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不知道她有没有进入青春期,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妇科问题。”见多识广的钱红军迅速抓住了问题重点。“她现在生命体征怎么样?有没有贫血?”
“没有。”孙立恩否决了宫外孕破裂和黄体破裂的可能性,“患者自诉的不多,但社区医生认为是不太严重的阑尾炎。”
“不能排除卵巢囊肿蒂扭转,ct结果出来了没有?”
“还没有。”孙立恩再次刷新了一下页面然后皱眉道,“那个扭转,我记得应该是很疼的吧?”
“能把人疼晕过去。”钱红军也明白这个症状不太对得上号,他皱眉道,“她胖么?”
孙立恩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小姑娘的脸,然后说道,“确实比正常的青春期少女要胖一点,身高大约一米五不到,体重肯定超过了60公斤。”
“bmi高,还需要考虑一下胰腺问题。”虽然嘴上说着胰腺问题,但从钱红军的语气里能很明显听出,他并不打算把胰腺作为主要考虑方向。“她的肠道运动怎么样?最近有没有排气排便?”
“不太像是梗阻啊。”孙立恩皱眉道,“她的疼痛不是频繁阵发性加剧的,而且呕吐出现的时间也比较晚。”
“如果肠道本身没有问题,那么就有可能是肠系膜的事儿。”钱红军说道,“需要考虑一下肠系膜扭转,肿瘤或者栓塞。如果是的话,需要马上安排手术室。”
作为急诊科医生孙立恩非常清楚肠系膜扭转是什么意思,他否决了这个猜测,“不太可能是肠系膜扭转,她疼了一天多了。”
“肠系膜脂膜炎也有可能,但现在什么检查结果都没有,你当我是神仙什么都知道?”钱红军的声音有些着急,“安排手术室,不管是什么病,从症状上听起来都像是和肠系膜密切相关的急性发作症状。保守治疗对于这种疾病没什么用处,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手术处理。”
d+7 day(3)
出于对未感染新型冠状病毒患者的保护心理,孙立恩的直接想法是尽快联系一家并不属于定点医院的高级别医院,并且在完善了诊断和治疗方案之后,把人转院送出去。
让这个姓朱的小姑娘在鹤安医院住满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住院大楼里接受手术治疗,然后再住院个三五天……院内感染的风险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但是在联系了王振宇之后,孙立恩打消了这个念头。根据王科长的说法,云鹤其他医院现在所面临的风险,可能比几家专门用于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定点医院更大。他们的门诊和急诊仍然开放,但防护措施和水平却赶不上定点收治医院。换句话说,他们接诊到确诊患者的可能性仍然存在,但却没有足够的手段和设备用于防止可能确诊患者的继续传播。
与其这样,还不如干脆留在定点医院。至少现在的鹤安医院血液科病人已经全部腾出来了,有四间做骨髓移植的洁净室可以用于收治手术后的住院患者。
“那就留在这边吧。”孙立恩点了点头,“等会家长来了,你让家长直接带着检查报告之类的过来。确定需要手术了,我就给外科打电话。”
ct检查室目前基本是停摆状态,还有时间的影像科医生基本都分散聚集在停车场的床旁ct周围。影像科自己的那个ct室由于环境密闭,只能用于非发热患者的诊断扫描。但这个消息……并没有通知到前来支援的医生们耳中。于是这位姓朱的小姑娘自己一个人捂着肚子,先去了住院部一楼的影像科,然后才又一个人走到了床旁ct所在的检查区域开始排队。
小姑娘一个人捂着肚子排队,这引起了同样在排队的“疑似确诊”患者们的注意。来看病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在看到这个面色苍白,但又有些胖乎乎的小姑娘之后,哪怕是自己也在生病也在难受,上了年纪的爹爹和嬢嬢们却还是努力让开了一条路。
“你先往前面去。”嬢嬢们想要摸摸这个孩子的头,但是又怕自己带着病毒。爹爹们弯下腰开,朝着小姑娘露出了笑容,但脚下往后挪动的步伐却根本就没听过。
排队的队伍让开,让小姑娘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了检查。而这份检查报告也很快通过院内联网的系统,出现在了孙立恩的电脑屏幕上。
“右侧腹部脂肪样低密度团块影,ct值为-67hu,请结合临床。”ct的检查报告内容第一次体现了影像科作为辅助科室的“保守性”。在得到了一个明显有异常的影像检查结果后,如果影像科的医生在诊断意见上什么都没有提,只是要求“结合临床”。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性是他们也认不出来这玩意究竟算啥。
孙立恩一边看着这个报告,一边仍然在继续今天的接诊。没办法,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能让患者们稍微分散一下到其他诊室去。现在想要找一点时间出来,好好思考一下这究竟是个什么病……基本不大可能。
没有时间,这是现在孙立恩面临的最大问题。排队等着问诊的患者们在赶时间、那个腹痛的小姑娘也在赶时间、一开始因为社区工作人员疏忽,导致没有和女儿一起来到医院的父母现在也在赶时间。所有人都在赶时间,唯独孙立恩没有时间。
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除了最后十分钟向鹤安医院的胃肠外科发了一封急会诊请求单以外,孙立恩就只是不停的在给人看病。高强度的机械工作,让他逐渐感觉自己又开始头疼了起来。
预防性服用的双氯芬酸钠胶囊好像用处也没有那么大了。这个患者头上有感染的标志,得让他最好防护从其他通道离开……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原本应该是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但现在,一块名为“疲劳”的咀嚼过的口香糖不知道从哪儿挤了进来。它开始迅速干扰起了大脑运转。
孙立恩的动作越来越慢,他开始向一名患者连续三次提问同样的内容。他开始在患者回答完之后,需要花上几秒甚至十几秒钟才能理解对方究竟在说什么,而这个理解的时间还在迅速增长,甚至让孙立恩产生了一些恐慌。
就在他觉得自己可能要坚持不下来的时候,门口忽然没有动静了。
“下一位。”孙立恩第二次叫病人进来,却仍然没有得到回应。他有些困惑的站起身,然后向着门外走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病人了。
其他几个病房也探出了带着n95口罩的医生脑袋。所有人的眼神看起来都很累,但孙立恩能够透过大家的护目镜和面屏,看到那疲劳的眼神逐渐回过味来,开始变得有些不敢相信,然后是兴奋和喜悦。
来自社区送达的病人们,第一次被全部看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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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批社区病人下午大概两点左右会到,大家有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食堂那边有饭,但是休息室目前还用不了。”医疗队的队员们一起出现在门口的大厅里,嗓子已经彻底哑掉了的王科长向大家传递了最新情况,“诊室这边,我们有工作人员会进行全面消毒。消毒之后的房间……大家可以在里面稍微休息一下。”
“那就把饭打过来吃吧。”虽然医用防护服紧缺,但工业用防护服目前数量还算足够。脱掉防护服吃饭的“余裕”还是有的。毕竟穿着防护服吃饭……那可真是在自己给自己找病得。甚至不需要院感科骂人,孙立恩自己就能跳脚。
没有一个医生会穿着白大褂或者防护服吃饭。也许有些刚工作的医生们不会太在意这个,但只要稍微有些工作经历,医生们就绝不会穿着白大褂去搞非医疗活动。
白大褂之所以是白色的,其目的就是为了提醒医生们保持洁净经常更换衣服。血迹和其他带颜色的分泌物会在白大褂上显的非常醒目。换言之,白大褂就是最简易版的防护服。
作为和病人们最密切接触的人群,医生们必须有足够的防护手段和措施,才能保证自己和其他病人的安全。而这个措施中最基本的一条就是“将白大褂视为污物”的意识。
哪怕防护服紧张,那也必须得脱掉衣服,并且清洗消毒后才能吃饭,这是规矩。
d+7 day(4)
医生们可以休息了,但孙立恩却有些放心不下。昨天被他送到急诊室去的三名患者以及名字有四个字的小姑娘到底怎么样了,这让孙立恩有些担心。
严格来说,莫梓萱的状况应该是最麻烦的。她孕期30周+4天,但却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并且已经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低血氧。孕期女性对于感染异常敏感,如果免疫系统被全面调动起来,很可能会导致胎儿也遭受无妄之灾——妊娠本质上是一种同种异体移植现象,胎儿对于母体而言是一种半自己半非己的移植物。这样的移植物由于含有父系遗传物质,因此对母体而言是外源性的,会被免疫系统所排斥。而另一方面,由于胎儿逐渐发育,婴儿自身的免疫系统也开始逐渐建立,并且具备了对于母体的免疫排斥潜能。
因此,为了维持孕期胎儿和母体的安全,人类进化出了一个绝妙的策略。在孕期,孕妇的免疫系统会从原来的以细胞免疫为主,变为以体液免疫为主的运行模式。而这会导致母体处理感染的能力减弱,导致母体对于某些感染和自身免疫疾病易感。
但这对于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母体而言,并不全都是坏事。虽然缺乏典型且高效的tc淋巴细胞和其他细胞毒性免疫系统维护,但这也同时意味着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的母体不会短时间内出现炎症风暴。
孕期所特有的“免疫抑制”状态所带来的好处到此为止,没有了细胞毒性免疫系统的参与,可以预见的是一旦孕妇感染了新型冠状病毒,这种狡猾的病原体就会如入无人之境,快速感染大量肺泡细胞并且导致严重的病毒性间质性肺炎。对于医生们而言,目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阻止病毒进一步攻击母体,以防之后可能会出现的严重后遗症——肺泡难以再生,间质性肺炎所带来的创伤很可能导致肺组织纤维化。而这会极大的影响到母体之后的生活。
如果让孙立恩来做决定,他会毫不犹豫的对胎龄30周+4天的胎儿进行剖宫产。用最快的速度重新引发母体的细胞毒性免疫,减缓病毒对肺部的感染速度。而这样做同时还能够减少母体对于氧气的需求,增加她活下来的概率。
但对于一个孕妇而言,尤其是对于一个g2p0(孕2产0)的,已经失去过两个腹内孩子的孕妇来说,做出终止妊娠的决定简直比登天还难。哪怕孩子的父亲再三劝说,莫梓萱仍然不同意马上引产。最后还是鹤安医院的产科主任出面再三详谈,莫梓萱自己才同意在31周的时候行剖宫产——这剩下的三天里,产科会对莫梓萱使用地塞米松促进胎儿肺部成熟。
而史春秀的情况相对比较好,她的儿媳妇目前虽然还会有些发热,但发热的根本原因是泌尿系统感染。在抗生素的作用下,她的儿媳妇状态正在快速恢复。至于史春秀自己嘛……伍健平医生的水平确实不错。他带着一名麻醉医生和一名护士,在没有任何后备力量的情况下成功完成了肺栓塞溶栓治疗,目前史春秀的生命提升非常稳定,意识也已经恢复了清醒。
丁云的症状就没有史春秀这么“立竿见影”了。慢性阻塞性肺疾病本身就是个对人体有严重损伤的慢性疾病,再加上之前为了调整免疫系统而对她使用过较长时间的红霉素,这实质上极大增加了她体内出现耐药菌的可能性。
目前,鹤安医院正在用青霉素g尝试对丁云进行抗感染治疗,并且还同时开出了少量可待因控制昨天晚上刚刚出现的剧烈胸痛。按照治疗的一般经验,丁云的高热应该会在24小时内消退。如果出现了体温反复升降或者连续三天依然高热,就要再考虑一下是不是有其他的地方感染,或者她体内的致病菌对青霉素耐药了。
昨天的三名病人情况至少还算稳定,而朱刘庄然的情况却不是可以通过“先给与治疗,随时根据患者情况调整用药”的类型。
朱刘庄然的父母在二十分钟前赶到了医院。朱先生和刘女士两人对于女儿的病情十分担忧,甚至可以说有些愤怒——他们昨天晚上就想送孩子到医院来,但是因为防疫政策和大量医院关闭急诊的原因,才硬生生拖到了现在。
现在孩子被一个人送到了医院,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自己又在家里接到电话说不是阑尾炎,而且可能还要手术……换成哪个家长都得急眼。
好在穿着防护服的孙立恩出现的足够及时。他基本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急诊室这边——用消毒液喷淋了半天之后才出发的他为了尽快赶到,几乎就是在一路小跑。
“她得的确实不是阑尾炎。”孙立恩拿着送到急诊来的ct图像,向这对愤怒的夫妻解释道,“这个也不能怪社区的医生,她的症状确实完美符合了急性阑尾炎的所有症状。在没有进一步检查的条件下,错把她的疾病当成急性阑尾炎,这种事情在所难免的。”
不知道是不是孙立恩防护服上“宋安省国家应急医疗队”的标志自带一定的说服里,又或者是因为孙立恩气喘吁吁但努力说明情况的样子能够让他们放心一些。最终,他们还是选择压下怒火,听听这位医生的解释和说明。
“我们还不能确定她得的究竟是什么病。”孙立恩拿出ct检查单,对朱刘庄然的父母解释道,“但是这一块的低密度影很明显是个不正常的现象。我已经和我们第二批医疗队里的儿科主任讨论过了,他认为这个更有可能是肠系膜方面的问题,可能是扭转、可能是血栓。但不论它是什么,我们都必须尽快对朱刘庄然进行手术,解除这个病变位置的问题。”
“我不理解的就是这个。”朱先生皱着眉头问道,“开刀手术毕竟不是个小事儿,为什么不能先用药保守治疗看看呢?”
“因为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如果是扭转或者血栓,这么观察下去的话,您女儿的情况可能会很危险。”孙立恩答道,“如果是这两种病变中的任何一种,她的肠道和组织都会受到极其严重的影响。缺血后组织会坏死,而坏死的组织则会变成导致感染的大本营。大量有毒物质随时都可能随着原有的血管重新进入体内,到时候最严重的情况下,可能会导致您女儿心脏骤停。”他非常诚恳的说道,“我能明白您对于一开始的医生有意见,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在条件有限的时候出现这种错漏是无法避免的。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还是尽快对朱刘庄然进行手术,探明她腹内的情况之后,再想办法予以解除。”
d+7 day(5)
手术过程具体怎么样,孙立恩并不清楚。但在他脱下防护服,洗澡消毒后又在最短的时间内扒拉完了一份盒饭之后,他的电脑上出现了一个更新信息。朱刘庄然的腹腔镜手术完成了,术中探查结果是“原发性大网膜扭转”。
儿童的原发性大网膜扭转是一种少见的急腹症,最早报道于1899年,国内第一例报道则要等到足足一百年后——首都儿童医院做了首例报道。
虽然发病原因尚不明确,但根据医生们的总结,这项疾病可能和儿童肥胖高度相关。体重超标增加了发病风险,而过饱饮食后的胃肠蠕动、咳嗽和腹内压增高会引起大网膜移动,并且最终导致扭转。
看到结果之后,孙立恩愣了愣,然后非常舒心的继续喝起了酸奶。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担心这个小姑娘了——原发性嘛。
原发性算是个某种意义上的“原因不明,不过一切到此为止”的医学黑话。导致疾病的原因不明,但不是因为其他地方不对劲所导致的连锁反应。这就意味着不需要继续深究,回头去再研究原发疾病究竟是个啥。
手术之后解除了扭转,稍微观察几天,确定已经没有了进一步的问题之后就可以让患者出院了。孙立恩吸溜完了最后几口酸奶,然后彻底放松了下来。
剩下的事情不归他管,他也实在是管不过来。还有大概四十分钟,新一波的社区发热患者就要到门诊上来了。孙立恩决定赶紧收拾一下然后去趟厕所——接下来的三四个小时估计又是高强度工作,而且中间肯定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洗手间。顺便一提,他也不打算穿着成人纸尿裤尿自己一裤裆。那个又湿又冷而且还沉甸甸一坨的感觉简直比憋尿难让人难受。
重新穿好了防护服,大家稍微聊了两句今天自己见到的病人之后,门口就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们准备好了没有?”
王科长出现在了门口,他看着正在列队的医生们,有些着急的拿着对讲机挥舞道,“下一批人还有五分钟就到,你们如果还没有准备好,我就让车稍微等一会……”
孙立恩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昨天到今天,王科长的头上已经多出了不少白头发。
“嘿,稍微放松一点。”孙立恩对这位可敬的公务员说道,“我们都准备好了,按照正常流程来就行。”
他有些担忧的看着王科长头上“原发性高血压二级”的状态栏问道,“你平时有高血压吧?最近是不是没吃药?”
“我没有高血压啊。”王科长被孙立恩的话问的一愣,他是听人说过孙立恩的“鼎鼎大名”的。这么一个专门搞疑难杂症的年轻专家突然问这个话,王科长心里顿时哆嗦了一下。
“还有几分钟,那就来得及。”孙立恩想了想说道,“你到我诊室来,正好给你量个血压。”他看着王振宇道,“你最近这段时间估计累得够呛,压力大再加上休息不好,很容易导致血压升高。具体升了多少得量血压看看……现在让你休息估计是不可能了。实在不行,我先给你开个药,把血压先控制下来再说。”
高血压是个很危险的信号,尤其是王科长这种因为疲劳和压力突然血压升高的患者。中年人的血管弹性本来就比年轻人差,突然的高强度工作会让他们的血压迅速上升。如果有动脉瘤或者其他脑血管问题,王振宇很有可能在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倒下……就像祁镜那样。
确诊一个患者患有高血压,这是一个有严格流程的,严肃的精密流程。而对患者的高血压进行控制,也需要一个比较长的过程。通过患者持续用药,并且监控血压来判断药物是否合适……总之,像孙立恩这样过来查一下血压就给人开控制血压的药物,放在平常的医院这绝对是违规行为。
不过……现在哪里平常了?孙立恩翻了个白眼,要是鹤安医院的药剂科现在来找自己的麻烦,那他就撒腿跑路。
量个血压不需要多长时间,在确定王科长现在的血压已经到了168/105,符合二级高血压(中度)之后,孙立恩给他开出了一张硝苯地平缓释片的临床处方,并且叮嘱道,“每天吃一次,一次吃半片就行。你回去开了药直接先吃半片,过两小时左右等这一批患者看的差不多了,我这边完成了消毒之后你再来一趟。”
硝苯地平算是临床上比较常用的血压控制类药物,同时还算是比较安全的那种。王科长的状态栏上没有严重主动脉瓣狭窄和肝肾功能不全的提示,意味着他服用硝苯地平是安全的。
而一次用半颗硝苯地平,这则是孙立恩的一个小心思。王科长虽然自称自己以前没有高血压,但也有可能只是有一段时间没去做检查,漏诊了而已。而二期高血压本身不算太严重,控制血压的药物先用一用,或许之后就能够通过休息把血压重新降回来。
要是半颗不够,后面加量起来也算方便。
急诊出身的诊断科医生给人开高血压的治疗药物,这个确实不合规矩。所以孙立恩自己也小心谨慎的选择了最成熟的方案以及最小的用药剂量。或许过上几个礼拜,等疫情彻底被消灭了,王科长就可以去其他医院挂个号再看看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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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王科长,下午的门诊正式开始。这一次过来看病的患者大部分都没什么其他问题——就是有些发烧而已。反正孙立恩这边搞了几个小时,一个确诊患者都没有。
搞定了下午的门诊,孙立恩等着门诊再一次被清空后,完成了对自己的全身消毒。随后,他等到了已经累到不想说话的王科长。
“看你这个样子吧,没被累出个高血压就稀奇了。”孙立恩给王科长量了一下血压,看着他降低到135/95的血压数值叹了口气。他对药物的反应不错,说明应该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
“我也就是临床上来回跑一跑,比其他人轻松多咯。”今天的工作完成了,王科长自己也轻松了不少,“一天到晚不回家,人人都在外面跑。我们处里两个装了支架的都一天到晚连轴转,我这真的算是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