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刀片划过指尖的刺痛感,秦瑾瑜一个激灵,终于摆脱了身上深深的无力感。
  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她的指尖一点点的往下流,无声的滴落在宫城内有些发热的地砖上。
  天上的太阳如此刺眼,地上的情景多么刺心。
  皇权之争代代上演,永无休止。
  所谓兄弟情谊,不值一提。
  幼年时的欢笑仿佛还在昨日,今日的刀剑便已架到了身前。
  皇权是天底下至高之处,都说高处不胜寒,可人人都想爬上去看看,哪怕这一条路上有多少失败者的白骨。
  没有人能轻易放弃权力的诱惑,尤其是不受制约可以控制所有人生死的权利。
  魏清宸虽说对朱家人以至于朱家人的党羽都没有任何好感,但他细想之后,觉得副将说的的确有道理。
  就在他犹豫之时,眼前的侍卫们忽然稍微散开了些,有人从从缓缓走过,直到走到魏清宸对面才停了下来。
  对方的脸上无悲无喜,就连一丝紧张或是憎恨都看不到,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轻易地把自己的情绪展现在别人面前。
  他的脸上分明没有任何表情,单单是往哪儿一站,让原本就压抑的气氛变得更加可怕起来。
  魏清璟负手站着,看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开了口:“四弟,父皇身子不好,你莫要胡闹,若是你现在认错,父皇还能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饶过你。”
  “我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拜你所赐!”魏清宸的眼神冷了下来:“我本没有要和你争的意思,你却不愿意放过我,但凡是你觉得对你有威胁的人,你全都要除掉。这些日子里你口口声声讨伐朱家讨伐我母亲,全然忘了自己做过什么!这么多年来你为了坐稳储君之位做了多少龌龊事,你能算得出来吗?!”
  “我一退再退,甚至不惜自毁名声,就是为了能好好活着,”魏清宸的语气愈发的悲凉:“既然你连这最后的余地都不肯留给我,那么便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太子的眼神似乎不经意间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语气却温和下来:”生而在世,能成为亲人也是一种缘分,我们兄弟二人应当互相扶持才对,怎能因为旁人的挑唆而离心。“
  太子说的温和,然而有不少躲在暗处的弓箭手收到了他的眼神指示,都默默做好了放箭的准备,就等他一声令下。
  魏清宸无视他说的话,冷着脸说道:“我要见陛下。“
  “父皇身子不适,无法出来!“太子的耐心似乎已经被耗尽,语气生硬起来:”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不会有好下场!“
  魏清宸的目光越过太子,竟是直接对着魏皇的寝宫喊了起来:“父皇!到了现在这个局面你还不肯出来吗!你看着所有人斗了那么多年,朝中的那些个臣子,一个个败了死了,你不曾管过,今日即便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也不管吗?我和太子只能活一个,你到底选谁?!“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魏皇像是睡着了一般,住处里一直安安静静。
  “少跟他们废话,“注意到暗处所隐藏的弓箭手之后,副将一把拉住秦瑾瑜的衣领,硬生生地把她给拉了起来挡在自己身前,举起剑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若是想让十殿下活着,让皇帝现在就写一份传位旨意!若是慢了一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是秦瑾瑜有生以来第二次被人拿刀架着脖子,也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被人威胁。
  此时她的力气虽然恢复了一部分,但是迷药的威力还在,并不是说用疼痛刺激一下就立马解除的。
  以她平时的能力挣脱困境是能做到的,如今却显得困难起来。
  秦瑾瑜不喜欢受制于人,于是从小苦练武功,费心修炼,本以为自己强大了就能摆脱这样的状况,然而现实中还是处处受困。
  而且这种困境不来自于敌人,却来自于亲人。
  或者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亲人也是敌人。
  皇帝不出声,太子不给回应,副将举着刀催促魏清宸:“殿下,不必再和他们说什么了,如今整个皇宫都在掌握之中,皇位唾手可得,只要您肯狠得下心来,整个天下都是您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被太子安置在隐蔽处的那些个弓箭手一个个全都倒了下去,瞥见这一切的太子也终于变了脸色,接连着往后退了两步。
  “魏清宸,”秦瑾瑜虽然无法转头,目光却瞥向魏清宸那边,冷淡地问了一句:“这位副将口口声声说要你进去,自己却不肯往前一步,可你真的确定,皇宫已经被你的人掌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