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央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寻找罗小晶时,她已经飞去了北京。
袁总遵守承诺,帮罗小晶引荐同方科技的新老板,并从中周旋,试图以大化小,将罗父的罪责降到最低。
他们中午到达北京,原本约见的时间是下午三点,结果那位许总临时有事处理,推迟到了晚上八点,地点也从王府井的酒店改到了三里屯的酒吧。因为许总在酒店有应酬,所以顺便与他们一见。
听到这个消息后,罗小晶满怀的希望凉了半截,仅仅是顺便,那么足以证明,许总与袁总的交情,不一定如袁总所言那般深,那么想求对方放一马,只怕不容易。
然而,袁总却信心满满,他说,“我这大侄子是个工作狂,一天到晚没有空闲的时候,他能抽出时间见你,已经很不容易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袁总,不知许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我想投其所好送份见面礼,证明我的诚意。”罗小晶点点头,不管怎样,总要努力一把。
袁总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他喜欢的东西你也买不起,而且一时半刻也没地方买。”
“是古董吗?”罗小晶一怔。
“拍卖会上以百万起拍的名人字画。”
“……”
罗小晶苦笑,“那我还真买不起,拍到手起码得千万天价呢。”
三里屯的夜色,流光溢彩,魅惑妖娆。
罗小晶为赴这一场重要的约会,特地打扮的精致又性感,她想男人差不多都一个德行,她既能把自己牺牲给袁总,也可以是许总,对方是谁无所谓,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父亲。
然而,人生的际遇,往往命中注定,充满了不可预知的玩笑。
当她千方百计想见的幕后新老板,终于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却整个人都懵了。
头顶幻影多彩的流光,打在来人的脸上,他耀眼的英俊,一如往昔。西装衬衫,成熟精干,眉间之间冷漠严苛的气质,依然是记忆中的模样。
昏暗的包厢内,男人第一眼不曾注意到罗小晶,他与殷勤上前握手的袁总打招呼,“袁叔,好久不见。”
“经年,你是大忙人啊,上次一别又几个月没见了吧?哈哈,今晚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袁总热络的说着,请男人落座在沙发中央,男人推辞不过,便温笑着坐下。
罗小晶站在沙发旁侧,脑子完全是放空的状态,她浑身僵硬紧绷,连呼吸都停滞。
毕业这些年,她想过很多方法想要寻找到许经年,梦里无数次与他相逢,可现实一片空茫。许经年长她一届,她只零星的通过校友的社交圈,听说许经年身在北京,事业发展的如日中天,其余则一无所知。
她知道,是因为叶锦。
在叶锦结婚后,许经年拒绝与叶锦有关的所有人往来,所以,罗小晶亦在他排斥的范围之内。
可是,时隔多年后,在阴差阳错的今夜,他们却重遇。
这个意外,来得太突然,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但深埋心底的倾慕之情,却仿佛喷发的岩浆,燃烧着她的心。
然而,此时的罗小晶并不知道,许经年的出现,竟会掀起一场无声的风暴。
袁总聊了几句熟捻的话后,便不负重托的介绍罗小晶,“经年,袁叔今晚带来一个美女,她可是仰慕你很久了呢。”
许经年淡淡微笑,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但也给足袁总面子,没有直接拒绝,而他的视线,也依然没有偏移。
听此,袁总高兴地伸手拉过罗小晶,满脸笑容,“小罗,傻站着干什么?这位可就是你特别想见到的收购了同方科技的新老板!”
罗小晶被迫面对许经年,她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惊慌与惊喜,在明眸中无所遁形,她站在他面前,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羽翼尽失,只剩下堪堪的狼狈。而所有想说的话,不论求情的、思念的,全部卡在喉咙里,失了声。
许经年的震惊,维持了十几秒钟,然后慢慢化为平淡,他沉静的墨眸,目不转睛的凝视着罗小晶,两人相顾无言,气氛十分尴尬。
不明就里的袁总,眼见平日像交际花似的罗小晶,竟然呆头呆脑的不说话不敬酒,他着急的捏了一下她手臂,示意她开口,她回神,却嗫嚅着嘴唇,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许总……学……”
“坐。”许经年薄唇轻启,并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
罗小晶听话的坐在他和袁总中间,拘谨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原本在脑子里计划好的八面玲珑、陪酒献身,此刻全部瘫痪,面对一惯严肃的许经年,她甚至一动不敢动。
袁总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个时候罗小晶不是应该热情的主动为许经年点烟吗?怎么呆木成这个样子?
“你不该用这种方式找我。”许经年吐出一口烟雾,嗓音淡淡,言语间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罗小晶攥紧手心,紧张的道:“我不知道是你,我没想到会……学长,对不起。”
“你……”袁总听到这儿,狐疑的插话,“你们认识?”
许经年抿唇,默了一瞬,道:“袁叔,你约我相见,肯定是有事吧。你说,我听着。”
袁总忙道:“经年,不瞒你说,确实有事。袁叔是替小罗牵线,有关她父亲的案子,她想拜托你手下留情,看样子你们之间认识,那再好不过了,你们谈谈吧。”
闻言,许经年疑惑的挑眉,目光停留在罗小晶脸上,“什么案子?”
“我爸爸是罗尼公司的ceo。”罗小晶窘迫的低声道,她的自尊心从来没有被这样糟践过,尤其是在她的心上人面前,她真是脸面全无,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许经年了然,他骨节分明的长指弹了弹烟灰,淡声道:“我知道这事儿,这是同方前公司留下的烂摊子,如今在走法律程序。罗小晶,你打算拿什么条件谈判?”
罗小晶咽了咽唾沫,“只要能让我爸不坐牢,我可以在赔偿金方面让步,许总你开个价吧。”
原本她是没有打算多赔钱的,因为这不是十万八万便能了结的事,动辄百万,她赔不起,所以她打算以身抵债,可是现在,对象换成许经年,她哪儿敢说?只能奢望许经年看在旧识一场的份上,不要狮子大开口了。
许经年没有表态,他不明深意的墨眸,扫了眼袁总,唇角一掀,淡笑道:“袁叔,罗小晶是我学妹,我们经久未见,可以单独谈谈么?”
袁总吃了一惊,“哎哟,是这个关系啊,那可真巧了。行,你们谈,正好我去方便一下。”
支开了袁总,许经年神色愈发严肃,“罗小晶,你和袁总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为你搭桥出力?”
罗小晶一怔,没想到他会问得这般犀利,令她一时哑口无言,羞愧无比。
“袁总这人我了解,好酒好色。”许经年冷峻的面容,染满霜寒,“若你是第一次,回头还来得及。若你已被他包……”
“没有!”罗小晶急声辩解,“我们没有关系,我……我们做了交易,事成之后才……”说到这里,她声音渐渐变小,吸了吸鼻子,她自嘲的咧了咧嘴,“学长,你看不起我,是不是?我理解。我也痛恨我自己,可是,我别无选择。第一次做这种出卖自己的事,真的像被人剥光了扔在大街上,无地自容。”
许经年突然起身,长腿迈出,抛下一句话,“跟我走。”
……
白央一晚没睡好觉,赵禹不知道是不是生气的与她断绝关系了,再也不理她,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甚至微博、微信,也完全不理睬她的评论。
六年的交情,不说刻骨铭心,起码也像是亲人般,让白央割舍不掉。
其实有时候想想,她与聂岑在一起仅仅不到一年时间,却爱得死去活来,而赵禹伴她六年呢,她除了当他是救命的医生,也当他是体贴爱护她的哥哥。
所以现在,她心里挺难受的。
半夜三点了,白央还在床上翻滚。
实在心里憋得慌,她想跟聂岑说说话,但这个时间点,聂岑早睡了呢,忍了又忍,她最终发了一条短信:聂岑,我失眠了。
谁知,聂岑很快便回过来电话,他嗓音沙哑,带着明显的睡意,“你怎么了?”
“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白央吐吐舌头,十分过意不去,“我没事儿,你赶紧继续睡吧。”
聂岑揉了揉眉心,没理她的废话,轻声问她,“想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