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天地不仁,这世上竟无一人可以收拾这残暴不仁的暴君……”
“为师几时说过这天下无人可伤政远帝?”
宫玖红唇轻启,嗓音慵懒如泉呤。
满意地看到跪着的雪美人露出诧异欣喜的颜色。
宫玖心满意足之余,又忍不住有些扼腕,这样冰雪细致的皮囊竟然不是生在女人身上的,着实有些暴殄天物。做不成漂亮的美人囊,宫玖心尖上像是被剜了一刀似的,幽怨至极。
……好在欣赏雪美人闻言色变的细微面部表情,也是极为惬意舒心的。
人类漂亮精致的脸蛋上,就应该像这样露出各式各样丰富多彩的表情才对。喜时眉目舒展两颊流光,悲时秀眉轻蹙杏眸含泪,由内而外的情感表达,这才是人类最鲜活的皮囊。
宫玖凤眸弯如新月,红唇微勾。
而这种将美人表情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成就感……
正是他毕生所追求的恶趣味所在。
苏菜菜躲在廊柱后面,将宫玖的表情看得分明。
她眨了眨眼睛。
原来师父喜欢戏弄每一个人,并不是单单只对她一个。
辞雪闻言,纤长浓密的睫毛一颤。
猛地抬眸,星光流转:“师父的意思是……”
“啧啧,这花又枯萎了……”宫玖低头看着掌心中那朵枯败残灰的山茶花,秀美轻蹙,红唇微抿,似乎是懊恼不已,“养了这么久也没养成百毒不侵的体质,真是扫兴。”
苏菜菜远目望去,却见宫玖掌心中的那朵粉色山茶此时像是中毒了似的,从花蕊至花瓣尽数侵染成破败的黑灰色,了无生机,全然没有方才粉艳灼艳的怒放模样。
恍然间记起,宫玖似乎全身是毒,凡人触碰则死,其他生灵亦有阴损。
“师父,您刚刚说这天下有人可伤政远帝,可否告知徒儿,这人是谁?”辞雪毕恭毕敬道。
宫玖像是这才发现辞雪在问话似的,咦了一声,诧异道:“为师难道没有告诉你,你二师兄御琛也是紫微星坐命身宫之人么?”
辞雪先是一怔,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面色一变,星眸中似有风雪袭来,寒冰冷雾。
他握紧了拳头,声冷道:“师父并未告诉徒儿。”
宫玖娇媚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哎呀,那就是为师忘记告诉你了,瞧我这烂记性。”说罢一顿,拿狭长的凤眸睨了辞雪一眼,嗓音缠绵道,“辞雪该不会怪为师没有早些告诉你吧?”
辞雪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里挤出来似的,一字一句道:“徒儿不敢。”
“做什么露出这样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来?”宫玖弯下身子,伸出漂亮白皙的手指,似乎是想抚摸辞雪的脸颊,却被辞雪侧脸躲过,宫玖一顿,也不尴尬,顺势摸了摸自己的广袖云边,娇笑道,“雪儿,你该知道,为师最喜欢看到你露出那副愤怒的表情,像是恨不得把为师嚼碎撕烂吞拆入腹一样。”宫玖神色痴迷,沙哑道,“那表情,着实是性感诱人之极。”
苏菜菜和辞雪异口同声道:“你个变态。”
“谁在那里?!”
辞雪倏地拔剑来战,看到那鬼鬼祟祟出声的人影是绿油油的苏菜菜之后,猛地回剑势,那双寒如冷玉的眸子露出厌恶的表情,冷声道,“苏采儿,你又来纠缠我做什么?”
“我说过,我不会喜欢你这样恶毒的女人,你且死了这条心吧。”辞雪长身玉立,宛如雪松。
……啥?恶毒的女人?
苏菜菜原本抱住脑袋躲剑的双手慢慢挪开。
露出天真懵懂的一张小脸,写满问号。
这又是唱哪出啊作者大人?
宫玖不知何时飘到苏菜菜身后,长臂一伸,将苏菜菜的腰肢一搂,整个娇躯往他怀里带去。
红唇微勾,贴着她的耳朵含笑道:“苏采儿喜欢辞雪,从前总是缠着辞雪练剑,一直将辞雪视作自己的所有物,曾经有别宫的小徒弟送香囊给辞雪示爱,被苏采儿撕烂了香囊不说,竟然还设计令那小徒弟毁了容,辞雪因此十分厌恶狠毒的苏采儿,但碍于同门之谊所以隐忍不发。苏采儿性情骄纵,见辞雪不理她,便越挫越勇,使了不少阴毒的手段,最后一次,在辞雪的饭菜里下媚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事情败露之后,辞雪彻底和苏采儿闹翻,不顾同门之谊,常以恶言冷语相对。”
苏菜菜从宫玖冰冷的怀抱里挣了挣。
有些不满。
介人……解释就解释,贴她那么紧做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俩有奸_情是么?
硬着头皮,抬眸扫了辞雪一眼,果然看到他眼中露出嘲讽的颜色。
苏菜菜脸红,挣扎得越发卖力了。
宫玖抱得死紧,苏菜菜这副挣扎的模样落在他人眼底,便更像是在欲拒还迎。
辞雪眸色更冷,讥讽道:“小师妹倒是会攀高枝,没想到这么快就向师父下手了,果然好手段。”那神色,那表情,仿佛像是在说:苏菜菜,你这个淫_娃荡_妇,就这样耐不住寂寞么。
苏菜菜忍不住老泪纵横。
她如今的确是生了一张淫_娃荡_妇的脸没错。
但天地良心。
她那娇羞的灵魂,真的是个纯洁得不得了的小清新呐!
宫玖搂住苏菜菜纤细的腰肢,借着防止她挣扎的手势,轻车熟路地从她丰满的水蜜桃上一路下滑,摸到她挺翘的*上,狠狠地捏了一把,方才舒心惬意道:“果然还是苏儿乖巧,不像你五师兄,为师摸一摸还要躲着为师,一点都不懂得尊师重道。”
苏菜菜嘴角抽搐,是您老人家先为师不尊的吧。
辞雪冷冰冰道:“去年七月,师父您最后一次不小心摸到徒儿之后,徒儿高烧七天费尽全身修为才堪堪保住性命,不然以徒儿之资,想必早就和二师兄三师兄一样进阶到步青宫了。”
宫玖咦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娇笑道:“唉,瞧为师这烂记性,又忘记自己是百毒之身这件事情了。”狭长的凤眸看着辞雪,柔声道,“雪儿该不会是责怪为师这‘不小心’之举吧?”
苏菜菜眼皮跳了跳,她怎么觉得宫玖这“不小心”是故意为之的呢。
辞雪握紧拳头,毕恭毕敬道:“徒儿不敢。”
宫玖长长地嗯了一声,红唇含笑:“不敢就好。”
彼时的宫玖并未在意辞雪又露出这样一副冷冰冰不讨他喜欢的面瘫脸,他满心满眼的恶趣味都落到了捉弄苏菜菜身上,上下其手,从内到外,每一寸软嫩都不放过。
宫玖红唇微翘,看着她脱水小鱼一般在自己怀中做着徒劳的挣扎,着实是有趣之极。
苏菜菜气喘吁吁地趴到宫玖的怀里,眼看着逃脱无果,连忙转移他注意力,娇声嚷嚷道:“师父您刚刚说二师兄也是紫微星坐命身宫,这是怎么回事?”
“每当改朝换代皇位更替之时,这天下便会出现两个命宫主星是紫薇之人,二者相争必有一王,成王败寇,天数使然,因而如今这天下,能杀得了政远帝的人,只有你二师兄御琛。”宫玖道。
辞雪握剑道:“那徒儿现在就去请二师兄下山,助徒儿一臂之力报仇。”
“慢。”宫玖拦住辞雪,慵懒道,“如今你二师兄的紫薇星暗淡,远不如政远帝的紫薇星光耀金辉,帝星正宫,说明时机未到,就算你二师兄出马,你依旧伤不了政远帝分毫。”
辞雪咬着发白的唇瓣,愤恨道:“时机,时机,究竟要等到何时才是这时机将到之时?”
七年后。苏菜菜默声道,《暖酥消》中写明:七年后,二师兄在三师兄五师兄及女主的帮助下,成功夺得皇位,五师兄辞雪亲自手刃灭族仇人政远帝,大仇得报,曝尸三天三夜。
苏菜菜突然开口道:“五师兄,难道你的仇人就只有政远帝一人吗?”
辞雪一怔,拧眉道:“自然……自然是不止,政远帝是为讨宠姬锦姒欢心所以才下令修建劳财伤命的蓬莱楼。国师末年杀我族人妇女,领军扣押我整个墨族男人修建机械构造复杂的蓬莱楼,为其效命。监工将军无视我墨族性命,高烧不医,重伤不救,甚至鞭刑我墨族老弱……”
“这便是了。”苏菜菜打断他如噩梦般的梦呓,不想看到他愈来愈白的脸色,她循循善诱道,“你的仇人不止政远帝一人,你杀不了政远帝,但其他人也杀不了么?”
辞雪茫然的眼睛突然一凝,他抱剑道:“师父,徒儿请命下山。”
苏菜菜抱住宫玖,扬起娇媚的小脸,软软道:“师父,苏儿也想请命下山。”
☆、第12章
“调皮,又无理取闹了不是?”宫玖红唇微翘,宠溺地戳了戳苏菜菜的脑门,凉飕飕道,“你五师兄下山是为了复仇,你跟着去凑热闹做什么?”
苏菜菜温顺道:“苏儿想看看雾秋山外的世界,也好助五师兄一臂之力。”
辞雪冷道:“委实不用小师妹费心,并且,我也不认为小师妹有能力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苏菜菜:“……”
啊喂,不带你这样拆台的呀魂淡。
宫玖不以为然道:“这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不都是众生浮云常规六界么,在雾秋山一样可以看到……”说到这儿,宫玖的凤眸变得幽怨起来,他不满道,“你们这些小没良心的,学到了本领之后,一个个翅膀都硬了,都想往外跑,只扔下为师这个命苦的,独守空闺,形单影只。”
苏菜菜嘴角抽了抽。
啊喂喂,独守空闺词语用错了啊喂。
宫玖又道:“更何况苏儿你法术都尚未学得一星半点,这样就想出山,简直是痴人说梦。”
“苏儿愚钝,着实是学不会那书本上的术法。”苏菜菜低眉顺眼做恭卑状,“听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得多了,气量阅历自然也丰富起来,更利于学法习术,所以苏儿想要下山历练历练,说不定会有一番奇遇大有所成呢。”苏菜菜眨了眨眼,“到时候师父您脸上也添光。”
“油嘴滑舌。”宫玖眯起了眼睛,眸光潋滟,“苏儿该不会是想要下山趁机逃走吧?”
擦,你怎么知道?
苏菜菜小心肝一阵活蹦乱跳。
她强作镇定,干笑道:“自然不是,师父怎么会如此多想?”
宫玖慵懒道:“苏儿这不是有前科嘛,刚逮回来一天都不到,就又想着往外跑了。”
言罢,那双艳光流烨的凤眸,直勾勾地盯着苏菜菜,似笑非笑。
“若是、若是苏儿又逃,师父再抓回来便是。”苏菜菜不敢看宫玖那双妖媚迷人的眼睛,只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她头皮发麻道,“莫非师父是对自己没信心,认为自己抓不到苏儿?”
宫玖掩唇轻笑:“呵,为师倒是不知道,苏儿竟然喜欢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苏菜菜咽了咽口水,紧张道:“那师父到底愿不愿意陪苏儿玩?”
“为师自然是奉陪到底。”宫玖娇笑道,“小家伙,激将法倒是学得不错,不过你的如意算盘倒是打错了方向,这次,为师陪你一道下山。”满意地看到苏菜菜露出灰败且痛不欲生的表情,宫玖红唇微勾,笑眼盈盈道,“为师身上这身行头也穿得够久了,这张美人脸在镜子里看了十几二十年,再美再艳也会徒生厌倦,所以,是时候去山下拾掇些新鲜的美人囊来了。”
苏菜菜一愣,脸色发白,身体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凄卷飘零。
……所、所以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意思么。
美人囊什么的,千万不要再把主意打到她的身上呐亲师父。
苏菜菜痛哭流涕。
宫玖笑眯眯得看着她,凤眸弯成新月。
花容秀好,春光明媚风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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业城,又名皇都,天子脚下盛世繁歌,乃六朝古都,历史悠长,车水马龙。业城修主干道天安长街,长街两旁琼楼玉宇林立,宫阙桂阁,碧河石桥相辉承影,像是一幅连绵不绝的江南绘卷。又有街市酒肆,茶坊公廨,行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热闹非凡。
天安长街尽头,连接着皇宫与闹市的一大片平原空地上,正蔚然耸立着一座尚未修建完成的楼宇,与碧河桥畔的笙歌肆意不同,此处劳苦困顿,更像是一座金碧辉煌的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