事那帮人,我怕他们对小鱼下手。”
陆阔道:“你放心,我马上给大海打电话。”
公司出事其实是一个月前的事了。
这一年来,公司一直发展很顺利,药物的订单销量也在稳步上涨。
但是三个月前,另外三个股东突然陆陆续续提出退股。陈谕在分析过利弊后,买进了他们几人的股份。
然后直到一个月前,陈谕接到一笔海外订单,他们要量很大。
陈谕自认已经非常仔细地考察过对方公司的经济状况,合同也反反复复检查过很多次,确定没有问题才签下了这笔订单。
但他没有想到的时候,到期交货的时候,和他签订合同的公司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千万的订单交不出去,回不了款,无法向药材供应商交付款项。
他想过将药物折扣在国内销售,但就在半个月前,公司突然被查,药监局给出的意见是公司的药物生产不符合规范。
但陈谕一向对药品质控很严格,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甚至还被带去警察局问过话,出来的时候,他忽然就明白了。
他是被人做局了。
可是明白过来了又有什么用,厂区被封,公司倒闭,他背上了巨额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