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着目送女孩们随杰克等人去参观庄园,熟悉环境,约翰走进偏厅,拿起话筒,低声唤道:“布莱恩?”
“约翰·哈特利?”
“立刻马上过来把康里的女儿接走。”
“什么?”布莱恩没料到约翰会这么干脆,他迟疑片刻,“她们不是才刚到吗?”
“是刚到,但我可无力保证康里的女儿的安全。”
“她刚到就得罪你了?”
话说至此,约翰恍然大悟,布莱恩并不着急于把自家大小姐带回去,反而可以纵容她待在陌生人家里。
“你们那边在打什么主意?康里一年只有一半的时间能和女儿相处,他不是很稀罕吗?现在才过去十年,父女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也就五年,开始烦了是吧?”约翰讥讽道。
“你可不要胡乱臆想,先生很爱孩子,”布莱恩轻声道,“只是孩子长大了,这几年懂的东西越来越多,叛逆期到了,和父母自然是相看两厌。”
约翰一挑眉,“叛逆期?所以推到我这边来了?”
“当然不是,只是很凑巧,她的姐姐要去当你的学生,而她们姐妹一直以来感情很好,总是形影相随。”
说着,布莱恩语气一变,无奈道:“我相信你听过关于她的事,她喜欢夏佐,不是普通的喜欢,是想和夏佐结婚的那种喜欢。过去我们好好引导过她了,但我们有理由怀疑她在欧洲的时候没有人引导过她,导致每次兄妹见面,我们的引导都功亏一篑。”
“所以?”
“她刚好对跟你去医院做手术有点兴趣,所以我们只好让她去了,换个环境散散心,还有你这个可靠的医生。虽然不想说但她可能真的需要看医生,如果你能跟她谈谈,改变她的想法,我们会很感谢你的,到时无论你想要什么,我们都会尽力满足。”
布莱恩说得很诚恳,约翰明白他们已经黔驴技穷,于是想让这对兄妹分开一段时间,
“等等,我觉得她需要的是精神方面的医生,我不是。”
“真的?有区别吗?没有吧?何况你还是一个独自抚养过孩子的医生,我个人觉得你绝对可靠。总之拜托你了,医生。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必须丑话说在前头,管好你的人,如果他们敢招惹任何一个女孩,不用怀疑,我们一定会把他们阉了。就这样,再见,医生。”
布莱恩潇洒地挂了电话,约翰拿着话筒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该死的!”
……
大厅里,安格斯和梵妮一走进门,杰克正要带女孩们四处走走。安格斯的目光不由自主被那道红色的身影所吸引,没等他说什么,梵妮拉着他凑上前。
“梵妮,你和这个哥哥认识?”郗耀夜笑着问。
“是的,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他叫安格斯,就是艾维斯五世的长子,也是你们的哥哥。”
安格斯没想过梵妮会这样介绍他,瞥了他一眼,看向曾经短暂相处过的叁个女孩,他的心忽然变得平静而安宁。
郗耀夜点点头,“哥哥,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们吗?”
安格斯看着她,又看一眼郗良,她仿佛忘记了,清亮的墨眸正认真打量他,见他看向她,她便有些腼腆地眨了眨眼睛,目光躲闪。
“记得,”安格斯若有所思般露出温和的笑意,“确实好久不见。”
见彼此都生疏,梵妮乐得给双方互相介绍。由杰克带路,他们一边走一边慢慢聊开,氛围融洽起来。
由于之前欧洲那边的人交代只有一个人来,庄园里只为一个人备好一间房,现今杰克才想起来吩咐手下,让他们立刻着手去准备四间客房,又问女孩们有什么喜好和要求。
不想给他们添麻烦,郗耀夜说:“其实两个房间就够了,我们可以一起睡觉。”
一起睡觉正中梵妮下怀,她立刻和杰克说:“再准备两个房间就好。”
杰克迟疑不决,一直沉默的罗莎琳德一眼看穿梵妮的心思,道:“先生,确实再准备两个房间就够了,因为除了耀夜,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得太久,不必麻烦。再准备两个房间,良和安一间,我和梵妮一间。”
“那好,就先这样安排。”杰克颔首道。
闻言,梵妮气得咬紧牙关。
罗莎琳德也是一个美人,却是冰山美人,不近人情,她早早看出梵妮是个同性恋,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阻拦梵妮贴近叁个女孩,之后她会露出胜利的冷笑。
向来喜爱美人的梵妮对她又爱又恨。
因为在说客房的事,安格斯在一旁默然陪着,当梵妮和较为外向的郗耀夜都走在杰克身边时,他神不知鬼不觉与红裙女孩并肩而行。
较之十年前的她,她的话变少了,参观的一路上几乎没有出声,和阴成安手牵手,是一对静谧的姐妹。不过,她们没有被忽视,法兰杰斯家族的罗莎琳德一直走在她们身边,像一个沉默寡言的守护神。
安格斯不着痕迹睨了郗良一眼,她微微抿着红唇,稚气未脱的眉眼间有淡淡的悲伤,也有无可奈何的哀愁。
她在熟悉一个全新的环境,但她没有眼前一亮的新鲜和憧憬,她看起来神情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沉吟片刻,安格斯试探性叫一声她的名字,“良?”
郗良闻声凝望他,困惑又不安。
“我忽然想起来,你的姐姐将要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你的妹妹是天才钢琴家,你呢?你想成为什么?”安格斯问。
郗良眨了一下眼睛,颓然摇摇头。
她没有追求,安格斯一时无言时,阴成安替她说道:“如果姐姐想,姐姐也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医生,但她不想。”
安格斯问道:“为什么不想?”
他记得,当年祁莲笃定说会把两个孩子培养成医生,以此来报答艾维斯五世。当然,之后郗良的身世大白,她的亲生父亲是康里·佐-法兰杰斯,继父是艾维斯五世,她就算是个不能自理的傻子也注定会大富大贵过完一生。
“当医生就得救人,”郗良直白说,“如果救的人让我讨厌,或者救了坏人,怎么办?”
安格斯哑然一笑。
“不过,”郗良轻叹一声,“妈妈说人要有工作,自己赚钱才有尊严。所以,我会考虑当法医,帮死人,就算帮到坏人,也没关系,反正是死的了。”
女孩清冷的语气无奈与认真参半,安格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仿佛认识了她一点,却又依稀看见当年那个小疯子。
她有自己的想法,不会轻易改变。
“你不怕死人?”安格斯似笑非笑问。
“不怕。人都死了,不会动了,就像一个东西,为什么要怕东西?”郗良理所当然反问。
阴成安弱弱道:“姐姐,我就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怕。罗莎,你怕吗?”
罗莎琳德摇摇头。
她不怕,因为她是千锤百炼出来的杀手,对死亡的恐惧早已被磨灭,麻木了,和郗良不一样,郗良天生不怕死。
“哥哥,你怕吗?”郗良问安格斯。
时隔十年,再听她叫一声哥哥,安格斯坦然一笑,道:“你说得对,不会动的,无需害怕。”
一行人逛到大花园里的泳池时,约翰追了过来,一眼看见安格斯和郗良走在一起,虽然旁边还有阴成安,但他心里还是一声爆炸——
“安格斯,”他强压不悦,上前抓住安格斯的手腕,不由分说拉他走,“跟我过来一下。”
安格斯心知肚明,依然轻松地朝郗良挥挥手,郗良不知怎么回事,呆呆的,但也抬起手挥了两下,安格斯便心满意足跟着约翰离开花园。
“是出什么事了吗?”郗耀夜问。
“没事,应该只是生意上的事。我们从这边走,到二楼看看吧。”
推开一道门,约翰把安格斯拉进去,关上门,隔绝了一切,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
“说,你对她没兴趣。”
安格斯闻言笑了,懒洋洋地在单人沙发坐下,一声不出,存心要气约翰。
看着他灿烂的笑脸,约翰知道他还是不死心,顿时烦躁扶额,踱步几下,道:“你该回纽约了。”
“不急,那边有波顿,还有比尔,他们会处理好所有事情。”安格斯笑道,英俊的脸庞写满春风得意和胜券在握。
“天!你真就不死心?”
“为什么要死心?你不觉得我和她很有缘分吗?本来我计划回欧洲看望她,是你跟我说再等两个月,我等了,然后她就自己来了。多巧啊,本来我就要回纽约,如果她晚一天来,我们一定会错过,但一切刚好。”
一切刚好,约翰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什么时候回纽约?”
“我不确定。”
“听着,如果你还想待在这里,不许和她单独相处,不许碰她,不许亲她,不许诱骗她上床!”约翰低声警告道。
安格斯眉头一皱,故作无辜且遗憾道:“医生,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
约翰气结,“总之你给我收敛点!”
否则,教父教子兴许得抱在一起死,还会死得很难看。
安格斯:约翰,你不该是帮我的吗?
约翰:……
安格斯如果回纽约,就是正文里在火车站遇见良的一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