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见这声音,林翠打了个冷战,手一松,差点将被套掉在地上。
麦芽扭头看着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宏宝,也微微吃惊,她是没料到宏宝竟然光明正大的走进客栈,这小子莫不是脑子进水了,专门过来找打的吧?
不想林翠跟宏宝接触,麦芽忙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抱着冬冬快些进去。这娃小名叫冬冬,大名叫李端冬。比牛牛和出世的时候小多了,也不像麦芽生牛牛那般痛苦,她只疼了半个时辰,孩子就下来了。
林翠确实不想理他,现在她眼里心里,都只有儿子跟相公,至于宏宝,只是过去的一段不堪回道的往事罢了。她抱起冬冬,正要往后院去,却听见宏宝略带尖锐的嗓音,“小翠,干嘛急着走,咱们这么久没见,何不坐下叙叙旧,哎呀,真是没想到,才一年多没见,你连娃都有了,不过,你有了娃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宏宝兴致勃勃的还要往下说,被麦芽突出其来的喝止声拦住了,“你要讲废话,麻烦你到外面去讲,这里没人认识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放狗咬你,大黑!”她手一招,唤来大黑。大黑虽然听不懂主人讲话的意思,但凭着它对主人的了解,也猜到这个花里胡哨的男人,是个不讨喜的家伙。所以它又是龇牙,又是竖尾巴,虎视眈眈就奔过来了。
猛然瞧见大黑窜过来,宏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可他天生厚脸皮,特别是看见漂亮女娃,这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重,一步也挪不开。他往后退了几步,便不再走了,舔着笑脸,道:“麦芽妹子,你讲话何必这么伤人呢,好歹那天你跟花娘到我家店里去,我不是也笑脸相仰吗?俗话说,有来有往,你就算不请我进去喝喝茶,也就罢了,可也不至于把我往外面赶嘛!”
麦芽冷哼一声,道:“免了,我跟你们家不存在有来有往,麻烦你赶紧走,等会我相公就要过来了,若是让他瞧见你站在这,当心你的腿!”
宏宝面色不好看了,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这被人追着打也是常有的事,但他对李元青没啥印象,既然没印象,便只当没看见,眼瞧着林翠已经到后面去了,眼前的女子又拦着,寸步不让,一点好脸都没有,他就是脸皮再厚,也难免挂不住,“你们这了防备心也太重了,这开门做生意,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若是咱们两家把关系搞好,往后我家若是客满,我便把客人往你这里带,要不然依你们这位置,鬼才上门住呢!”
麦芽把腰一掐,凶巴巴的道:“我家店有没有客人,不关你的事,你要实在闲的慌,不防去北门转转,说不准还能碰上一两个熟人呢!”
宏宝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猛在变了,气愤的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本少爷不过是看你们家店一个客人都没有,想传授你们几招经营之道罢了,你们不听,就等着关门吧!哼!”宏宝一甩衣袖,愤愤然的夺门而出。
看他慌里慌张逃走的模样,麦芽总算摸到一点头绪了,想来,宏宝畏惧胡家丫头的事是确有其事。看宏宝怕成这样,她倒是很想见见,这胡家丫头究竟长的啥样。
她在这边好奇的要死,可宏宝出门没多久就后悔了,他后悔今儿究竟犯什么傻,为啥要出门呢?为啥要到同福客栈来呢?真是背啊!背到家了。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来县城赶集的人,都早早回家去了,这会路上行走的,都是住在县城里的人。宏宝刚转过一处街角,冷不防,就撞在一堵肉墙上。这墙比他高了一个头,还比他宽了半个膀子,也比他壮了一个腰身。总之,就是整整比宏宝大上一轮。
“妈的,是谁撞老子,活的不耐烦啦!”宏宝捂着鼻子骂骂咧咧。
头顶上却传来几声沉闷的笑声,“是你撞着,也不知是谁活的不耐烦!”
一听这声音,宏宝顿时三魂飞了两魂,定睛一看,顿时吓的只想掉头就跑。可那堵肉墙却不给他逃跑的机会,只见她单手一拎,好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把宏宝提溜起来,拉到跟她齐平的高度,坏坏的看着他笑,“咋了?咋一看见我就要跑啊?我说咱们好歹也是同窗,这么久没见,应该好好叙叙旧才对,你跑什么哪!莫不是还对我余情未了,不好意思见到我吧?”
宏宝晃着悬空的两条腿,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女子。因为是齐平的高度,所以他可以清楚的看见,她脸上密密麻麻的雀斑,还有一笑起来,就叫他恶心巴拉的粉红牙龈,外加两颗大门牙。对了,这位比熊还壮的女子,便是胡家丫头胡柳儿。
这名字配着她的样貌,叫人觉着怪怪的,可没办法,人家就叫胡柳儿,估计是长偏了,长成百年大柳树桩子。
宏宝使劲的想用脚尖去够地面,一面对胡柳儿赔笑道:“你想多了,我……我只是没想到会在此处见到你,是太吃惊而已,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咱们找个地方坐着说说话,再不然,我去邀另几个同窗,咱们一起喝酒聊天,行不?”其实他只要胡柳儿能松手,只要她松手,他一定撒开蹄子跑,一口气跑到青楼,找个美人压压惊。
胡柳儿呵呵大笑,抓着宏宝的手却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不用再邀其他人了,不如就咱们俩,找个小酒肆,好好谈谈心,说说话吧!”她笑的声音太大,震的宏宝耳膜生疼。但胡柳儿的话,却更叫他吓的腿直哆嗦。他跟这野蛮女人有啥可谈的,自打他不上学堂之后,连见面的机会都少了,更别提就他们两个人,那样的场景,他连想都不敢想。
逃不了,宏宝只得想尽办法找理由,“别呀,我娘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我要是回去晚了,她该派人出来找我了,要不咱们约到明天,明天我一定摆桌最好的酒席,请你喝酒,你看成吗?”
胡柳儿呸了他一口,脚下步子丝毫不减慢,拖着宏宝就在巷子穿行,“少跟我扯慌,谁不知道你宏少爷不到半夜是不回家的,整天不是青楼就是酒馆,你真以为本姑娘傻呢!”
宏宝嫌恶的抹了把脸,都是她喷的口水,恶心死了,可没办法,他是敢怒不敢言,只能扔掉自尊,踩烂面子,趴在她脚底摇尾乞怜,“柳儿,你就放过我吧,我是真的要回家了,我家今儿真的有事,你要不信,跟我一块去我家看看还不成吗?”
胡柳儿大概是被他唠叨的烦,抄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怒道:“你啰嗦个啥,我还不至于吃了你,不过是喝个酒吃个饭而已,瞧你那熊样,真够没种的!”
宏宝被她打的头偏到一边,半边脸迅速肿了起来,脸上的疼让他的勇气瞬间爆发,挣扎着就要跟胡柳儿拼命,“死女人,我……我警告你,你再不放开我,我可喊了!”
胡柳儿回头阴阴的一笑,“喊吧,你只管喊好了,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此番对话,宏宝觉着听起来咋这么熟悉,这不正是他以前常说的吗?现在掉了个,主角换了,他就变成搁在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了?
说话间,胡柳儿已经拎着他,走到一处偏僻的街巷。宏宝眼角瞄到这条巷子时,冷汗蹭蹭往外冒,后脊背瞬间湿了一大块。天哪!这疯女人咋把他领这儿来了。
庄县虽是小县城,表面上看去,也挺干净明朗的,可哪个城镇都有它阴暗的一面,不可告人的一面。虽说这里的街巷还不至于阴暗到什么程度,但却是比青楼更青楼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甚至还有从各地大牢逃狱,或是刚从牢里放出来的穷凶极恶之徒。也有县城里的地痞流氓,混迹于此,总之,这条街巷就不是好人待的。宏宝以前也常来,他也不是啥好人嘛!
所以他深知此处的可怕,他一个人来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被人,还是个女人拎着进来,此番情境,不可言语。
胡柳儿拎着他,直接进了一间店门半开的小酒馆,里面客人不多,大倍分都在喝酒,因为店里光线很暗,也看不清谁是谁。
可当她拎着宏宝进来时,阴暗处还是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宏宝羞愤难当的捂着脸,完了,这叫他以后还咋混,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说来也怪,胡柳儿说到底是个女娃,可她出入这里,竟比男人还从容,看上去像是常客,还是很熟的那种常客。
胡柳儿粗声对掌柜的吩咐道:“给我一间最好的鸭室,快去!”四周又是一片哄笑声。
宏宝有气无力的道:“胡大小姐,你究竟想干啥?要真想让我陪你喝酒,咱们在这里不能喝吗?干啥非得到鸭室去?”
胡柳儿理都不理他,径直拖着他,跟着掌柜的上了楼。她身子重,双腿又粗壮,走在木质楼梯上,震的楼梯咯吱作响。
掌柜的将他们带到最里面的一间小屋子,推开门,他先进去把灯烛点上,小二随后也跟着进来,他手里已经端着备好的酒菜,这两人配合的太默契了,一个开门,一个放菜。等到胡柳儿跨进去,那两人已经慌忙退了出去。
这鸭室,顾名思义,就是鸭子住的地方,试想一下,鸭子住的地方能有多大,长不过两臂,宽也不过两臂,也就是说,胡柳儿背对着门坐着,他俩中间放了张小桌子,那酒菜便是摆在桌子上,而宏宝就坐在她对面,如此一来,宏宝就是想跑路,也只能从她身上踏过去。宏宝此时的处境,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胡柳儿阴阳怪气的冲他笑了笑,执起酒壶,给他倒酒,“瞧把你给吓的,我不过是想请你喝喝酒,聊聊天而已,你干啥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咋了,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啊?”说到最后,她把酒壶往桌上重重一搁。
宏宝吓的往后缩了缩,可这空间太小了,想躲也没地躲啊!胡柳儿要是一个不高兴,一个手指就能把他掀翻在地,想到反抗的后果,他只得赔上笑脸,讨好的说道:“哪能呢,我不过是看着天色已晚,也怕你太晚了回去不好,要是你爹担心,那该如何是好,要不……”
胡柳儿端起酒杯,沉声打断他的话,“我爹才不会管我呢,他只要我能找个相公回去给他,哪怕我露宿街头,他都无所谓。”她一仰头,无比豪气的一口干完杯子里的酒。她自己喝完了,又盯着宏宝,那意思是让他也喝。
宏宝直皱眉头,他是有酒量,可也不是这么个喝法,这酒杯比他平日里喝的,大上好几倍,简直就是碗嘛!不过更叫他畏惧的,是胡柳儿刚刚说的话,这女人果真嫁不出去,倒贴都没人敢要。脾气又坏,长的又丑,暴力倾向还这般严重,鬼才肯娶她。但这话他可不敢说,说错了,又得是一顿暴打。先前被她扇的一巴掌,这会还火辣辣的疼呢!
胡柳儿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大,一碗接一碗的喝,中间都不带停顿的。她喝酒的姿势也很豪迈,牛饮似的,漏下来的酒,把她的前襟都淋湿了。不湿倒还好,她衣服穿的宽大,不怎么能瞧出轮廓。可是此刻她那胸前突兀那么大一块,宏宝坐的又近,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这局促环境的使然,他竟觉得脑子有些浑浑噩噩,看胡柳儿的眼神似乎也有些不一样了。
宏宝猛的一个激灵,赶紧摇摇头。天哪!他肯定是喝多了,要不然咋会对胡柳儿胡思乱想,她身子的厚度,都快赶上他两个了,就是露出点春光,那也是壮的跟母牛似的,简直是蠢到无可救药。
胡柳儿见他不讲话,眼神莫明其妙的盯着她胸前看,她也下意识的低下,怒火刷的暴涨,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直把宏宝头打的偏到一边,等他转过头来,鼻下赫然多了两道殷红的血迹。
感觉到鼻间有热流涌动,宏宝抬手摸了摸,吓的魂不附体,“血……这是血啊,你……你这个疯女人,你疯了吗?干嘛老是打我!不行,我要走,我要回家,你给我滚开!”他挣扎着爬起来,也不顾鼻子上的血是不是还在流,摸着就要往门口爬过去。可摸来摸去只摸到一堵厚厚的肉壁
☆、第166章 苦恋
胡柳儿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你烦不烦啊,不过是流点血而已,我练拳那会,经常被师傅们揍的鼻青脸肿呢!亏你还是个男人,这点小伤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是没种!”她这一推力气有点过,宏宝一个踉跄,又倒回位子上,还好死不死的,后脑勺撞地墙壁上,撞的他眼冒金星,脑袋发昏。
宏宝真是欲哭无泪,跟这个野蛮女子才讲了几句话,拢共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他就已经给弄的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这女人天生就是来克他的吗?天哪!他要逃,他绝不要在这里待了,“你究竟要干啥,拜托你说清楚好不好?我真的要回家了,你有话改日再说不行吗?求求你放我走吧!”
胡柳儿砰的搁下酒碗,眼神阴阴的盯着他,“你吵吵个啥,喝酒!”不等宏宝再缩进拐角,她一把将他抓过来,端着酒碗就往他嘴里灌。
“咳咳……”可怜平日里张狂无度,只会调戏别人的宏宝,今天终于轮到他倒霉了,沦为别人的掌中玩物。
宏宝酒量本来也很好,但再好的酒量也受不住这样喝法,几碗灌下去,他已经有些醉意,脑袋晃晃悠悠,看人也有些迷糊。
胡柳儿拍拍他的脸,试图叫醒他,“嗳,再来喝啊,这么轻易就醉了,还是个男人呢!真丢人!”
“好……好啊,再来喝,再来喝,”宏宝粗声粗声的道。舌头大的快成猪舌头了,脸也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瞧他这模样,胡柳儿阴阴的笑了,她一笑,脸蛋就挤在一块,说不上丑,但肯定不漂亮。
她今儿本来是没打算往这边来的,可巧在路上遇见那个养花种花的花娘,她跟花娘算不上熟,不过是见过几面,认得而已。
花娘一见面就对她道:“哟,这不是柳儿姑娘吗?”
胡柳儿性子本就古怪,见人打招呼这种事,向来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只冷冷的看着花娘,并不理她。可花娘却对她的冷脸只当没看见,依旧笑意盈盈的凑上来,“柳儿姑娘别误会,我不过看你要去的方向跟我相同,便想跟你同行。”
胡柳儿转开眼睛,看也不看她,抬脚便要走,“我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
“嗳,我都还没说,你又怎知我们去的方向不同呢,”说着,她又像叹息,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个妹妹在城东开了间客栈,我正是要过去看看的,你是不晓得,我妹妹长的标致,要是不看紧了,怕是会招来某些好色的登徒子,比如那个宏宝……”她说到这里忽然住了嘴,抬眼去看胡柳儿的反应。
果然,胡柳儿在听到宏宝这名字时,满脸不屑,嗤笑道:“那个败类,有什么好怕的,娘们唧唧的小样,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他!”
花娘忙赔着笑脸,道:“是啊,我早听说胡姑娘是女中豪杰,胆色过人,宏宝又怎是你的对手,其实吧,我之所以对姑娘的大名如雷贯耳,主要还是从宏宝那里听到的。”小鱼儿已经上钩,渔夫尽等收线即可。恶人还得恶人磨。
胡柳儿这会来了兴致,好奇的道:“他?他会对你们提起我吗?他都说我什么了。”
花娘暗暗的笑了,这鱼已经钓上来了。
至于花娘跟胡柳儿都说了什么,大概只有她们俩个人知道。总之,花娘一番巧言之后,胡柳儿就来堵宏宝了,这小子,打死他也想不到,花娘会跟他来这一手。也更加想不到,胡柳儿受了某些刺激,正愁着找不到人发泄呢!他这是自己送上门,想不接都不行。
这间小小的鸭室,被酒意填满了,不醉也醉了。
胡柳儿又闷闷的喝下半坛子酒,辛辣的酒液一下肚,肚子又壮了几分。她用袖子一抹嘴巴,把酒坛子往门口一扔,转头就来剥宏宝的衣服。
宏宝是真醉了,只看见胡柳儿晃来晃去,白花花的大胸。这胸他以前经常看,经常摸,所以一看见这大胸,他所有的胆色便都回来了。反正吹了灯,黑灯瞎火的,睡谁都一样。
**
花娘在往同福客栈去的路上,脸上的笑,就没停过,好几次都没忍住,引来路人异样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大门,却瞧见有客人正要往里搬货,李元青跟李远也帮着一块把货往里面搬。那客人自己也带了个伙计,可是货物太多,现在天色也晚了,再走下去,就不安全了,便准备在同福客栈住一晚。
见花娘来了,李元青笑着打了招呼,顺便告诉她,麦芽跟林翠都在后院,准备给客人烧饭。今天还算不错,有好几位客人住着,麦芽他们也管饭,但是得另算银子,不是跟房钱算一起的。但因着他们不是专门的饭馆,所以吃的东西较为简单,都是家常菜。
到了后院,便闻到阵阵饭菜香,田氏也来了,她在外间,晃着摇篮,那是林翠的娃,冬冬,而牛牛也坐在摇篮边玩耍,他屁股底下坐着的,是李元青特地给他设计的小车子,没有轮子,四面有围栏,可以挡着,防止他爬到外面。
见着花娘来了,田氏笑着招呼她,“丫头,你来的正好,饭菜就快好了,等下一起吃饭吧!元青叫了语堂,让他也过来吃饭呢!”
花娘原本是没打算在这吃饭的,王妈妈已经把饭做好了,她一回去就能吃了,可听见秦语堂要来,她立刻心儿颤颤的,哪里还走的了,“好啊,正好我也想吃麦芽做的菜了,婶子,我来看娃,你去休息吧,我看你在这儿坐着挺难受的,反正我也没事。”
田氏伸了下懒腰,舒口气道:“那行,我得出去走走,要不然腰都不能直了,真是老了,连个娃都看不了,要是搁以前……”
见她又要开始念叨过往,麦芽赶忙道:“娘,你快去前面看看,我听见有马车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又来客人了,我怕他们忙不过来,你去瞧瞧吧!”
田氏果真不再说了,站起来便往前院去了。
见她走远了,麦芽才笑嘻嘻的看着花娘,“花姐,快说说有啥好笑的事!”一见她进来,脸上的笑,藏也藏不住。她也是直肠子,有点啥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林翠转过脸去,油灯昏暗,她的眼神不大瞧的清。不过麦芽一直在跟她聊天,心知她没事,不过是心里不舒服,看着宏宝,觉着烦的很,搅乱她的心思,她以前咋没觉着这人这样讨厌呢!
花娘坐在田氏先前坐过的小凳子上,轻轻推着冬冬的摇篮,满脸得意的对她们讲了路上遇着胡柳儿的事。她之前并没打算往麦芽这里来,但在家门口听见宏宝吩咐小厮,这才知道他又要到同福客栈转悠。
也该他倒霉了,一向不太出门的胡柳儿竟然一脸怒气的往外走,这不是倒霉是什么。
听完花娘绘声绘色的讲述,麦芽笑的前俯后仰,“哎哟……花姐姐,你主意可真多,这点子真是太逗了。”
花娘也忍不住笑道:“你就等着看宏宝明儿是个啥模样,估计好不到哪去,你没见过胡柳儿,不晓得她是个啥样的人,我可知道的清楚,她家也就她一个女娃,从小就跟个男娃似的,爱打架爱闹事,如今长大了,那性子比男娃还暴躁,跟铁穆兰有的一拼。”她后面还有一句话没说,铁穆兰可比胡柳儿长的漂亮多了,不像胡柳儿,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没哪一点像女娃的。
花娘接着说道:“这宏宝落到她手里,绝没好果子吃,我刚才悄悄跟了一段,瞧见他们往鸭巷的方向去了,那地方可不是随便去的,鱼龙混杂,人都坏着呢!”
“鸭巷?”麦芽愣了下,这名字她可没听过,以前只听说有花巷,那是卖身女子住的地方,只因正常的人家都不愿意跟青楼女子离的太近,也不愿他们的馆子开在自家门口,久而久之,卖身女子聚集的地方就形成了花巷,可这鸭巷又是什么地方?
花娘神秘的眨眨眼,“鸭巷原本也没啥特殊的含义,就是巷子十分狭窄,巷子里面有酒馆,也有澡堂子,总之,只要不干好事的人,都爱去那个地方,在那里干出的事,也光彩不到哪去,以前宏宝也常去喝花酒。”
麦芽想了下,道:“宏宝被带到那里,胡柳儿不会把他弄死吧?”
花娘白她一眼,“你瞎想啥呢!好端端的,胡柳儿杀他干嘛,不过他们会干啥事,那我就不清楚了,所以啦,明儿我一定好好留意宏宝的表情,他那个人藏不住心思,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们两个在屋里讲的起劲,厨房门口却突然站进来一个人,面色平静的泼了她们一盆冷水,“若是让他知道是你捣的鬼,跑来找你的麻烦,我看你怎么收场!”
花娘神情复杂的回头看着来人,俏脸上渐渐浮上一层粉粉的色彩,“他若是真找我的麻烦,不是还有你吗?到时我若是身受重伤,不就可以求你医治了吗?别跟我说你要见死不救哦!”
秦语堂面色不自然的转开脸去,“你那是自找的,没事找事!”他一扭头,走了出去。
麦芽看花娘小脸又垮了下来,便安慰道:“他说的是气话,你别往心里去,他要真的不关心,又何必跑来讲这些话呢!”
花娘扭着手娟,悻悻的道:“哪天我非得弄一身的伤回来,看他到底会不会心疼,老是这个样子,不冷不热的,唉,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烦?”热脸贴冷屁股这种事,有个几次也就足够了,要是每次都贴,再热的脸,也得冷了。
“你尽胡说,你以为受伤好玩呢,秦大哥性子冷,你就受了伤,他是大夫,该救还是一样的救,如此一来,你又怎知,他是出于大夫的医病救人的心态,还是关心你呢?”麦芽说的话虽冲了些,可她说的却是实话。也难免挺心疼她的,爱的这般辛苦,还要强颜欢笑,擦干了眼泪,继续追逐那个冷漠的身影。不可否认,秦语堂是个好男人,但好男人不一定会是好相公。
花娘不笑了,这副强撑着的皮囊,总要放下来透透气,她重重的叹着气,“我也就是那么一说,你们全当笑话来听,别当真嘛!我才不会真的傻到把自己弄伤,留了疤可就真嫁不出去了。”
一直没开口的林翠,忽然道:“真伤不必有,可假伤弄个出来,还是很容易的,花姐,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