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木剑不但能挡煞,还能挡桃花。”卫离细心地替她整理头上的红珊瑚钗,甚是轻描淡写地说:“娘子配带上为夫送上的桃木剑,一切魑魅魍魉皆会退散,至于娘子的那些烂桃花,更是会被桃木剑削于无形。”
若雪满头黑线:“……”你才烂桃花!你全家……差点把自己也骂进去。
正要反驳他桃花比自己多,眼解的余光却瞥到丹楹脸带窃笑,屁颠屁颠的跑来了。
若雪不禁多看了丹楹两眼,这丫头因为相貌清秀到雌雄难辩,所以在外边都是一副庄重沉着的样子,很少做这种女性化三八兮兮的样子。
“有什么事?”卫离也发现了丹楹,脸上的脉脉温情立刻收敛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公事公办的表情,也许因为成了亲的缘故,他的优雅与卓然中渗进了几分内敛和沉稳,高贵清傲的气质却有增无减。
“禀少庄主,卫柏来了。”
卫柏?若雪直接问:“又是他的主子有事?所以让他来搬救兵?”
丹楹低头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的咳了咳:“差不多,但也不完全是。”
“说重点。”卫离冷冷的扫了她一眼。
丹楹立马挺直脊背,声音铿锵的回禀:“禀少庄主和少夫人,卫柏带着一位姑娘过来,说是找少庄主和少夫人有急事,那姑娘姓楚,芳名宛琴。”
“楚姑娘,她来这里干什么?”若雪的眉头皱起,这楚宛琴不是别人,正是称要报卫焰救命之恩的那位姑娘。
那天楚宛琴在路上拦住她的马车,表示自己不报卫焰的大恩一生难安。这是卫焰自己的事,若雪自然不会干涉,事情过后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昨日那些贵女来找未来皇后的碴时,这楚宛琴在秦夫人、陶夫人母女和朱子衿母女的陪同下,找卫焰未果,竟然直接找到家里去了。
昨日家里之所以那么乱,有这楚姑娘一半的功劳,因为她正是风三娘口中那个对着自己又拜又哭的女子。
不过楚宛琴的事情若雪没有过问,只听风三娘道卫焰救的那女子目前孤身一人,因为生活窘迫不堪,暂时寄住在桐城副将陶夫人家里。明着说是给陶夫人的女儿作伴,奈何她一不是陶家的亲戚,二非陶家的丫鬟,身份着实尴尬。
不好意思让陶家白养自己,自己又没有一技之长,于是这姑娘便琢磨索性卖身为奴了算了。
但她原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小姐,只因父母和亲人皆死于战乱,家业也被北获人和盗贼流寇所抢,才落到如此不堪的地步,故而她终是难下决心。
这也是人之常情,沦为奴婢不仅仅丧失的是自由,从此以后会是社会最低的一层,和牲口一样,供买卖和赏赐,受主人的役使和虐待。家主与奴婢之间有严格的主仆名分,其主仆关系不仅是终身,且延及子孙。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与人为奴为婢?
这姑娘思来想去,便想到了她的救命恩人卫小将军,卫焰救她时曾说过,若她真的无处可去,他可以给她安排一个容身之所。这姑娘也算走投无路了,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陶夫人,说想向卫焰寻求帮助。
陶夫人是位心地善良,通情达理的妇人,人家姑娘有更好的去处,她断没有阻拦的道理,何况楚宛琴在陶家寄住过,都有了感情。便趁着自己回京的时候,带了楚宛琴上京。
只是要见卫焰也不是那么容易见着的,几次求见无果,最后还是在路上拦了若雪的马车,才与卫焰面对面的说上话。
卫焰的一句“此事以后再论”,既让楚宛琴失望,又给了她希望。
这姑娘有个优点,什么事都爱与陶夫人商量,求她帮着拿个主意。陶夫人心肠软,却不是个多有主意的人,便向自己的闺蜜秦夫人讨招。秦夫人是个热心肠啦,马上带楚宛琴直接去找卫小将军,朱子衿的娘正好也回京了,听到消息也过来凑热闹。
结果她们没有找到卫小将军,决心帮人帮到底的秦夫人便带着这帮娘子军直接杀到卫家,并指名点姓要拜访卫夫人和卫少夫人。
风三娘找人问过卫焰,听说是有这事,既然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卫家也不在乎多养一口人。
她寻思皇上赐给卫焰的将军府横竖空着,以后卫焰成了亲,总归是要搬到将军府去住的,正缺个上上下下帮着打理的人,便把楚宛琴让人带到卫焰的将军府去了。嘱咐她在那边帮着先打理将军府,待以后卫焰成了亲,再做别的安排。
若雪听后,没有说什么。但是这楚姑娘既已到将军府去帮忙,又为什么来找卫离和自己呢?还说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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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257 有志不看年高,色狼不看年纪小
更新时间:2014-9-26 22:58:05 本章字数:6621
对于楚宛琴要见自己和卫离的事,若雪心里疑窦丛生,脸上却不露声色。不过在看到楚宛琴的时候,若雪还是多注意了这姑娘几眼。
这姑娘今日的打扮已与上次大不相同,上次她青衣素裙,脂粉不施,乌发明眸,清丽无双,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
此次她穿一件绣花的淡粉外衫,下面着白色散花如意云烟裙,柔柔长发半挽,梳成流云髻,上插几样明晃晃的首饰,秀丽可人的脸上薄施了一层脂粉,淡扫蛾眉,衬得樱桃小口愈发的娇艳欲滴,整个人于清丽之中又多了一股说不出的妩媚动人,极是妍丽明艳。
但见她亭亭玉立在朗朗春日之下,犹如一朵盛开的芍药,新鲜亮丽,令人眼前一亮。
美女就是美女,无论怎样打扮都好看,这楚姑娘生得一副令人赏心悦目的好容貌,稍加收拾便光彩照人,若雪由衷的赞赏。
纵然有养眼的美女可欣赏,若雪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进花厅之前,她特意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楚宛琴的身后,却意外的没有看到卫柏。丹楹忙不迭的向她附耳禀报:“卫柏去找紫露姐姐了,他昨日抢着来报信,也是为了紫露姐姐。”
这小丫头还说:“我前几日偷偷瞄到卫柏送紫姐姐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金钗,亮晃晃的,不过紫露姐姐没要,他还说打小就喜欢紫露姐姐。”
噢!若雪顿时大彻大悟——难怪卫柏那个大忙人昨儿个会抢个跑腿报信的小差事,今日又抢!原来是另有所图啊!
她状似不在意的扫了一眼周围,果然没看到紫露,也没看到卫柏。
口胡!奸情还真是无处不在啊!这卫柏太可气了,竟敢把主意打在紫露身上,还那么小就打上了!
真是有志不在年高,色狼不看年纪小啊!小男孩儿原来那么早就包藏色心了!以后自己要是生了女娃儿,可得注意防火防盗防小男孩儿。
卫离伴在若雪身旁,见她一双剪水秋瞳亮晶晶的,璀璨若星,他心思微动,唇边泛起了若隐若现的淡笑,正要开口,在一旁等候多时的楚宛琴此时却对两人盈盈施了一礼,朱唇微启:“少庄主,少夫人,宛琴这厢有礼了。宛琴此番冒昧前来打扰,实在是有不得己的苦衷,望少庄主和少夫人见谅。”
卫离唇边的笑意敛去,微沉下脸,一言不发的拉着兀自愤怒“卫柏原来从小是色狼”的若雪进了花厅。待两人坐定后,方吩咐丹楹带楚宛琴进来。
楚宛琴进来后,神色略有些不自在,她低眉顺眼,怯怯生生的又朝卫离和若雪施了一礼,声若黄莺初啼:“宛琴见过少庄主和少夫人。”
倘若不是陪若雪,卫离觉得自己委实没有必要在场,因此,尽管楚宛琴提到要见自己,卫离也未做什么表示,只淡淡垂眸,优雅的轻轻掸了掸锦衣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慢条斯理的端起青花盖碗,俨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若雪将心思从卫柏和紫露的八卦上收回,示意婆子给楚宛琴搬个座椅来:“楚姑娘不必客气,你能找来这里,想必你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先坐下来说。”
“谢少庄主和少夫人,宛琴不敢当。”
楚宛琴见若雪仍如上次那般客客气气,娇柔软糯的声音不但格外婉转好听,还温温柔柔的,她一双美丽的杏眼便飞快地闪了闪,似鼓足了最大的勇气抬起头,诚恳的目光先落上卫离身上停顿几秒,尔后万分真诚的望着若雪:“少庄主,少夫人,宛琴是来找少庄主和少夫人寻求帮忙的,望少庄主和少夫人能帮帮宛琴。”
帮忙?若雪没有立即做答,偏头瞥了卫离一眼,却见卫离眼皮都不抬,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心里转了一圈,再开口,语气便淡了许多:“宛琴姑娘,你没说是什么忙,我们也不知能不能帮上。”
“当然能,少夫人你一定能的。”楚宛琴十分肯定的点着头,樱桃小口边绽开一朵羞怯的笑花,微赧的神情中带着几分雀跃:“这件事除了少夫人,恐怕也没有旁人帮得上了。”
“这么说来,还非我莫属了?”若雪放下茶碗,托腮望着楚宛琴,神情要笑不笑。她上次就觉得这楚姑娘说话有点磨唧,看来还真是如此:“那你说说看,看是什么事。”
楚宛琴在若雪清澈的目光下,脸上虽然力持镇定,嘴边的笑意却有些绷不住了,刚才雀跃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僵硬。她低着头,好像左右为难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才斟酌着言辞讷讷地道:“少夫人,此事……此事说来话长,理应由卫小将军来找少夫人的谈的,实不该由宛琴出面……但,但是卫小将军他……”
她说的断断续续,又支支吾吾的,不光若雪放下了托腮的手腕,便是呷着香茗的卫离也顿了顿,随后缓缓盖上盖碗。
楚宛琴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她了咬咬红唇,从眼皮上方偷偷的去瞟卫离。
卫离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深遂幽暗的眼眸里有冷光莹莹,浑身上下散发的尊贵到高不可攀的气势,让人觉得他看你都是那么的纡尊降贵。
楚宛琴慌忙收回视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突然一鼓作气地道:“少庄主、少夫人,事情是这样的,卫夫人怜悯宛琴孤苦无依,为了给宛琴一个容身之所,好心的让宛琴帮着打理将军府。俗话说: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宛琴既然应下此事,自当兢兢业业的,勤勤恳恳的做好此事。”
她前面话都说不连贯,吞吞吐吐的让人起疑,此刻如有神助,忽然说的顺畅无比,不光丹楹对她刮目相看,便是若雪也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万事开头难,也许是因为话开了头,楚宛琴的声音越来越流利,越来越清脆,好似打开了话匣子。“宛琴到了将军府,不敢有半分懈怠,当天便带着几位仆人收拾府邸,清理庭院,整治一些观赏用的花花草草。”
“今日早上继续昨日未完之事,没料到大家做事做到中途的时候,打扫中庭的一位婆子突然发出一道恐怖的尖叫,然后倒地不起,大家还没弄清她晕厥的原因,在花圃锄杂草的一位杂役,锄的好好的,冷不防被草丛里窜出的毒蛇咬了一口。”
说到这里,楚宛琴蹙起秀气的眉尖,薄削的香肩抖了抖,显得极为楚楚可怜,怯怯懦懦的加了一句:“那毒蛇花花绿绿的,又粗又长,好可怕啊,宛琴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可怕的毒蛇……”
若雪和卫离对看一眼,两人都皱起眉头。
丹楹忍不住插嘴问道:“楚姑娘,你既然看见那条毒蛇,那你知道是什么蛇吗?”
楚宛琴纤细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怕冷似的抚着自己的手臂,叹了一口气:“唉,丹楹姑娘,当时丫鬟们吓的脸青嘴白,纷纷尖叫着四散逃窜,便是男丁们也惊惶失措,宛琴也是个弱女子,同样吓坏了,恐那毒蛇再伤人,哪敢细看啊。”
“被咬伤的杂役怎么和那婆子怎么样了?”若雪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楚宛琴微不可察的舒了一口气,恭敬地回道:“杂役被巡逻的卫侍卫派人送到医馆里去了,虽说一直没有舒醒过来,但好歹性命无虞了。那婆子醒是醒了,可醒来后人疯疯颠颠的,嘴里一直说胡话,不停的抱着脑袋喊鬼啊鬼的,什么吐着舌头的长舌鬼啊!胡言乱语,弄得人心惶惶。”
她话锋一转,继而说道:“只是事情并没有完,后面更是突发状况不断,在那个杂役被毒蛇咬了之后,清理荷塘的几位粗使婆子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也惊恐万状的大叫有鬼,旋即船沉人翻,几个婆子统统掉到水里。”
毒蛇咬人就罢了,大白天的居然见鬼?真是有够邪门的!若雪伸手抚额,觉得这事情倒有些诡谲,不过她没有打断楚宛琴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听她讲事情的经过。
“那几个婆子掉到水里也就罢了,原本她们水性都不错,可掉到水里后,她们根本没法游上岸,一个个都大惊失色的在水里拼命挣扎,并声嘶力竭的狂喊有水鬼要拖她们下水……”
楚宛琴脸色发白,颤颤巍巍地举袖抹了抹额角,胆战心惊的样子:“真是太可怕了!”
“那些婆子怎么样了?真的有水鬼吗?”丹楹毕竟年纪小,对鬼怪故事感兴趣是必然的。
楚宛琴远没有丹楹胆子大,说到水鬼,免不了抖抖索索:“……有两个婆子被水鬼拖到水里……不幸溺死了……其它几个婆子虽然被救起来了,可我出府的时候,还,还昏迷不醒……”
有水鬼不说,还死了人!若雪的脸色凝重起来,双眼一眯,暗芒微隐,是巧合还是事有蹊跷?只一个早上便发生这么多事?
照民间的说法,因为夜间阴气重,鬼怪大都喜欢在夜晚出现,为什么卫焰的将军府里的“鬼”却在白昼出现?不怕被太阳照个魂飞烟灭?
若雪心里冷笑,这些“鬼”真够胆大的,就不知是真的鬼,还是假的鬼。
都以为楚宛琴说完了,谁知她还有下文。
“我们都被这些骇人听闻又怪异的事情吓坏了,但接下来,更离奇诡秘的事情还在后面,继婆子落水之后,厨屋里的下人们又喊真是邪门了,灶上的饭一直蒸不熟!”
饭蒸不熟的事若雪听说过,有些农村办红白喜事宴请亲戚朋友时,一般都要请厨师做大锅饭,但有时米在锅里怎么也煮不熟(即米饭夹生),加再大的火也不管用,那饭楞是不熟!
这时有两种情况:一是有人暗中施雪山令法;二是死者是吝啬鬼怕外人吃它的粮食而作祟。
一般的厨子都会点破解之法,或者是拿铁铲(或铁锹)在火中烧红,然后在锅里米饭上平着顺转三圈,逆转三圈。念几句咒语,比如:太上老君来炼丹,三味真火化雪山,挡我法者损双眼,隔我火者手双残,急急如律令。
或者是在蒸笼里放把念过咒的刀,再或者在饭上插上一双筷子。
但听说既是这样简单的施术,一旦被破法也会反噬,反噬的情况视解法之人的功力而定,严重者能让施术者丢掉性命。所以除非深仇大恨者和喜欢捉弄人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人去冒险玩这种伎俩,因为明显得不偿失嘛。
将军府的厨子果然有两手,会破解各种“饭蒸不熟”……楚宛琴说那厨子十分老道,是下了许多年厨的老厨子了,这种饭不熟的局面不知遇到凡几,以前他轻轻松松便可以破局。
这次的“对手”虽然厉害,那老厨子也换了好几个破解法,但没有例外的还是搞定了,饭熟了!
但是,揭开锅盖后,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原本白白的米饭此时血红血红的!一颗颗腥红色的米粒,犹如浸泡在浓稠的血水里蒸出来的一样,吸饱了滚烫的鲜血,显得饱满粘黏极了!
且那血红的米饭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不一会,浓浓的血腥气便弥漫整个厨房,甚至向外扩散……这情景令人毛骨悚然,诸下人尖叫着奔出厨房,抱腹狂呕。
有的下人被这情况吓坏了,惊恐欲绝的抱头鼠窜。但情况却越来越不妙,不用半盏茶的功夫,府中四处有人惊叫着喊有鬼!
有的人被吓的昏过去;有的人则口吐白沫,眼翻白,说是看到好多无头鬼;更有甚者像中了邪一样,满脸狂乱,拿了把刀便要砍人杀人……便是没碰到鬼的人也惊慌不已,哭爹喊娘的。
“居然有这么多鬼?”丹楹听到楚宛琴一脸惊惧的说鬼,她一边惊叹将军府的鬼如此之多,一边后悔不迭地惋惜:“早知道,我也过去就好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呢。”说毕,她攥紧拳头,磨刀霍霍的样子,显然想和鬼比试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