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轮游戏开始,抽到红桃十的人是姜宇,他动作麻利的转起酒瓶子,酒瓶在桌上转了几圈,最终瓶口的位置停在了谢谨歌所在的方向。
  姜宇问道: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谢谨歌短暂的想了一下,选择了前者。
  姜宇嘴唇一动,问了一个较为温和的问题:有爱慕的人吗?
  没有。
  在谢谨歌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右侧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使得右边的空气温度似乎都降了下来。
  谢谨歌微微一顿,下意识看向了斜前方那敞开的窗户,窗户外,老槐树的枝叶遮住了一部分月光,细小的枝丫在随着晚风晃动间在玻璃窗上反射出了像爪牙一般的黑色阴影。
  游戏还在继续,然而谢谨歌却因为这身侧突然变凉的温度想到了那在老树林上碰到的恶鬼。
  或许是他太敏感了...
  谢谨歌垂下眼帘,掩盖掉眸中的思绪,将注意力放在游戏上。
  也不知是姜宇的运气好,还是谢谨歌的运气太差,之后的游戏环节里只要是姜宇抽到了国王纸牌,转瓶子的时候,最终所定格的方向必定是谢谨歌所在的方向。
  就像是被什么刻意操控了一般,瓶口精准无误的对准了谢谨歌的身体正中,简直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就连姜宇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他本来就对谢谨歌这个人有些感兴趣,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让他心里乐得自在。
  谢谨歌每次都是选择的真心话,姜宇的问题最开始还比较正常,譬如有没有交过女朋友,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但到了后面,问得话就变得越来越刁钻和肆无忌惮。
  譬如初吻是什么时候没有的,初吻的对象又是谁
  对于这些问题,谢谨歌虽然有些排斥,但都很简短的回答了。
  也知是不是谢谨歌的错觉,在他回答完这些问题的时候,他右侧的空气又冷了一些,就仿佛冰冷的气温朝着他的身体又靠近了一样。
  这实在是有些怪异了。
  谢谨歌眉头微拧,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钟,时间距离游戏开始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他想要离开,但在摸到口袋里的一张薄薄的名片之后,又忍了下来。这张名片是导演在游戏第四轮的时候给他的,是导演的一位同行正在初选一个剧本的配角。
  这配角的戏份不多,但是也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若是他能在导演的引荐下争取到,最后所能得到的酬劳绝对比现在多几十倍不止。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只要在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眼下这让他分外不适的场合也可以忍下来。
  在姜宇的瓶子又转到谢谨歌的方向后,其他人都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喝得有些微醉的制作人王皓打趣道:我说姜宇,你小子是不是作弊了?
  姜宇耸了耸肩,有些得意的笑道:没办法,可能幸运女神看我长得太帅,所以就比较眷顾我。他说完之后,又偏头看向谢谨歌,我知道,你这次又是选真心话对不对?
  谢谨歌点头:嗯。
  姜宇闻言,眼睛一转,想到了什么后,突然笑得有几分邪气,他将脸凑近了谢谨歌,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告诉我,近期有没有做过比较香艳一点的梦?
  他话音刚落,一些人就开始起哄起来,因为这里全都是男的,所以姜宇的这个话题在真心话大冒险里其实真要算起来也并不算是很露骨。
  谢谨歌看着正眨巴着眼睛等待着他回答的姜宇,并没有像回答上面那些问题一样立刻就给出回答。
  姜宇见状,将脸凑得更近了,连身体都倾斜到了谢谨歌这边,由于在之前的几轮游戏里喝了酒的缘故,姜宇的脸颊有些微红,原本黑白分明的瞳孔也有些涣散。
  到底有没有呀?姜宇又问了一遍,他说这话间,下巴都快搭到了谢谨歌的左侧肩膀上。
  而就这时候,突然砰!得一声脆响,桌上的空酒瓶瞬间就碎裂开来。
  包厢内的其他人都因这骤然响起的声音而有些懵逼,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好端端的一个空酒瓶子怎么突然就碎裂了,姜宇也被这变故给吓了一跳。
  更奇怪的是,就在下一秒,姜宇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冰凉,就像是在刹那间掉进了冰窖了一样,冷得他浑身打了一个机灵。
  周齐,你是不是开空调了?姜宇问着助理,刚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又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随即有些发抖的重新坐直身体双手抱臂摩擦。
  没有呀。助理一边清理着桌上的碎玻璃一边回道。
  姜宇嘀咕了一句:奇了怪了。
  来来来继续吧,王皓示意大家继续。
  其中有一个工作人员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这不是快要到十二点了吗,我们干脆就来玩大一点的,反正我们是在拍恐怖电影蝴蝶旧梦,不如一会儿被抽中的人就玩招鬼游戏如何?
  另一个胆子小的道具组工作人员闻言,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不太好吧,今天又是鬼节,别整得玄乎了。
  王哥怎么看?提议的工作人员把话题抛给了制作人,而导演此刻早就已经醉熏熏的躺在沙发上睡觉了。
  那就试一试吧!王皓拍板决定道。
  姜宇问道:招鬼的游戏有那么多种,我们玩哪一种?
  削苹果,把包厢里所有的灯都全部关上,然后再点上一根蜡烛,被抽中的人必须坐在镜子前削苹果,且苹果皮不能削断。
  谢谨歌闻言,起身道:你们玩。说完就要离开。
  别走呀。姜宇拉住了他,有些恶趣味的说道:你不会是怕了吧?
  谢谨歌想到方才那阵怪风,又想到在老树林时所遇到的恶鬼,正准备说些什么,怕他拒绝的姜宇就先一步说道:你留下来跟我一起玩,我给你开工资,就你今日所拿酬劳的十倍。
  谢谨歌今天一共拿了九百多元,十倍的话已经上万了,这个价格比平时一个月的工资都还要多。谢谨歌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先把钱扫给我。他拿出了手机调出了支付宝收款界面。
  姜宇愣了一下,被谢谨歌这熟练的动作弄得有些惊愕。
  扫吧。谢谨歌难得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姜宇扫完款之后,谢谨歌重新坐了下来。
  游戏所需要的道具也全部准备好了。
  这轮恐怖游戏开始后,抽到国王纸牌的人是王皓,他转动着新的一个空酒瓶,最终瓶口定格到了谢谨歌的方向。
  来吧,苹果和刀都给你。说话的是最初提议这个游戏的工作人员。
  谢谨歌接过对方手中的道具,坐到了墙角的镜子前。
  包厢内的灯全部被关上了,只有一节蜡烛在燃烧着微弱的光晕。其他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谢谨歌的身上,聚精会神的看着他。
  在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二点的时候,谢谨歌在众人的视线下面无表情的削起了苹果。
  谢谨歌削苹果的动作非常的熟练,他用刀的力度控制得非常的好,削出来的苹果皮厚度均匀又适中。
  见苹果的果肉露出的越来越多,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而就在谢谨歌将最后一点果皮也削完之后,与人等高的巨大落地镜里,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有什么东西在镜子里渐渐浮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营养液和栗衣的地雷
  姜宇:留下来,给你发工资
  谢谨歌:麻烦支付宝扫码一下
  姜宇:为什么不先加好友,我再转账给你
  谢谨歌:加好友,那是另外的价钱
  哈哈哈哈哈哈嗝,借用小白的经典台词,主要是太可爱了
  然后,这个故事不恐怖的,不要怕,招出来的是老公~
  某恶鬼:是时候让你们见见我的真容了
  第39章 民国恶鬼5
  窗外的槐树枝叶拍打着窗户发出了刷刷的响声, 晚风吹动着包厢内仅剩的蜡烛,使得忽明忽暗的光晕里都透出了一种阴森的诡气。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个断层,整个空间也仿佛被分成了两半, 一边是谢谨歌所在的方向,一边是其他人所身处的位置。前者的时间在极其缓慢的流动, 后者却似乎被定格在了镜子里隐隐浮现出影像的节点里。
  谢谨歌握着水果刀柄的手微微一紧,他无比清楚的看到, 就在正前方的镜子里, 一个高挑的红色身影在他的身后浮现了出来。
  谢谨歌的瞳孔猛地瑟缩了一下,他想要从座位上站起身,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了, 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牢牢的束缚在位置上一样, 手脚、脖颈、脸部都完全无法活动。
  这样的结果让他此刻只能用双眼注视着面前的落地镜, 注视着他身后的恶鬼在镜中显示出完整的身形和脸部轮廓来。
  谢谨歌以为会看到如书本或者是电影里所描述的那种眼睛里流着血水、皮肤溃烂、五官扭曲的慎人恶鬼,但有些意外的, 镜子里所浮现出来的画面并没有他想象的那般恐怖。
  镜子里的鬼穿着一身腥红的新郎礼服, 披散着一头黑色的头发, 他的五官轮廓非常的硬朗深邃,下巴的曲线冷硬的像一把锐利的刀锋,脸部的肤色更是异常的苍白,甚至能在上面看到隐隐的尸斑。
  而在他的左侧额头到上脸侧的位置处,有一大片冒着黑气的纹路,这些弯曲怪异的纹路就像是某种符咒图腾。
  但这些都不是谢谨歌最关注的。
  最让谢谨歌在意的是这只鬼的眼睛, 漆黑、幽暗, 带着一种极度危险的森冷和阴寒。
  没有错!
  这双眼睛就是他被困在棺材里时所看到的那一双!
  在谢谨歌认出这只鬼的这一瞬间,站在谢谨歌身后的鬼突然勾了一下唇角,这极短暂的笑容让这只鬼那原本阴冷僵硬的面部多了一丝生动。
  他慢慢俯下身, 动作温柔的撩开了谢谨歌额前的碎发,然后将这些过长的发丝拢在了谢谨歌的恶耳后。
  他的手指没有一点温度,冷得像存放了千年的寒冰,此刻这么触碰到谢谨歌温热的皮肤后,使得谢谨歌的身体泛起了一阵细小的疙瘩。
  而谢谨歌因他的动作而起的生理性本能反应似乎愉悦了这只恶鬼,对方唇角边勾起的弧度扩大了几分。
  谢谨歌冷着脸看着这个红衣恶鬼,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越发冷静下来,与其说是他用那种根本就是荒诞虚假的方法招出了一只恶鬼,不若说是这只恶鬼在老树林之后,就已经盯上了他。
  你究竟是谁?谢谨歌问道。
  红衣恶鬼闻言,微微顿了一下,也不说话,而是就这么静静的凝着谢谨歌。
  谢谨歌眉头一皱,就在他以为对方不会开口的时候,这只鬼却微微翕动了一下双唇,从嘴里发出了两个低沉的音:小谨...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喉咙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
  小谨?
  谢谨歌神色微疑,这只鬼的穿着打扮是民国时期才会盛行的,对方的大拇指上所戴着的翡翠扳指看起来也年代已久,虽然中间处有了一丝裂痕,但是色泽和款式都不属于现代工艺。
  从这些来判断的话,这只鬼至少死了有八十年以上。
  小谨,你不记得我了...红衣恶鬼将脸凑近谢谨歌,语气莫名。
  谢谨歌冷淡的回道:不认识。
  人都不认识,又谈什么记不记得。
  他才活了二十多年,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个死了近百年的人,至于那些所谓的前世今生,对于谢谨歌来说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恶鬼的眼眸深处迸发出了一丝骇人的凶光,谢谨歌的回答让他脸上浮现出了阴鸷和戾气。
  不认识...不认识......他阴着脸喃喃的重复着,每说一次眼底的阴霾和暗色就越浓厚,左侧脸颊上弥漫出的浑浊黑气也更重了。
  谢谨歌见状,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紧绷着冷硬的唇角,一言不发的看着这似乎因他那一句话就受到刺.激的恶鬼。
  谢谨歌从镜子里看不到包厢内其他那些人的情况如何,在昏暗的烛光晃动间,除他自己以外,他只看到这只鬼这一个存在。
  按理说他在这个危险的节骨眼上本不应该说那样的话来刺激这只鬼,但如果时间倒流再让他来回答一次,他依旧会说不认识。
  谢谨歌正想着,独自低声喃语的恶鬼突然停了下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就收敛住了眸底的阴霾和戾气,将一只手轻轻搭在了谢谨歌的肩膀上。
  没关系的,我会让你慢慢记起来。他的语气又变得温柔起来,话落之后,那只搭在谢谨歌脖颈处的手也开始缓缓移动,冰凉的指尖顺着肩头往里滑动,然后在谢谨歌的颈侧不轻不重的刮了一下。
  谢谨歌的身体顿时泛起了一阵隐约的战栗。
  恶鬼低低的笑出了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夜晚,这森冷阴寒的笑声显得诡异又惊悚。
  他走到了谢谨歌的背后,用手慢慢梳理起了谢谨歌的头发,他苍白的手指插入到谢谨歌头顶的发丝里,没有活气的手部肤色与谢谨歌乌黑的头发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小谨,你是我的......新娘。最后这两个字他说得很轻很轻,轻到若不是谢谨歌全神贯注的关注着他这边,怕是就根本发现不了。
  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开始用修长的手指做梳,指尖轻柔又细致的将谢谨歌的发丝从头顶缓缓梳下。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他每往下说一句,谢谨歌心里的那种不适感就越重,在对方的指尖刮到他头皮的时候,仿佛有一股刺骨的凉意正顺着谢谨歌的背脊上蹿到了他的喉咙,涌进他的脑海,让他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九梳乐膳百味,十梳百无禁忌...
  在最后这一句说完之后,身后这只鬼收回了手,在谢谨歌以为这样就会结束的时候,他的耳畔处却突然响起了一阵铜铃的声响。
  铃铃铃......铃铃铃......
  谢谨歌从镜子里看到了这个声音的来源,在这只鬼的手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绳,在红绳的最中间,系着两个小小的铜铃。
  在晚风的吹拂下,这两个小铜铃碰撞到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红衣恶鬼对着谢谨歌轻轻笑了一下,然后用这条红绳将谢谨歌的他头发绑了起来。
  半扎的头发使得谢谨歌的五官完全露了出来,白皙光洁的额头,浓墨刀裁般的眉,挺直的鼻梁下是形状漂亮的双唇,此刻这淡色如水的双唇紧闭成一条直线,让人有一种想要撬开探进去深吻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