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的脑子里也确实只剩下惊为天人这样的词了,一定要问是怎样的惊为天人的话,最多也就只能想到好看了。
从发色到皮肤都是雪白的,以致于衬着那样的美貌甚至像泛着朦胧柔光,如梦似幻。
远超精灵或任何其他种族的精致五官线条柔和,应算是少年模样,黑纱蒙住了对方的双眼,却使那张本该显出稚嫩的年轻面庞透着几分圣洁的悲悯。
所有被创造出来的词汇,在这个人的身上都显得匮乏而黯然失色。
不知道是不是被整个酒馆的人关注而感到不适,少年将手缩进袖袍里,连带着两人牵着的手,让青年从对店家的方向关切地转了回来。
佩奥德斯有点不快,所有人都看着耶恩,连应该办手续的店长,也看着少年发呆了。
但耶恩此时把手藏起来,想必是感到不舒服了,也就收回了准备对店家的提醒。
虽说是酒馆,但实际上这家店同时兼具旅馆的功能,只要办理完入住手续,进到房间里就可以为对方补充魔力了,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
可是,他总是舍不得让耶恩忍耐不适的,何况这家店现在客人不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空房间。
反正都已经被那么多人关注了,那再引人注目一点,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众目睽睽之下,金发绿眼的青年便在回过头后,倾身,亲吻起了黑袍里的少年。
那漫长而缠绵,除了两个当事人,整个酒馆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以致于那点细微的声音都被放大得清晰可闻。
以前也不是没有浓情蜜意的情侣在众人面前亲吻的,这里的风气也没那么保守,路过的人见了可能还会报以善意的微笑或祝福。
可放在这两个人身上,气氛就与甜蜜情侣的感觉有点微妙的不同。
不知是由于那身黑袍太可疑,还是由于这个吻实在过于深入,甚至因细小的喘息与水声而生出几分色气来。
直面二人亲密举动的店长,已经不由自主地微红了脸。
一个住宿房间,谢谢。
隐含一丝凉意的声音终于让店主回过神来,青年已经一脸不善地看着他了。
啊?是!好的。
店长捡回自己的职业素养,咳咳,您的钥匙,楼上最里面那间。
一边给对方递钥匙,店长一边又瞟了眼一侧好看得过分的少年,明明才被那么亲过了,嘴唇也红润润的,可看过去,整个人还是皎皎如月,仿佛刚才只是一次不值一提的普通接触,仍让人觉得不可亵渎。
佩奥德斯接过钥匙,似乎不想对这群失礼的人施舍一点眼神,带着少年就上楼了。
二人的身影在楼梯间消失,莫名安静的人们便仿佛也才回过神来一样,重新恢复嘈杂,并光明正大地讨论起这两个外来者。
离开的人不在意下面的反应,进入房间以后就关上了门,将一切无关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少年被引导着在床上坐下,佩奥德斯又关上窗拉上窗帘,熄灭了一切的光源,然后才在一片黑暗中来到对方身边。
宽大的黑袍被解下,雪白长发的少年习惯而顺从地抬起头,由青年将蒙住双眼的特质布料从脸上摘下,随后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透彻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眸。
在黑暗中,本该是什么都看不见的,但这是一个拥有魔法的世界,因此佩奥德斯能将眼前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和他不同。
一样能在黑暗中看见东西,但无论有没有光源,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模糊的,所以见到的青年也几乎只是一片金色的色块。
这就是晏长初在这个世界里的视野。
有点从未感受过的新奇,包括这一次的外表形态,也是很少用的少年模样。
不过这种外表在某些方面很方便,因此他没有什么不满。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不能见到清晰的世界,他也知道佩奥德斯的样子,毕竟眼睛跟神识是两种东西。
少年的双眼几乎没有焦距,哪怕看着人,也有几分缥缈,仰着头的时候就显得有些迷茫。
你现在感觉如何?
不同于对别人的时候,向晏长初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佩奥德斯的语调就很轻柔,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
对于佩奥德斯而言,面前的少年确实是需要小心对待的易碎品,不注意的话就会受伤。
即便那客观来说是生理意义上的,可年轻的骑士还是从举止到语气用词都很注意。
没什么大问题。相比青年外表时的状态,此时仙君开口的嗓音听起来要柔软许多。
金发骑士点点头,那就稍微补充一点魔力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佩奥德斯已经了解耶恩说的没有大问题是什么意思了,就是魔力有所损耗,但不影响日常行动,只是如果放着不管的话,到第二天就可能会有影响了。
以少年的情况来说,魔力充足是最好的,否则即使日常行动没有问题,还是会有各种不适,在楼下大厅时的将手藏进衣袖就足够说明了。
所以现在的确需要补充魔力,不过因为缺的不多,所以这一次还是只要亲吻就够了。
晏长初毫无异议地点点头。
于是在静谧的黑暗中,两人的身影再度交叠,少年的手也环上了骑士的脖颈。
佩奥德斯知道那只是因为魔力的吸引而已。
可是当对方如此乖顺地任由他施为、主动抱住他的时候,还是会有一种被需求着、被喜爱着的错觉。
没有了别的人在场,房间里的补魔就激烈许多,等这场亲吻结束时,长发的少年已经衣衫凌乱地被推倒在床上了。
但除了湿润的双唇、眼角的氤氲嫣红、呼吸的调整这些纯粹的生理反应外,一切都很平静,尤其配着那双澄然无物的、犹如琉璃的紫眸,冷淡又无辜。
佩奥德斯有时会庆幸对方看不清自己的表情。
耶恩记得吧?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和别人做的。骑士提醒着少年人世的常识。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以后,仿佛已得到安慰,青年身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是夜。
多数的人都已经休息,骑士和少年也不例外,吃了晚饭、洗了澡,就上床睡觉。
在这个世界是一只梦魔的仙君,潜入了梦境。
耶恩。
身负双翼的青年朝他微笑,在梦的世界,一切都清清楚楚,也能看得清其中的亲昵。
显而易见,双方已经很熟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耶恩晏的谐音
写这个世界的初衷就是想搞补魔,所以灵感当然是fate,补魔真是好文明
不过虽然灵感是fate、主角是白毛+梦魔,但是原型不是梅林不是梅林
原型应该算是白化病,一开始构想这篇文的时候打算放在第一个世界的,当然初设想的时候第一个世界也不是现在那样,不过虽然有与白化病的相似之处,参考的也是白化病,但是这里并不是白化病,也没有任何冒犯该病患者的意思,所有本文中出现的病症都无冒犯之意
第39章 不能视光的恶魔2
坦格洛也有一头金发。
如果说佩奥德斯在耶恩的眼里是一片模糊的金色的话, 那么坦格洛就简直像是这片模糊金色的具象化,只是颜色更浅、面积更大。
身为人类骑士的佩奥德斯需要考虑行动方便的问题,自然是短发, 而坦格洛则不需要考虑这种问题, 头发就留得有点长。
也大概是光明元素要浓厚得多的关系, 无论是发色还是瞳色, 坦格洛都要更浅。
金长发的青年把杯子推到晏长初面前, 里面是清亮的鲜红液体,人也已经坐到了对面。
饿了吗?脸上是真挚的关切之情。
在很多方面坦格洛跟佩奥德斯都很相似, 乍一看会不太能分清二人, 但细节上又有着许多不同。
比如这只往前推杯子的手也是, 没有挥舞武器的练习痕迹,也没有不久前才放了血的痕迹。
治愈的力量让它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那只是一杯普通的饮品而已。
魔力补充就像手机充电, 最多只有100%, 并不会因为充的时间更多,就突破这个数, 多余的魔力补充完全是浪费。
晏长初是可以吸收的,但作为耶恩, 那就跟手机屏幕一样,只会显示100%。
所以虽然坦格洛问的是饿了吗, 但是他知道耶恩其实是不饿的, 不仅是才补充过魔力的缘故,在梦境的世界里, 不需要实体的耶恩也是不需要补充魔力的。
这是惯例,这杯血液的目的也不是单为了给耶恩补充魔力。
他在试图改造梦魔的体质,为了不至于让少年一生都要依靠于他人的魔力。
即使不是在现实世界, 坦格洛的血液也仍然拥有效果,只是,在耶恩的身上似乎看不出有多大变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是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梦魔的原因。
作为梦魔,晏长初来到这个世界时原本是没有实体的,正是因为拥有了实体,才会在现实世界中出现诸多问题。
不能见光、需要从别人身上补充魔力、看到的世界会很模糊。
不过对于仙君来说,这都不算问题,因此并不在意,就当是来这个世界的门票了。
这个世界不是惩罚世界,也不属于强行惩罚他的存在管辖,所以晏长初来时没有任何负面buff,只是对于他这个外来人士生成了一个新身份。
既然是外来者,也不能指望多么大方,晏长初虽然可以自行升格、摒弃实体化时的种种不便,但考虑到这也是个不错的开局路线,就顺着继续了。
无趣的话,再毁掉这个世界也来得及。
哪怕貌似没有什么变化,坦格洛用自己的血来改变梦魔体质的计划也没直接放弃,每次见面都坚持要少年喝完一杯血。
如果不论杯中内容的话,倒是很像那些要孩子坚持每天喝牛奶的家长。
眼见着少年一如既往地喝完,坦格洛就更像是养小孩的长辈一样,伸手抹过对方的唇瓣。
只是梦魔并不真的是个连喝东西都喝不好的孩子,不需要被这样多此一举,家长长辈更是不会直接用手,青年的力道也有点大了,更像是在擦除某种并不存在的脏东西一样。
明明是浅绿的眼瞳也稍显暗沉,重复的动作仿佛陷入了魔怔。
晏长初抓住了这只手。
坦格洛眨了眨眼,才醒过神来似的,复又温和地笑道:抱歉,我好像有点走神。
对于这样的解释与道歉,梦魔犹如没有听到一样,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想亲吻我吗?
那视线直直地落在他身上,与少年脸上的神情一般,直白而纯粹。
什么?不不!我青年睁大了眼,身后的翅膀也因这个问题而惊吓得扑扇起来。
短暂的惊慌失措后,坦格洛终于冷静了。
他把翅膀收回,这样看起来几乎与人类无异,自我强调般地回道:我没有想这么做。
这是不洁的、罪恶的,耶恩对此的认知仅限于是肢体触碰、是补魔的方式,也许还能再加一个不能随便和别人这么做,可如果自己真的那么做了
因为建立了相对亲密的关系,所以不算别人,所以耶恩也一定不会拒绝,可是自己就完全是在趁人之危。
哦。梦魔点点头,似乎得到了这个答案就一切解决了。
然而坦格洛却并非如此。
耶恩。他说,如果你需要魔力,可以随时来找我,不需要总是和那个人类做那种事。
为什么?
看似乖巧的少年并不是对什么都言听计从的存在,我不讨厌和佩奥德斯补魔,佩奥德斯也不讨厌和我补魔,虽然你的魔力更加强大,但是每一次都需要流血受伤,而佩奥德斯似乎喜欢和我补魔,也不会受伤。
这个逻辑简单有力,坦格洛一时想不出反驳的话语。
他本想说那是肮脏的,可对上雪白长发的少年,话到嘴边还是改口了,那是不洁的。
耶恩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将他未说出口的深层意思问了出来。
性是罪恶的吗?
而后他又问道:自我伤害则是高洁的吗?
如果没有自愈能力的话,你现在已经遍体鳞伤、鲜血流尽而死了。剔透的紫眸看向青年,能见到几分认真的影子,我已经害死你了。
坦格洛哑然了片刻,我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
话虽如此,他也知道自己是在答非所问,因为他们在谈的是两种行为的区别,而不是这个。
可现实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就是,他不会因此而死的,既然这点血对他根本几乎毫无损伤,为什么不能来找他呢?
因为受伤的话还是会痛的。
仿佛明白他在想什么一样,梦魔这样开口,也仿佛是无法明白,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道理对方却想不到。
如果他们是在辩论或是哲学探讨的话,关于这个话题能够再说出许多论点,但是他们不是,所以坦格洛没再继续说什么。
在听到这句话或者说早在耶恩的上一句话时,他就该停止了。
抱歉。
因为梦魔考虑的是他的状况,仅就这一点就已经完败了。
我不该和你争论,今天的我真是太糟糕了。
他又恢复平常的温和模样,我又学会了一样新东西,耶恩来看看吧?
佩奥德斯从睡梦中苏醒。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长发的少年躺在他身侧,正安然闭目,骑士蕴含魔力的双眼能见到对方周围满溢而出的光明元素。
那样充盈的程度,显然不是一个亲吻就能有的,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但是,无论用哪种方式查看,都没有第三人来过的痕迹,而如果要说是自己做了什么,也不像。
到了第二天早上时,骑士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耶恩有和除我之外的人相处过吗?
没有。少年毫无犹疑也没有丝毫心虚,坦然至极,从我们离开教廷以后,与我相处的存在就只有你一个。
这是真话。
佩奥德斯点了点头,从模糊的视野里能见到这个动作的幅度。
骑士曾经是教廷的骑士,少年也曾经是教廷的少年,或者说,还是有些区别的,耶恩是教皇陛下的耶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