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雍都虽是算不得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是一年比一年好了,谢淮隐站在窗口,被那冷冽的寒风一吹,冷得猛地一缩脖子,哆哆嗦嗦地往里头退,在这种时候还是呆在有炭火的地方最是温暖不过了。
“真冷。”
谢淮隐冷不住哼唧了一声,那眼神之中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意味,他朝着云姝哪儿看去,想要用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对着云姝,想着自己这般的模样应当是有几分可怜的吧,想人家都在置办着东西准备过年,而他倒好,还是这般的忙碌,这一年到头的时候都没有一个空闲的时候。
云姝手上未停,手指灵活地拨动着算盘,微微抬眼算是勉强扫了谢淮隐一眼,低下头依旧拨动着手上的算盘,声音倒是轻轻的:“数九寒天,能有多暖和,若是闲着无事,便是将户部送来的这些册子核实一番吧。”
……
谢淮隐看着那些个册子,光是看着都觉得头疼,“这不是不着急吗?眼下都已经是年二十五了,户部那边也应当结算的差不多了,若是这大庆币的发行量要进行调整,那至少也是要等过了元宵吧?眼下的时间还剩下不少,姝儿,我觉得没有这般紧赶慢赶的。”
云姝看了谢淮隐一眼道:“看着时间的确是还有不少,但你可不要忘记了,招商局之中的那些个笔帖式们也都是有年假的,而且这精算原本就是一件十分繁琐的事情,你现在看着时间是还有剩下不少,到时候你只怕是要觉得时间太少不够用了,赶着年前的时候能统计多少是多少。”
谢淮隐摸了摸鼻子,还想要再说什么,却是听到云姝那不咸不淡地开了口道:“这两日我倒是还能够帮你统计一番,等到再过几日我也没什么闲工夫陪你在这里做这种繁琐的事情了。”
“恩?”
“莫要忘记了年前也是要祭祀一番,这过了年,正月里头哪里还有什么不走亲戚的。”云姝道,前两年柳家的那些个亲戚都按兵不动,虽是没有上门来,但年礼也算是送到的,今年倒是在送上了年礼之后也还一并送上了帖子,表示是要来走了亲戚的,这种倒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不是柳家的话在别的人家之中过年的时候过年也常有过年走亲戚的事情。只是前两年都没有人来,今年这帖子多了,只怕到时候还得真的挤出不少的时间去应对人呢,对于招商局的事情很显然地也就不能在正月里头挤出太多的时间来应对了。
这还真是。
谢淮隐顿时觉得自己还真的忘记了这事儿,别说是寻常人家,即便是皇室之中那也是有年前祭祖的事情的,不过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基本上走亲戚的事情会比较少见,不过年前宫中会有宫宴倒是有的,宫宴之后便是开始别的宴会,这样的日子也一直会持续一段时间。
谢淮隐每到过年的时候便是觉得十分的无趣,他的母妃早丧,除了谢瑾婳哪儿也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他的母妃是宫女出生,母族哪儿也可算是人丁凋零,本家之中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又不是什么大宗族,自也就没有什么会为此而来的人,所以到了过年的时候,这晋王府上也可算是十分的冷冷清清。
这般一想之后,谢淮隐倒也真的是觉得这年味在他身上少的很,却也还是没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现在还是个孤家寡人也没个去处,要不然还有个去处,现在也就只有在宅子里面对着自家的下人了。
“而且我那边也积累了不少的账册,你这里的事情我还是抽出空来做的。”
云姝看着谢淮隐,一脸的她也已经忙的厉害的模样,而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等到年前的时候全国的分店铺子那都会将账本的正本送到她的手上,她也需要时间去核对,这其中的工作量那就是一个繁重的很,现在再加上招商局的,那一堆一堆的工作量全都积累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她不喜欢把事情堆积的太久,所以只要有时间就会将应该做的事情做好。
好吧,这意思就是说她已经可算是为了他抽出了不少的时间了,到时候做不完就不要怪她会发飙了。
谢淮隐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应该是会好好地将所有的事情努力做好的。
年底的日子一日比一日接近,等到年三十晚上的时候,雍都城之中大大小小的铺子也都已经关上了门,纷纷在门上贴了一张红纸,写上了开张的时间。开门做生意的人在年关的时候大多都会休息,一年之中也就只有是这个时候才会休息的时间,但这时间也不能算是太长,最多不过就是在说年初六的时候就开始营业了。
柳家的年过的也可算是十分的简单,柳博益这人一贯不是个喜欢铺张浪费的,所以这一年一次的年夜饭虽可算是有几分丰盛,但也就是比寻常的时候稍稍多了几个菜色罢了,否则这吃不完也全然是个浪费。
这也可算是云姝在这个世界过的第三个年了,从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不大习惯,但现在已是十分的适应了,毕竟已经回不去的话也就只有像是现在这样过日子也可算是不错,每日有不少的事情可忙,想的自然也就不那么多了。
年三十的晚上的传统就是守岁。这可算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家中有小孩的情况下也还倒是有一个特色的传统,会提着小灯笼在街上走上一圈祈求来年的时候孩子能够无病无灾地过完一年。
柳家自也是不例外的,前两年的时候云初和云起还年幼,自己走不了路还是抱着打了灯笼走了一圈来着,现在倒好,两个小家伙走的比谁都稳当,裹着那雪兔毛做的连帽外套圆滚滚的就像是一个雪球似的,一等吃了晚饭之后便是十分的急不可耐要出门走,手上更是拿了云姝特地找了人给两个孩子做的兔子灯笼,灯笼上头还特地留了两只耳朵,画着红彤彤的眼睛,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的很。
两个孩子在瞧见这灯笼的时候那叫一个欢喜,这晚饭还没有吃完就已经开始想着要去街上走了,所以等到一家人将年夜饭吃完之后,云姝和柳云轩两个人就带着已经有几分急不可耐的云初和云起一同走出了家门。
街道上也有好一些个带着孩子出门打灯笼祈福的父母,在这冬日的夜晚倒也算是热闹了几分,有不少孩子还是在襁褓之中的,被人抱在怀中,做父母的一手提着灯笼,口中还有几分念念有词。
云姝裹着披风跟在两个弟弟的身后,虽说现在的大庆要比之前要来的安定的多,如今城门也已经关了,自是比寻常的时候要来的安全一些,但如今正在下着飘雪,路上也已经积累起了不少的雪花,鞋底踩上去的时候还有几分隐约作响,最是容易跌倒的时候,自是要多加小心一些。
冬日的夜晚格外的深沉,整个夜幕漆黑一片,半点的星光不见,唯一可见的就是那不断飘落的白雪。
又是一年,柳云轩现在看起来早就已经没了当初的那点愤世嫉俗,沉稳的就像是一块被打磨过的玉石一般。
“想想日子过的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过了一年。”柳云轩也是好一阵的感慨,看着这场景,去年的时候他还抱过云初云起走过长长的街道,可现在两个孩子都能够自己提着灯笼在那边跑动了呢。
“可不,离第一次见哥哥都已经过了快三年了。”云姝笑道,这声音之中同柳云轩说话的时候也一并多了几分感慨。
“只怕那个时候见到的时候也不是有多开心吧?”柳云轩笑道,“现在想想,倒是有几分前尘如梦一般的感觉不是?”
可不。
云姝不说话,的确如是,当初的时候那般尖酸的柳云轩现在同她也能够在这里平和地说话聊天,多么意外的事情。
“初二的时候姑姑会来走了亲戚,从年初三开始,也便是有不少的亲戚要来,你可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柳云轩看着云姝,府上的事情云姝一贯是没有多少兴致在的,但往年都没有那么多人来求见,今年突然之间来了那么多人,沾亲带故的人全都来了,这其中那可就是深意的多了。
“当初祖父和祖母还在的时候,柳家同那些个亲戚倒还算是有些走动,但等到祖父祖母过了之后,走动也甚少了。”尤其是在父亲丁忧那那几年的时候,那些个亲戚都是这般的表现,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觉得三年的丁忧之后父亲未必是会被重用,自然地太过交好也没有什么用处,想想人也就是这样的现实了,所以柳云轩对于那些个亲戚也没有多少的好感在,每年的时候也就是例行地问候一番而已,直到后来,他的父亲成了御史大夫的时候这才又稍微亲近了起来,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情况过。
“只怕那些个人之中是有不少旁的心思在吧,且小心些,免得到时候着了人的道才是。指不定到时候还会给你身边塞一两个人。”柳云轩叮嘱着,在之前的时候可能还不怎么样,但现在情况可不比往初。虽说柳云轩也不怎么欢喜云姝会搅合在皇室那种地方之中,但陛下的金口玉言下了那样的一个决定,那些个亲戚之中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怕一个一个都在谋划着呢。
云姝当然也听出了柳云轩话里面的那叮嘱的话语,之前元熙帝说出那样的决定的时候,也的确是有不少人送上了礼物来,但那个时候她也没有瞧见人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想法,但现在么……
“就算是我肯,他们能够舍得将自己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儿送到我的身边来被我使唤不成?!”云姝轻笑一声,“陛下说不定也就只是顺口一说罢了,反正到现在也都没有什么旁的说辞,想这么多有个什么用呢。”
云姝对于元熙帝的想法也可算是实在是捉摸不透,在她看来,元熙帝说不定就完全没有那个想法,只是想试探试探自己的儿子谁是有那样心思的也未必,要知道在皇室,元熙帝首先是一个帝王,其次才是一个父亲,作为一个父亲来说这儿子之中十根手指还不一样长总有个可心的,作为一个帝王……云姝不敢多说旁的,当初的康熙帝在年迈的时候都有废立太子这样的举动出来,更何况现在还是没有储君的时候。
不说自己是个试金石吧,但这般一来也能够观察足够多的信息了。
“即便是你这样想着,可旁人未必是这样想的。”柳云轩道,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心态不错,但对于其他的人来说那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一点上去,他们只想到眼前的利益的。
“且想想看,若是真的如陛下所说的那样,只要搭上你这条线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入了后宫,不说入主中宫吧,一个嫔妃说不定也还是能够得到的。”柳云轩冷冷地说道,那种有些龌蹉的想法肯定不止是只有一个,而且云姝的年纪也已到了及笄了,最多也就是这两年的事情了,有这些个想法的人到时候不少将自己的女儿安排在云姝的身边,哪怕是往后不能入了后宫,只要是相处的感情不错的话说不定还能够到时候得到不错的选择,抱着这样想法的肯定也有。
或许现在他们柳家人在众人的眼中大概都是能够被利用的对象也未必呢,一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柳云轩便觉得有几分的厌恶。
“被哥哥这般一说之后,倒还真有几分人生在世迫不得已的感觉。”云姝轻笑了一声,人性的劣根性罢了,也不能算是太过意外,就是这样的作风罢了。
“听哥哥这般说,我可算是十分的抢手,但事实上哥哥也算是个抢手的很的呢。”云姝又笑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柳云轩的眼神之中也带了几分的调侃,“哥哥虽是觉得今年会有这么多人来我们柳家是因为我的关系,但事实上其中说不定还会有不少的人也是冲着哥哥你来的。”
按说柳云轩这个年纪在大庆之中成婚的人也算是不少了,尤其是像柳家这样的家室也应该是早早就已经决定下婚约的人,像是他这样拥有不错的家底却没有定下婚约的人在雍都之中也可算是一个少数了,所以那些个亲戚之中说不定还有这样的想法也未必。
云姝也不知道父亲他是有着什么想法在,对于柳云轩的要求可算是极其严格,在学业上近乎是对他有着一种一丝不苟的要求,却唯独没有要求他去考取功名,就算是柳云轩不能走举孝廉这条路线,但只要他能够在科考上取得一个还算是不错的成绩,到时候柳博益在朝堂之中稍稍运转一番到底也还是能够谋取一个不错的功名的,可现在柳博益倒是半点也没有提过功名的事情,这倒让云姝一直都揣测不透,若是真的不想让自己的儿子考取功名的话,那又何必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严苛要求呢?!
但柳云轩这个年纪的话那早晚还是应该要定下婚约来了吧?!所以这一次上门来的人之中只怕也是有不少的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吧,雍都之中的那些个名门,云姝也可算是留意过,和柳云轩年岁相差不大的大多都已是有了婚约,这门当户对的剩下的也便是年岁还差了几分,所以奔着这样念头的人也只会在多数不会在少数。
柳云轩苦笑一声:“也便是你这般打趣我了。”
他对于那些个名门的千金兴致也不算大,对于别有所图的人那是越发的兴致不高了。
“倒不是我在打趣哥哥你,只是哥哥这年岁到了不是,这也便是早晚的事情,自然而然地也便会有这般的事情。现在还好说一些,等到他日哥哥要是在朝中有个一官半职的时候,只怕到时候还有不少的千金倾慕呢。”云姝认真道,“这说的可再现实不过了,哪里算是打趣?”
云姝漫不经心地走着,冬日的夜晚真心有些冷的厉害,即便身上穿了那么多衣衫甚至穿着棉衣还是觉得有几分的冷冽,说什么走动起来的时候会温暖起来,但事实证明,在这么寒冷的夜晚上的时候走动的那么缓慢也完全没有半点温暖的感觉,露在外头的脸颊被冻得有几分的疼痛,这漫步而走的时候甚至还有几分的无趣,也便只有这般同人说着话的时候还能够感受到几分的暖意,倒是云初和云起两人玩的不亦乐乎,那一张小脸在烛火的映衬下那是越发的红润。
“对了哥哥是想什么时候参加科举?还是要走举孝廉那一途?”云姝问道,“我看哥哥这几年已是够勤奋了,积累的学识也已经足够多了,哥哥难道是不打算尝试看看?”
“不成的,”柳云轩道了一句,“其实我对功名什么的压根就没有这样的想法,父亲也是知道的,其实我倒是觉得在你那启蒙的学校里面教导那些个读书识字的孩子比较有趣,至少在教导他们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几分的趣致。”
柳云轩想到那启蒙学校的时候面对着那些个孩子的时候可比在学堂里面面对那些个同窗要来的有趣的多了。
“不过这往后也未必。”
柳云轩道,他的目光看着那尽头的一座宅邸,那大宅门口站着一个披着大氅的人,似乎已经站在哪儿等了许久了,云初云起两人几乎是蹦跳着朝着那人而去。
等到云初和云起两个人跑近了之后,那人哈哈笑着将两人给抱了起来,那动作也可算是流利的很,仿佛这个动作已是做了许多回一般,云初和云起两人也哈哈地笑了起来。
柳云轩看着那抱着两个弟弟的谢淮隐,说实在话他其实不怎么喜欢谢淮隐这人,但事实上这小子还算是个会做人的。
柳云轩这几年是越发确定自己对朝堂上是半点兴致都没有了,虽说自己的父亲能够帮着自己在朝堂上走的比旁人通畅一点,但这也不代表着一辈子都能庇佑,再者现在的情况他也是要为云姝多多考量一些,若是当初陛下所说的不是一时兴起的话。那么他们柳家到现在这般已算是鼎盛了,毕竟也是要为“外戚”一词做了考量,所以陛下倘若是真的这般想着,那么他往后便是会向着书院先生这条路子而走,这也是柳云轩自己想要走的一条路子。而若是陛下当初所言真的不过就是说说而已的话,那么再过几年他也必定会从仕,毕竟他也是柳家的一份子,至少要有能够保全柳家的能力。
谢淮隐知道今晚吃了年夜饭之后雍都之中所有的孩子那都还是会打着灯笼在大街上走动,为来年祈福,所有等到他吃过了年夜饭之后也就家门口等着,等着柳家的两个小不点打从晋王府门前过。
“倒是出来走了啊,等了许久了。”
谢淮隐利索地将两个孩子抱起,掂了掂重量,那笑得更加的开怀起来道:“云初云起,长大了不少了嘛。”
谢淮隐这话倒不是什么玩笑话,孩子原本长得就快,这半年之中就已是长了不少,但柳家两个孩子那养的十分不错,白白胖胖的穿着那兜帽的雪兔毛缝制的斗篷就像是两只会走动的兔子似的,真心可爱的让人爱不释手,看着这两个小东西的时候,谢淮隐都觉得这要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他的亲生骨肉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呢!
云初和云起两人笑呵呵地从谢淮隐的身上爬了下来,打着灯笼就是要走,却是被谢淮隐一把给拦住了,他从袖袋之中掏出两个红包,那红包倒也可算是鼓鼓囊囊的,看着就知道其中的分量不少。
“给,这是姐夫给的压岁钱。”谢淮隐那脸上的笑意可算是格外的灿烂,甚至在看到同云姝并肩而行走来的柳云轩的时候,他那声音还特地高扬了几分,像是特地说给柳云轩听得那样。
柳云轩也听到了谢淮隐这一句话,他的额头有跳动的青筋,很明显是对于谢淮隐刚刚那一句话表示十分的不满,而谢淮隐除了给予柳云轩那露齿分外得意的一笑外,并没有说旁的。
正文、第二百零三章
谢淮隐看到柳云轩在听到这一句话之后竟是没有朝着自己发火,这实在是一个十分叫他觉得意外的事情,在之前的时候,柳云轩完全就是个护崽的母鸡似的,半点也不让他靠近,要是听到他说那么一句话之后,只怕早就是要来拼命了,但现在见到他竟然没有吭声的时候,谢淮隐那叫一个意外。
难道说因为自己那些个带了几分欠揍的话说的太多了,柳云轩也听多了所以导致已经麻木,听说麻木到一个点的时候就会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或许柳云轩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也未必。
这般一想之后,谢淮隐就更加的得瑟了,越发的欠揍,甚至对着柳云轩还招了招手道:“哟,大舅子!”
真心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柳云轩冷哼了一声,面色不屑,“我劝晋王还是收敛些吧,这叫的好听万一哪天不如了晋王的意,到时候收场也便是难看的多了。”
柳云轩虽是对谢淮隐有诸多的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比起来还是谢淮隐这人给他的印象稍微好点,重点是面对谢淮隐这人,云姝是占据主导地位的,这往后几年的事情是说不准,但现在至少还是这般的模样,这也可算是一件好事,反正现在雍都之中能够比较出挑的也就是那么几个而已,若不是元熙帝的那般举动,其实柳云轩倒是有几分看好李檀越和白泽宣两人,但白泽宣这人就显得有点危险了,在战场上混功名的人不管再怎么神勇,但到底也是抵不过一场意外的,战场上最是不能说安全两个字,否则大庆之中也就不会有那些个军户的遗孀了。
到底是自家妹子,柳云轩也不舍得到时候云姝会走上七公主的路子,那实在是太可怜了。
而李檀越可算是柳云轩原本最看好不过的人选了,而且这风评也是十分的靠得住,只可惜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大舅子你这难得愿意同我这般说话,真是叫人意外的很。”谢淮隐听到柳云轩这样和自己说话的时候除了意外还是意外,柳云轩可从来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好口气,一般他对着自己的时候都是用眼角的余光,回答的时候都是用哼,不把他奚落到死的话是绝对不会松口的,像是现在这样十分平缓地和他说话那还真是难得的很。
这人就是个捧不起的棒槌啊!
柳云轩在心目中忍不住道了这样一句,对于谢淮隐那好不容易算是上涨了一点的印象瞬间又跌了回去,要是有的选择的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个男人的。
柳云轩冷冷地一哼,半点好气也没有,甚至还用十分是鄙夷的眼神看了谢淮隐一眼,转而是招呼两个弟弟过来接着走。
云初和云起虽是和谢淮隐的关系十分的不错,可在见到自己的哥哥对着他们招手让他们过来的时候那是想也不想就直接提着灯笼迈着那小短腿跑了过来,甚至还十分的有讨好精神地将刚刚拿到手的红包递给了柳云轩,那动作流利地看着谢淮隐都想哭。
这两破孩子也实在是太拆他的台了吧,这晚点给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当着他的面给这不是在昭告着还是和哥哥的关系最好么!
柳云轩捏了捏那两个红包,那厚度和重量也的确不少,看的出来这红包也可算是下了不少的心思,就算是里头塞的是大庆币的话,那里面也应该是有不少,对于给孩子的礼数来说的话,这可算是不小的手笔了。
柳云轩将两个红包塞进云初和云起的怀里,小心翼翼地安置好了之后这才抬头给了谢淮隐一个眼神,那眼神之中似乎在说——你这一次可算是大方了一回了。
那样子倒像是素日里面他是小气成灾似的,谢淮隐看着柳云轩那模样想要上去同人讨论讨论吧,又觉得眼下这个时候实在是太不合适了,闹腾起来云初和云起两个孩子也不是个好惹的,这两孩子眼睛一红嗓子一扯,哭起来的时候还能够用不同的声调来完成,到时候这两小子一哭,云姝的面色也是肯定不能好看到哪里去的。
不过今夜的柳云轩倒是完全没有和谢淮隐争吵的念头,牵着两个孩子走上了前,倒是将云姝给留下了,谢淮隐自是晓得柳云轩这是给他和云姝独处的时间呢,自然是高兴不已,也不去计较刚刚柳云轩那眼神之中代表着的是个什么意思了,只觉得他今夜是格外的好说话。
柳云轩牵着两个弟弟走在前头,而云姝则是同谢淮隐走在后头,空气之中有些微冷。
“今夜宫中宫宴结束的这般早?”云姝率先开口问道,刚刚看谢淮隐的阵仗就知道他是特地等在哪儿的,只是今夜在宫中应当也是有宴会才对,这宫中的宴会加上歌舞一类的按说也不应该是那么快就会结束。
“父皇那身子骨你又不是不知道,也便是吃了一会寒暄了一阵子之后便离了宴席,等到父皇这般一走之后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在哪儿吃喝玩乐的,要不得多久便是各自寻了个借口走人罢了。”谢淮隐无奈道,反正这宴会上的菜色总共也是没有吃多少就是了,光是看着他都觉得浪费的很。
这般想法和谢瑾婳说了一说之后,谢瑾婳觉得自己当初十分明智地没有让他去监管了后宫的御膳房,不然按照这种念头,指不定这前一天撤下的宴席第二天还能够接着摆上桌。
当然,这点琐碎且丢脸的小事谢淮隐是不打算同云姝说的。
“对了,今日父皇倒是将七哥给放了出来,虽说也没有说就此不会再追究什么的了,可看的出来,父皇是想将七哥当做一个闲置之人了。”谢淮隐道,他原本就在才想着谢淮安已是被拘禁了那么久的时间,如今已是到了年关之处的时候差不多也应该是到了时间安置出来了的,可现在想想,或许在萧王府上的日子虽说是没有了自由一些,但到底也好过现在这般难堪的处境也未必。
谢淮隐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之中也有了几分沉闷,像是参透不出似的,“其实我们都晓得那一次的事情真要说起来的话,七哥哪儿的确是有几分嫌疑但同样的怀疑也大,压根就不能作为定案来论。”
“你这般说是觉得陛下不公允了?”云姝看着谢淮隐道,她知道谢淮隐对于谢淮安是觉得有几分的惋惜,那案子说白了也就是一个无头公案差不多,元熙帝一直拘着谢淮安从摸个角度上来说那还的确是真的有几分不大公平的,可这世界上不公平事情太多,要参透过来还不知道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陛下公允不公允这件事情我是不好置啄的,但萧王这件事情上,看着陛下做出拘禁这件事情对萧王是十分的不公平,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这也可算是保护了萧王殿下吧。”云姝说,“在之前的时候,萧王可算是一个靶子的存在,宫中有刘贵妃掌管中馈,外头也有不少的人觉得萧王早晚是要入主东宫的,当时刘贵妃的母族哪儿可也不是这般的低调的,之前在七公主哪儿也压着不少仗势欺人的事情来,若是此番下去,就算萧王是没有犯下大错,但他那一脉的人也早晚是要犯下大错的。再者,这身为靶子这个目标是多么的明显,只要是有点心思的人都会将这些个摆在台面上的人先行除去吧?且看萧王被陛下拘禁之后,你的那些个皇兄皇弟做事不也都低调起来了?”
而且元熙帝对于谢淮安的那一番做法很显然是已经昭告了这人没戏了,从另外一种角度上那可算是完美地保全了谢淮安的性命,这还有什么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