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是富豪老爸那边已经有嫡子了,而富豪老公这边只有他一个法定配偶。
那攸昭肯定是选择后者的。
这是利益权衡后做的抉择。
攸昭看了看桌子旁的黄玫瑰,理智的天秤又倾斜了一点点。
屈荆却又开口说话了:“那不是工作?也没人惹你?那你就是不喜欢黄玫瑰了?”
攸昭怔住了:“什么?”
原来,屈荆还是在纠结攸昭为什么在停车场黑脸的事情。
“你是不是不喜欢黄玫瑰?”屈荆问。
攸昭嘴巴发涩:“嗯?能说说你为什么选择黄玫瑰吗?”
“我来得晚,花店里就剩下黄玫瑰和红玫瑰了。我觉得红玫瑰很俗——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黄玫瑰。”屈荆答,语气里有些懊恼,“看起来并不是啊……你不喜欢黄色,对嘛?”
攸昭的心忽然明朗了些,竟自嘲地笑了:“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屈荆摸不着头脑,“你喜欢黄色吗?”
攸昭忙说:“喜欢……我对黄色没有意见。”说着,攸昭摸了摸鼻子,心跳得有些快,又说:“但以后没事别送黄玫瑰了。”
“好的。”屈荆点头。
屈荆回去却想着:他喜欢黄色?但不喜欢黄玫瑰?
两周后的一个假日,攸昭从家门走出来,看到屈荆抱着一束金灿灿的菊花,站在花园门口。
第二十七章
攸昭有些惊愕,站在铁门边,对屈荆说:“您——您这是……?”
屈荆说:“今天放假,一起去踏青吗?”
攸昭定了定神,说:“我……”攸昭想说,自己已经有了行程了。但对方是大客户,他又不好立即拒绝。
屈荆深明攸昭顾虑,便说:“其实我早就想去令尊的坟前祭拜了,想着今天是公众假期,彼此有空。就问你可否一起。如果你觉得不方便……”
攸昭有些惊讶,没想到屈荆居然这么有心——今天是英侬的忌日。屈荆前来找他,应该是事先知道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才买了菊花来的。但是如果屈荆直接说“今天是你爸爸忌日,我们一起去扫墓”,显得唐突。
屈荆没有明说,怕的是攸昭觉得不方便,又怕拒绝后脸上尴尬。
“走吧。”攸昭心里是有些触动的——毕竟,连攸海都不记得这个日子。
“好。”屈荆心里踏实了一些,他其实也有些怕攸昭会拒绝。
攸昭没有主动提出带屈荆去扫墓,屈荆心里就觉得不确定了。他终究觉得,他的玫瑰虽然很平和又乖顺,但总又是隔着一层什么的,不是十分亲近。就像是罩在玻璃里的玫瑰,看得清,却摸不着。
攸昭开车带着屈荆去了山上的墓园,彼此一路无话。
屈荆能感受到攸昭心情的沉重,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解。
毕竟,这是生死大事。
屈荆把头靠在椅背上,打开了一首轻快的音乐,希望能借此活跃车子里僵硬的气氛。攸昭沉默不语,除了因为今天日子的特殊性之外,心里还是有别的复杂情绪使然。
他嘴唇动了动了,侧眼看了看屈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屈荆愣了愣,才说:“啊……这个……是我跟人打听的。”
“为什么打听这个?”攸昭问道,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屈荆分明感觉攸昭的不快,所以屈荆有些懊悔地说:“对不起,我不应该那么爱打听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攸昭问。
屈荆说:“我只是看你从来没带我去见你的家人,想着你是不是还不太想结婚?”
攸昭愣住了。
他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确实没把带屈荆见家人这件事情放在日程上。毕竟,人屈荆都已经带他去见过家长,又带过上门了。他自己倒好,一点都不上心。
这可不像攸昭。
攸昭为此感到抱歉,连忙露出歉疚的模样:“对不起,我最近在忙……一时忘了。”
“我想也是。”屈荆带着安抚的语气说,“你既然答应了我,应该能做到的。”
车子停在墓园的停车场,屈荆和攸昭下车,往墓园深处走去。这一处墓园地处偏僻,英侬的墓碑更在角落的地方。
屈荆走着,说:“这园子倒是挺荒废的,不像有好管理的样子。”
“当时手头上比较紧张,买不了好的墓位。现在虽说有钱了——但也没必要惊动。”攸昭说得淡淡的,语气里却有些哀愁。
屈荆也不言语了。
他能想象,当时的状况一定非常难看。
英侬死的时候,攸昭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他自然拿不出钱来安置英侬的后事,还得觍着脸请求攸海葬父。攸海的钱倒很多,但当时攸海还是挺重视段客宜的,只说:“家里无端多了个儿子,已经很让小宜难受了。要是再隆重办英侬的丧事,可太不给小宜和段家面子了。”所以,就按照最低水准来置办英侬的后事。
当时,攸昭一个小少年坐在荒芜的坟前,却也没怎么落泪,想的事情竟是:“如果我有钱就好了……”
屈荆和攸昭站到了英侬的墓前,将鲜花献上。攸昭看起来也是那个淡淡的样子,没什么情绪。
屈荆朝英侬的照片说:“岳父您好呀,我以后会好好照顾攸昭的。”
他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本来平静的攸昭忽然就鼻子一酸,喉头哽咽起来。
屈荆见攸昭双眼泛红的,只以为他是感伤身世,便抱了抱他。攸昭靠在屈荆的肩头,紧紧闭上眼睛,深恐自己在屈荆面前流出泪来。
这些年,攸昭总是一个人来,看着寂寥,但从不伤心落泪,今天倒不知怎么了,竟莫名失态。
在墓园待了一阵子,屈荆又问攸昭:“要不要到我家去?”
攸昭心里觉得奇怪,说:这个是x暗示吗?
有人在别人老爸坟前x暗示的吗?
攸昭想得挺复杂的,又觉得屈荆不至于这样,但想了想,他们两周没见,屈荆有需要也很正常。
思前想后的,攸昭只说:“走吧。”
攸昭把车开到了屈荆家里,一进门就见姜慧息笑吟吟地迎了上来,说:“昭儿来了呀?我做了螃蟹。”
“哦!谢谢,屈太太。”攸昭忙点头,心里一阵羞愧:我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屈荆笑着说:“我妈一大早去菜场买的,很新鲜的。专门给你做的,你要多吃。”
攸昭跟着屈荆进了餐厅,见屈爸爸坐在那儿。攸昭忙打招呼:“屈先生,您好。”
屈爸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就当是答应了。
姜慧息在桌上摆好了饭菜,招呼说:“别理那老东西,孩子们,坐吧。”
屈爸爸气鼓鼓地说:“谁是老东西了?”
姜慧息指着窗台上的老猫,说:“阿基啊!我让孩子们别理阿基,也别给他喂蟹肉,这不对吗?”
屈爸爸无话可说。
老猫懒洋洋的睡着觉,完全不知自己被说了。
姜慧息又一边拿着蒸好的鸡蛋羹,说:“昭儿,听说你不爱吃蛋黄是吧?我专门分开蒸了。”
攸昭一愣:“您……您怎么听说我不爱蛋黄了?”
攸昭很小的时候确实吃鸡蛋不爱吃蛋黄,每次英侬都会把蛋黄吃掉,给攸昭吃蛋白。英侬过世后,攸昭住到了攸家,不小心把这个习惯说了出来,段客宜知道之后笑道:“都说你以前过的苦日子,我看也是很少爷的嘛。”
从此之后,攸昭就改了这个习惯了,蛋黄也照吃不误。
这事能让姜慧息知道,也是前阵子那次段客宜的“鸿门宴”。段客宜在宴会上故作从容地说了几句攸昭的坏话,其中就有这一件,说攸昭就是小时候过穷日子也很讲究,蛋黄不吃,只吃蛋白。
姜慧息记在心上了,便特别把鸡蛋分开蒸成了蛋黄羹和蛋白羹。
第二十八章
屈荆的家庭氛围总是让攸昭很意外。
攸昭从来没接触过这样的家庭。屈荆看起来和攸昭认识的很多富翁一样,拥有很多财富,穿着名贵,开豪车、喝美酒,与人相处也是带点自己可能没察觉到的骄矜的。屈荆的房子也是那种带花园的别墅,看起来是富人标配。但当攸昭踏入了这个房子的时候,才发现不一样的氛围。
房子里养的老猫不是品种猫,也没有专用的猫房来彰显尊贵。一家之主也没有“太太”或者“老爷”的样子,饭后屈荆光着脚坐在地上打游戏,又抬头招呼攸昭要不要一起。
攸昭愣了愣,说:“我不太会。”
屈荆说:“没事,就瞎玩玩。”
攸昭从来没有打过电子游戏。这不在他的“课程”或者“日程”上。这个年纪才开始上手,自然无比生硬。
屈荆笑着说:“你好菜呀!”
攸昭愣了愣:“对不起。”
屈荆见攸昭一脸认真的,连忙放下游戏手柄,说:“玩游戏没意思。我们去玩点别的吧。”
于是,屈荆和攸昭去了卧室,大汗淋漓。
攸昭有些疲惫,趴在床上。屈荆坐在他的身边,轻柔抚摸他光裸的背脊,指尖在顺畅的背肌上游走,又落在腰窝处,说:“你这儿有颗痣。”
攸昭不太在意:“嗯?是吗?”
屈荆问:“从前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谁会跟我说这个?”攸昭有些疑惑。
屈荆伏在攸昭的背上,说:“你以前的男朋友呀?”
攸昭并未意识到这一条是传说中的“恋爱送命题”,但却无师自通地说了满分答案:“我又没有前男友。”
屈荆闻言,伏在攸昭的肩上,咬着牙像是忍着笑,又像是偷到了糖果的孩子,非常高兴又不敢让别人发现。
攸昭没听见屈荆说话,却顺嘴说:“那你呢?你以前谈过恋爱么?”
“我没呀。”屈荆愉快地说,“你看我兜里老揣着个抑制剂,逮谁打谁,像是要谈恋爱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