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姝倒是对这宴会保持着镇定的姿态,于她而言这也不是第一次被王诗语给邀请了,再怎么样王诗语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闹出点什么动静对她不利,所以不管从那个方面看,到底也还是她占据了几分优势,再加上这一次的宴会也不是只有邀请了女眷,还邀请了旁人,甚至一贯同王家不怎么交好的谢淮隐都收到了这么一份帖子,这才是最叫人为之侧目的呢、
王家和谢淮隐不合甚久,在朝堂上也属针锋相对,王家的帖子一直甚少会发到谢淮隐的手上,用谢淮隐的话来说那也便是只怕到王恒死之前大约是不相往来的,这即便是请了多半也都是那鸿门宴。
而现在,这鸿门宴便是摆在他们的面前,而且还是一个十分盛大的鸿门宴。
谢淮隐而今可算是显得生蛋的地步,户部的事情已是结束,现在对外贸易远洋贸易也全都是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招商局现在的确是没有多少事情要忙,即便是要忙的事情也不像是现在,所以对于这一次的聚会,他也十分期待,雍都之中如今也可算是波涛汹涌的厉害,且看这夫妻两人想要弄些什么幺蛾子出来。
王家的聚会就在二月末,正月已全然过去,如今的雍都之中也可算是迎来了春日,冬日里头的寒冷终于褪去,树梢上也已开始有了几分绿意,桃树上也已有了几分所有人也换下了冬日里头的衣衫换成了薄薄的春衫,誓与春日争辉的模样。
这也是雍都城之中的头一场聚会,却是没有想到这举办的会在已经低调了良久的王家进行,所有的人也便是觉得有几分的意外,只觉得这其中的这些个感想,还真是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接了帖子的人基本上也都是来了,一时之间王家的大门口十分的热热闹闹,马车络绎不绝。
云姝便是带着锦瑟和梅子两个丫头进了门,锦瑟沉稳,再加之在商铺子里头历练过之后整个人是越发的沉稳了,自然地云姝也便是愿意带着她出席大场面,梅子这丫头虽是后来买到府中来的,但这丫头本分老实,还有一把子的力气,关键时刻还有几分小聪慧,所以云姝也愿意带着她出门到这些个场面上来,尤其是这目的不明确的场面上。
锦瑟本是不想让云姝到这种场面来的,说白了王家的人从头到尾都同她们是不对付的,而且这给了帖子的人又是王家大小姐,这其中说不定还不知道怎么有诈呢,但这种话对于小姐来说,那是说了和没说没什么差别的,只要是想要做的事情,哪怕是危险也同样几匹马都扯不回来,所以在出了门之前,锦瑟也便是细细叮嘱了梅子一番只要是出了什么状况,不管发生任何的事情,一定好好地护着小姐离开,否则真是不知道要如何交代了。
梅子自然称是。
这普一进门,云姝便见锦瑟和梅子那如临大敌的模样觉得有几分的好笑,低声地宽抚道:“你们两个这般作态,知道的是明白我们来参加宴会的,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来挑场子的呢。”
“小姐,你不管是和王大小姐也好还是同王家其他人也罢,关系都不是顶好,且想想当初在温泉山庄的事儿吧,这般一想之后,你叫奴婢我怎能安心。”锦瑟回答道。
“即便是说在这大场面上王家那小姐可能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可这暗地里面下绊子这种事情可不见的会少,再加上现在那王大小姐成了那高丽太子妃,王二小姐现在又成了齐王妃,现在的王家那可是一般人不敢触碰其风头,小姐不管如何也都是要小心一些。”锦瑟压低了嗓子,几乎是附在云姝的耳边说出这一句话来。
云姝笑笑,只觉得现在的锦瑟是越来的越精明了,以前的话哪里会想到这些,果真这人还是得历练过。
“成了,你再这般说下去,只怕所有的人都要晓得你加小姐我对于今日这一场宴会是十分恐慌的了,你们两人这般模样只怕是没有在脸上清楚地写出了那样的一句话来,且放心吧,即便关系不好也没什么打紧的,她们一贯自视甚高,自然不会做出那些个掉了颜面的事情来。”云姝道,“且像是你刚刚所说的那样,一个是高丽太子妃,一个是未来的齐王妃,这掉的脸面那也是关乎于皇室的,就算不给自己张脸好歹也是要给自己的男人留点颜面的。”
且云姝觉得王诗语和王诗琳两人未必是会走到同一条道上去,王诗琳既然能够干的出出卖自己姐姐的事情来,未必会同王诗语合谋,毕竟现在她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自己齐王妃的位子,即便她现在已是板上钉钉子的王妃,可这府上除了正妃之外还能够有四位侧妃而那些个夫人有多少人那就得看了齐王自己的意思了,要是有点头脑的女人都知道不会在现在闹出事情来还没过门就给齐王抹黑。
往来的人大多都是云姝有几分印象的,同王诗语当初交好的那些个女子大部分也都已经出嫁了,雍都之中的那些个名门女子适龄的也陆陆续续地嫁了不少,有些嫁在雍都城之中,有些嫁在外头。
王家的园林还是依旧,依旧如同云姝两年多前到了这里的时候也依旧没有任何的转变,那温泉水养着的荷花池也依旧还在,原本旁处才将将展开了点绿叶,倒是这周遭已经开始一片的春机盎然,只是全然有些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觉。
王诗语也依旧还是在凉亭之中候着人,这大半年的时光高丽的环境一点也没有改变她的模样也没有改变她分毫,婚后的生活也没有摧残她那眼神之中的那点傲气,看着也还是如同当初在雍都的时候那样的盛气凌人。
凉亭之中蔡妙萍也已到了,瞧见云姝来的时候朝着云姝微微颔首示意,给了一个“万事小心”的眼神,如同当初她在众人面前帮着自己解围的时候那般。
倒是一点未变。
王诗语如今梳着妇人的发髻,头上簪着凤衔珠的簪子,倒也可算是衬得上她如今这般的身份,那十指的丹寇鲜红如血一般,和那唇脂如初一色,就像是刚刚吸血完毕一般,有一种十分突兀的感觉,但王诗语生的不错,所以这般浓厚的颜色下来倒也不至于到了让人觉得此人委实不会打扮的模样,只是觉得那唇彩实在是太过艳丽,倒有几分像是将她整个人给盖过的感觉,可显而易见,王诗语自己便是没有这般觉得。
她看着云姝如同漫步闲庭一般地走来,一如往初,心中不免就是有些愤恨,那鲜红的丹寇也一下子掐入到了她的手掌心之中,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可疼的。
云姝朝着王诗语行了一个礼数,虽说她不是大庆的太子妃,但这品阶在哪儿,合着规矩她还是应当要同她行礼的。
王诗语看着云姝朝着她行礼,这心中没有半点痛快的感觉反而是更加悲剧的慌,若不是当初因为她现在的她应该是在大庆之中雍都之中,可偏偏现在自己是远走那高丽,倒是那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不声不响的妹子转头就成了齐王妃,而且看父亲的意思是有意要扶持齐王的,真是可笑,明明以往的时候说的那都是最疼爱她这个女儿的,可现在最是落魄的也就只有她一人罢了,真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以为都是自己挑剩下了才会轮到这个妹妹,现在倒好……
“柳小姐这般的客气,你我算是熟识,又何必这般行礼呢。本宫有今日还同柳小姐脱不离干系的呢,又何必这般拘泥。”王诗语笑意盈盈地开口,但这语气之中却有几分不阴不阳的味道。
在座的人也都已经听出来了,王诗语虽是嘴巴上说着不用客气也不必行礼这种话,但事实上那话之中的重点是侧重在“本宫有今日还同柳小姐脱不离干系”这一句话上的,压根就是在怨怪着云姝,心中还在计较着当初的一切。
“礼不可费,虽说现在王小姐已是高丽的太子妃,但这品阶在此,依着规矩我还是应当同您行礼的,若是传了出去,且不是要被人耻笑我大庆女子不懂规矩不是?可不是招致外人的把柄和笑话么,这礼还是应当要行的。”
云姝且笑着应答,那话中有话的说辞也宛若是响亮的一巴掌打在王诗语的脸上,她这意思就是我行礼的对象不是你王诗语这人,而是你现在身上的品阶,我给的是高丽皇室和皇太子的颜面,而且你这嫁出去的人也就等同于泼出去的水,虽说从根本上来说是大庆的人但事实上也已经没有几个人会将你真正视为大庆人了,而是一个外人。
王诗语自然也是听出了云姝口中的那些个意有所指,她笑了笑道:“许久不见,柳小姐还是依旧未变,真真是叫人想念得紧,且坐着吧,今日不过就是往昔相熟的一些人见见面罢了,算不得什么大场面,即便是有什么不得体的,也不打紧。柳小姐莫不是还怕本宫说了出去不成?怎么说本宫这也可是土生土长的大庆雍都人氏。”
云姝听了王诗语这话不置可否,于她来说,才不相信王诗语是想死她了,只怕是想她死还差不多,她也不接王诗语这话,只是顺了王诗语的意思在一旁靠近蔡妙萍身边空的位子坐了下来,锦瑟和梅子二人也是小心翼翼地站在云姝的身后同其余的随着各家千金一同前来的奴婢一般恭恭敬敬且安静不语。
“本宫这走了大半年了,果真是白云苍狗岁月如梭,当初相熟且云英未嫁的不少,可如今相熟留在雍都之中的也便没有多少了。”王诗语的声音之中有了几分惋惜,也不知道是惋惜那些个当初同她站在同一阵线上同一个鼻子孔出气的人现在绝大部分都不在雍都城之中呢还是惋惜那些人都已经出嫁了都已有了自己的考量再也不会依附着她了。
“世事变化无常,且像本宫也难以预料到会有今日这般遭遇,这才不过在高丽之中生活了半年罢了,便是时常思念着雍都城之中的一切,日思夜想着便是要回到雍都之中来,只觉得这雍都之中的山水才是真真的好地儿。”王诗语道,“柳小姐你且道本宫这话说的可是在理?若是你远嫁去高丽,这心中可会有这般常回雍都之中常驻的想法?不过本宫观你这性子,倒是个随遇而安的,太子偶尔也会在本宫的面前提起你,直道你便是这天底下之中少见的奇女子,也便是女子之中聪慧得紧的,我看太子殿下也念得厉害呢,倒是比本宫还要在太子心中占据了一番地位……”
王诗语这话还没有说完,蔡妙萍这神色一整,难得少见地有了几分严厉之态,“太子妃,请慎言!”
蔡妙萍打断了王诗语的话,她的面色之中已有了几分怒意,那态度也已少了之前的那点随意,更多的是一派的严酷:“太子妃若是要叙旧,我等自是愿意陪之任之的,可刚刚太子妃这话实在是太过折辱柳小姐了,不知太子妃您这是什么意思?”
蔡妙萍这话也就是说王诗语你想要和我们聚会那就好好说些人话,且看看你刚刚所说的话是个什么意思,完全是在侮辱人。
旁人的脸色也有几分的难看,她们都不蠢,当然知道王诗语刚刚那话是多么的恶心人的,别看这话里话外表示的是高丽的皇太子惦记着云姝,可有些惦记你还能够当做是一件好事来看待,但有些惦记那就完全是来恶心人的了,就像是王诗语那话说的,她一个当人正妻的对另外一个女人说我的丈夫时常惦记着你,这是打算做什么,是在说你是个狐狸精勾引了我的丈夫呢,还是在暗示着我是个宽容大度的女人即便我的丈夫时常惦记着你,我也还是能够同你好好相处的,这而是打算效仿着娥皇女英不成?怎么听都觉得太恶心人了。
王诗语云淡风轻:“蔡小姐多虑了,本宫这不过说的是个实情罢了。本宫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柳小姐这般的优秀,遭人惦记那也可算是常事,这也可算是体现了柳小姐委实是个能人,当初长塑的太子不也愿意以太子妃许之么。”
蔡妙萍还想再言,却是被云姝扯了衣袖,云姝看着王诗语,脸上的神情淡淡的道:“太子妃拿的打趣倒是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刚刚您那话说的可不大好,愿意在雍都常驻,可现在您是高丽的太子妃,您这独自一人在雍都之中常驻那且是不可能的事情,这又不是被人休弃也不是和离了之后没了地方去才能回了娘家,可您要是同高丽太子一同常驻雍都,那这话可就更加的不妥了,要知道这身为一国太子却在别国常驻,这一般也便是只有两个理由,一是为质,二是国破。太子妃可是要谨言慎行一番,即便是太子再怎么宠爱于你,要是听到这话,只怕也不会有多高兴的吧?”
王诗语脸色一变,瞬间苍白,一是为质二是国破,这话要是传到王允的耳中,只怕是要对她怒目相向了吧?!这话的确是不能被旁人所听到。
“有些话我也不欲同太子妃您说,只是您这般作为委实是叫人有些看不下去,好歹也是一国的情谊也是应当要提醒一句的,谨言慎行四个字也并不是摆着好看,您出嫁的时候想必宫中也是派遣了教引嬷嬷特地指导了规矩的,您这丢了自己的脸面不打紧,可您在高丽之中代表着的可也还是大庆的脸面,这丢了……”云姝微微顿了一顿,扫了王诗语一眼,那眼神请冷冷的倒是让王诗语一下子打了一个寒战,这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子寒气在,“就您刚刚那些个话,说出去那也是要被人笑话的,您这身为太子妃对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说那些个话,这不是觉得有几分的可笑吗?若我是您,就应当是将那些个话烂在心里半个字都不会同人提及的。”
正文、第两百十一章
云姝实在是觉得王诗语这人是越发的有些可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高丽呆得久了的缘故,越发的开始不知所谓起来了。
以前的时候王诗语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要点脸面的,但现在开始却已经开始犯傻了,真是为她和王允后代的智商表示捉急,因为王诗语现在已经蠢笨到已经开始让人有些不敢直视了。
蔡妙萍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要笑还是应该要替王诗语觉得有些悲哀,明知道云姝不是寻常的人可以被她说三道四也不会还嘴,却还是要做这些愚蠢的事情,看来这大半年以来也没有让她学乖一点,而且她这说辞也的确是有几分的可笑,诚然如同云姝所说的那样要在雍都常住也不是没有办法,身为质子就可以,但若是倘若高丽已经朝不保夕那只怕王诗语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些颜面了。
王诗语那面色也开始阴晴不定起来,到最后的时候几乎可算是菜色,到最后的时候几乎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是的,她怎么就忘记了云姝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软柿子。
“本宫不过就是说笑一句罢了,柳小姐何必是说的这般的严重,高丽和大庆两国之间一直交好,你这一番话倒是有些动摇两国之间邦交的嫌疑,这话……”王诗语看着云姝,她刚刚还是十分的焦急,但现在仔细一想之后倒是平静了下来,这些话也不过就是云姝在她的面前这么随口一说而已,她左右也不是朝廷之中的命官,就算是陛下曾经说过那样的口谕,但现在她还什么都不是,她身为堂堂一国的太子妃,又何必是要畏惧这么一个女子呢。
“这话本宫听过也便罢了,要是传到旁人的耳中,只怕是要定柳小姐你一个罪名了。”
王诗语的脸色上露出“本宫大度不同你计较”故作镇定的模样,但事实上她这般的作态反而是让其他的人都觉得有些可笑,谁都知道她的那些心虚的情绪,只是没有人提出来罢了,很大的程度上她在旁人的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分可笑的的人罢了,自己说话不经过头脑,现在却还要装作那样的模样来,说白了那也的确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云姝不过就是随意地笑笑罢了,她对于王诗语的话自是不会放在心上的,同她计较那么多有什么意义么。
王诗语见众人对于她刚刚所说的话也没有应同,心中更加的憋屈,只觉得自己完全是被人忽视了,虽是早就已经想到自己已经不如往初了,但现在这样还是她才明白自己回来并不代表着她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可这也不代表着她输给了云姝一次之后往后都还是一直会输给她这个人的。
“怎么,柳小姐对于本宫刚刚所说的话是有什么不同的意见不成?”王诗语看着云姝问道。
“岂敢。”
云姝不痛不痒地道了一句,她看着王诗语,那言语之中并无半点恭敬,“您才是高丽的太子妃,我这哪里是敢有半点的意见的。”
这话说的是她不敢有任何的意见而不是代表着她没有旁的意见,至于其中的那点意思,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蔡妙萍看了王诗语一眼,只见她的神色是越发的难堪起来了,想着王诗语这人也委实是有些可怜,好端端地就留在高丽不好么,非要回到大庆来,这回来了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来找了云姝的晦气,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寻不痛快么。
她道:“太子妃这话倒也委实是有几分的歧义,这等话我们在这儿听着也就算了,要是换成旁人听到倒是觉得云姝那话还算是在理的呢。”
蔡妙萍这话也就是在暗指着王诗语说话不经过大脑,是她自己说错了话却还要将那些个事情都推到云姝的头上去,虽说这一点所有的人都清楚的很,但像是现在这样被点明了委实是件很难堪的事情,那是将王诗语的颜面踩在脚底下了。
云姝看了蔡妙萍一眼,那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笑意,蔡妙萍也无惧王诗语看过来的视线,若说家室,她王诗语是丞相之女,想她蔡妙萍也是丞相之女,大家都是一样的,以前的时候她是不想同王诗语多做计较,这才一直都没有和她闹僵,可这事情总是有到尽头的时候不是么,像是王诗语她便是将自己的高高在上一直放在无止境的地步,这一点也可算是彻底地踩到了蔡妙萍的底线了。
蔡妙萍无视王诗语的神色,左右她才是会长留在大庆的人,而她早晚都是要回到高丽的,就算是开罪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再者,她这身边也还有云姝陪着,怕她个什么劲儿,而且,王诗语应该庆幸的是现在晋王没有出现在这里而是在男子那边,要是被晋王听到刚刚的那一番话只怕那大耳瓜子早就已经一巴掌挥了上去了,只要是个男人的便是不能忍这般的话。
“你——”王诗语凶恶地盯着蔡妙萍,那眼神之中十分的凶狠,因为眼神的狰狞使得她那一张脸色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可怖。
“表嫂,你们这边这般的热闹,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呢?”一个清亮且温和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之中带了些许的笑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春风拂面一般的柔和。
伴着这一个声音走来的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着浅蓝色的外衫,那装扮倒是完全的大庆人的模样,但那人一走来的时候,蔡妙萍猛地吸了一口冷气,那眼神之中完全是不敢置信,那表情真要形容的话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云姝看了一眼那男子,倒也的确是个温润如玉的人,但这样的人在雍都城之中也不算是没有,不至于是让蔡妙萍看到如此失神的地步吧?而且,蔡妙萍那样子已经到了失态的地步了。
“怎么回事?”云姝靠近了蔡妙萍低声问道。
蔡妙萍被云姝这一句问话这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但她的手却还是有几分的颤抖,似乎还在激动之中不能自拔的模样,她看着走来的年轻男子,似乎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般,她也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多少年前见过这一张脸了,原本还以为自己早就已经忘记了,却不想到今日的时候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印象还是十分深刻的,至少在第一眼的时候她就已经分辨出来了。
她看向云姝,那眼神之中有些难以言喻,是了,云姝是要比她小上一些,印象应该没有她来的深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怕是没有什么印象倒也可算正常。
她深呼吸了几次,这才将自己那一颗有些狂乱的心给安定了下来,她低声对着云姝道:“此人千万不能让七公主殿下瞧见。”
云姝朝着那人看了一眼,再看向蔡妙萍的时候那眼神之中就已有几分探究了,更多的还是有些不相信。不能让七公主瞧见的人,那其中可就有些深意在了,这口口声声管着王诗语叫着表嫂让蔡妙萍这般失态的,这就显得有些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可蔡妙萍不会无缘无故地说出这样一句话来,想来这么做也是有深意的。
王诗语似乎见到来人使得她的心情分外的不错,至少从现在看来的确是如此,她笑着看着这人,那模样之中带了几分欢喜又多了几分得意道:“你这般不打招呼就过来了,我这当表嫂的倒是没有什么可在意的,可这里有这么多的姑娘在,你这般贸贸然地进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笑道:“表嫂这般小气,之前的时候还便是说雍都之中的美人那可都是一个一个温柔又大方的,我这不过就是过来看上一眼,看上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哪里有什么不合适的。若是我这做的不妥,便是在这里先告个罪了。”
王诗语也是笑,一脸地拿他没有任何办法的模样,转而是朝着众人道:“这是高丽的文昌侯之子聂毅,仰慕中原文化已久,所以趁着这一次的机会便是想来雍都之中走上一遭。”
聂毅朝着众人露出了笑容,那笑容腼腆而又干净,纯粹的就像是整个蔚蓝的天空一般,他行了一个礼道:“在下只是想看看雍都之中的女子是不是都是如同太子表兄所说的那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一个一个都是貌美如花,叫人好生倾慕。”
聂毅这人生的十分的不错,有着一张温柔的皮相,所以他这话说出口的时候,那些个云英未嫁的年轻女子忍不住红了脸,那模样还真的是有些娇羞且人比花娇的模样。
聂毅那一双微微带俏的桃花眼看了一圈,最后的时候将那视线落在了云姝的身上,他攒出了一个十分温暖的笑容道:“这位想必就是太子表兄口中雍都之中最奇特的两位女子之一的柳云姝柳小姐吧?”
云姝看着聂毅,对于他这话不接也不做任何的表达,对于云姝来说,眼前这个人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罢了,而且就刚刚蔡妙萍的反应来看,眼前这人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的模样,自是要小心一些,她起了身朝着人行了一个礼数,这般动作也可算是全了礼数。
聂毅看了云姝好几眼,那眼神之中也有几分的意外,好一会之后方才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道:“我本以为会是一个十分犀利的女子呢,却不想竟是这般年轻的一个女子,真真是同我所想之中的完全不一样呢。”
他说着就笑了起来,那模样越发让人看着温暖无比,“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大庆果真是个泱泱大国人才济济。”
他这一番发自肺腑的夸耀让周遭的一些个年轻女子都忍不住将视线朝着云姝方向看去,心道柳家的丫头果真是厉害的很,这名声别说是在雍都了哪怕是在高丽之中也还是照样有人念念不忘的很,心中对于王诗语也便是有了几分的可怜,想着自己的丈夫心心念念的是别的女人,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般更加叫人觉得委屈叫人值得同情的了。
且看看,柳云姝虽是长得清丽,却也没有到那倾国倾城的地步,也不过就是仗着自己有一些个小聪明罢了,除了同那些个商人为伍之外还真是没有做出点旁的事情来过,真不知道这些个男人一个一个的都看中了她什么,便是这样念念不忘的地步。
云姝十分坦然地面对着所有人的视线,她对于这个男子是没有什么好感的,无事献殷勤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好了,你这见了也见过了,还杵在这里不走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将本宫的客人吓走了才甘愿?”王诗语佯怒。
“我这哪里是敢吓走了人呢,再说我这模样生得也还算是可以,也不至于是能够将人给吓走吧?各位小姐你们说是吧?!”
聂毅笑的分外盎然,那态度说不上有多少的暧昧,却也有一种别样的味道,那一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带了几分风情也有几分的多情,端得引得不少人红了脸庞,只觉得这多看上一眼都觉得这人的眼神是在朝着自己看着,那般俊俏的人,那般温柔多情的眼神,这般被人看着都只觉得有些为难羞涩的,更别说是同人说话了,这想想都是要难为情死了。
“瞧你这油嘴滑舌的模样!”王诗语嗔道,她手上的刺绣团扇“啪”地一下打到聂毅的肩膀上,说笑道,“当初来大庆的时候那是怎么说来着,今日见了这么多的千金倒是只会说这些个话,真真是半点出息都没有!”
“表嫂这些个话说出来才是真真地让人吓到的话呢!”聂毅笑道,“表嫂是同几位小姐接着说话,我去寻了表哥那边,我这一个男子处在女眷这儿也是不好,倒是扰了众人的兴致。”
“你现在倒是这般说了,刚刚还不是耐不住性子过来瞧一个究竟了,发现倒是这般说了,”王诗语横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且去且去,别在这里搅合了,也别在这里碍了我们的眼了。”
聂毅也便是轻声一笑,对于王诗语这般动作也不过就是笑笑,那笑容越发的耀眼,那多情一般的眼神一勾,引得不少姑娘又是脸红心跳不已,个个是面容含春各种亮丽,哪怕是聂毅转身离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的视线也跟着他行走的路线走了,那眼神之中还有几分的眷恋不舍。
等到那聂毅走远了一些之后,王诗语也同人说了一些个不轻不重的话,闲聊了几句便去更衣了,等到王诗语一走之后,原本还有几分安静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一个一个开始说着话,这话语之中也便是顺着刚刚出现的聂毅打转,声音虽是小小的却也显得热闹的很,虽说聂毅是高丽的,就这些个眼前的大庆贵族女子也不可能会愿意去高丽,前往高丽除非像是王诗语那样是被下了圣旨的,否则就王诗语之前那样子,也就是只有出家的路子了。
虽是不乐意前往高丽,但这并不妨碍着这些个女子对于那般男色的中意,至少这般讨论的时候是不会有任何的关于大庆和高丽的差别。
见她们聊的兴起,云姝和蔡妙萍干脆起身离开,两人像是闲逛一般地走着,走到这也没什么人了的僻静角落了让人在一旁看着有无人经过之后,也不等云姝开口,蔡妙萍自己就将话开口,“你道我刚刚为何那般的姿态,你可知,刚刚那人像谁?”
“谁?”云姝对于聂毅是没多少印象的,且想想那张脸虽是好看,却显得有些轻佻,这样的人云姝委实是觉得有些看不上的。
“你比我小一些,听说云老侯爷在的时候且是最中意你的,时常带着你出门游历,所以在雍都的时候也比往常要少了一些且你那个时候年岁小不记事倒也可能,那聂毅不是我说,倒是真真长得同那去了的白将军一模一样的。”
“白将军?”云姝听闻蔡妙萍这么说的时候这心中就忍不住咯噔一声,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她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说是白将军,这大庆也就只有雍都白家一家,而不能让谢瑾婳瞧见的,去了的白将军也就只有——
“那去了的白将军?”云姝也忍不住道了一声,“是如今白将军的兄长?你可没看错?”
蔡妙萍被云姝这问话也不恼,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虽是已是多年了,当初在雍都之中倒也是见过好多回的,这点眼界也还是有的,认错是绝不可能有的。若不是瞧了出来,刚刚我又怎可能会是那般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