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时光,春暖花开,气候怡然。
南京路和淮海路是上海最繁华的街区,东起外滩,西至静安寺与延安西路交汇,两侧商厦鳞次栉比,风景独好。
白央背着双肩包,行走在南京路步行街,她一路寻找,左右环顾,最终在索菲特海仑宾馆bar505前站定。
今天是聂岑走后的第三天,白央接到邀请,如约而来。
裴雅苏在这个时间邀请白央喝下午茶,其用意不言而喻,但白央已非当日,物质的打击,不会再对她造成创伤,因为她坚信,只要聂岑认定了她,那么外界的一切干扰,都不再重要。
服务员领着白央进入餐厅,高档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不一样,处处显露着奢华。
只是令白央不曾预料的是,约见她的人,并不只有裴雅苏一个。
“白央姐,你来啦!”裴雅苏起身,热情含笑,“我还以为你学习忙,不会来呢。”
“你请我,我当然要来的,哪怕再忙,也不能辜负了你的心意啊。”白央浅笑,客套回应,目光落在坐于主位的女人脸上,她大脑快速转动。
女人保养的极好,看起来只有三四十岁,化着精致的裸妆,皮肤白皙光滑,气质高雅,五官组合极具东方女人的美。但是最令白央意外的是,女人的淡定沉着,仿佛与生俱来那般,双眸中透着异于常人的冷静。而女人又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白央同学,猜出来我是谁了么?”女人突然开口,神情慵懒,笑意恬淡。
白央一怔,脑中倏地弹跳出一个名字,她不禁失措,“您是……聂岑的妈妈?”
“不错,挺聪明的女孩儿。”舒夏轻轻颔首,示意白央,“请坐吧。”
“谢谢。”
白央礼貌道谢,在裴雅苏对面坐下,她迅速整理思路,稳定情绪,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这是一场鸿门宴!
服务员等待点餐,裴雅苏打开桌上图文并茂的餐单,笑吟吟的说道,“白央姐,我想你大概没来过这种地方,又不懂得吃什么,所以,我直接替你点餐吧。”
这般明显的冷嘲热讽,听得白央心里怄火,但她没有表现出来,顺着裴雅苏的话,她似笑非笑的说,“苏苏真贴心,我确实没来过呢,今天托你的福,若这家英式下午茶味道不错的话,我下次可以带聂岑一起尝尝。”
“呵,呵呵。”裴雅苏顿时尴尬,干笑两声,忙低头点餐,掩饰自己的心火。
舒夏看着白央,唇角微微勾起,“白央同学,我听苏苏说跟你有约会,我闲着无事,便随她来了,你不介意吧?”
闻听,白央立刻正襟危坐,高度紧张,“不介意,阿姨您叫我白央便好,能与阿姨相见,我很荣幸。”
“嗯,我也是刚刚听说你和我儿子小岑在谈恋爱,你们都是年轻孩子,玩玩儿也没什么,我可以理解。”
也许因为职业的关系,舒夏讲话慢声细语,语气温柔恬淡,望着白央的眼神,仿佛她是病床上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玩玩儿”这个用词,令白央隐隐明白了什么,她欲反驳,但想起聂岑的叮嘱,她隐忍着没有发作,微笑面对,静观其变。
舒夏又道,“小岑是独生子,因为我和他爸爸工作忙,很少有时间陪伴他,所以他从小便渴望有兄弟姐妹可以陪他一起玩耍。白央你比小岑大两岁,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是把你当姐姐呢,而且小岑性格被动,别人勉强他的事情,他总是不好意思拒绝,有时便会产生一些误会,但他心里却是不舒服的。在我这个当妈妈的眼里啊,小岑才二十一岁,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的人生还很漫长,未来又是不可预测的,现在的某些决定,并不算什么,你说对么?”
白央不由自主的捏紧十指,她不想回应,但舒夏不容她逃避的强势眼神,逼得她开口,“阿姨,我和聂岑之间的感情,是真是伪,只有我们彼此最了解,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您,倘若顺从您的意思,您会很高兴,可我不会开心,因为违背了我真实的内心。未来确实是不可预料的,变故与顺利,各半一占的可能,那么,我为什么不做努力,便轻易放弃呢?何况,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我不能单方面的替聂岑做决定,他已经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他的性格虽然被动,但非常有主见,只要他不愿意的人或事,谁也勉强不了他的。”
“呵呵,听起来,小岑似乎对你痴心一片?”舒夏不置可否的淡笑,眉眼间浮起抹轻嘲的神色。
白央迟疑一瞬,道,“聂岑是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他对我的感情有多深,他没有讲过,但是,他已经用行动告诉我,他很在乎我,我相信,他不会愿意跟我分手的。”
裴雅苏听到这里,冲动的脱口嘲讽道,“白央,你明明知道,你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根本不合适!我都打听清楚了,你家在三四线的小城市,你父母是卖菜的底层小摊贩,你还有一个弟弟在上学,住的是半山上的民房,你家穷成这样,你能给聂岑带来什么?全是负担!”
“你调查我?”白央怒,她忍无可忍,“裴雅苏,我们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你没资格置喙!”
“那我呢?”
一道声音插进来,白央一凛,扭头对上舒夏,只见她面色冷沉,波澜不惊的反问,“我有资格么?”
白央一时语塞,她胸脯微微起伏,不卑不亢的望着舒夏,沉默片刻,她缓缓道,“阿姨,我或许不能在物质上带给聂岑什么,但是,我有一颗全心全意爱他的心,不论他贫穷或富贵,健康或残疾,我都能陪他一辈子,除非他不再需要我。”
“在如今的现实社会中,你这番冠冕堂皇的话,除了动听,又有什么意义?”舒夏轻笑,目光移向裴雅苏,她道,“苏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俩家知根知底的,各方面都很合适,我和苏苏妈妈很早就约定,将来要做儿女亲家的。所以……”
“阿姨!”
白央豁然起身,她脸色泛白,但下巴高昂,“您这是包办婚姻,您考虑过聂岑的感受么?不论怎样,我还是那句话,除非聂岑亲口对我说,他不再喜欢我,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那么,我会头也不回的离开,绝不纠缠!否则,您就是拿枪指着我,我也不会退缩!”
语落,她走出座位,朝舒夏鞠了一躬,“阿姨,若有冲撞您的地方,我向您道歉。再见!”
望着白央气势而走的背影,裴雅苏气得跺脚咒骂,“什么玩意儿嘛?真是给脸不要脸!”
舒夏默然,讳深的眼眸中,闪过些什么,她没有言语。
……
白央一刻不停歇的返回大学城,她下午有一节选修课,不能耽误太多。
现在的她,不像从前那般玻璃心易碎,这些风雨羁绊,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她早有心理准备。
因为她不够强大,所以被聂母看不起,那么,她要改变的就是提高自己的能力,走入社会后,她能够占一席之地,用自己的实力,证明给聂母看。就像舒婷的《致橡树》一诗里写到的: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所以,白央不允许自己伤春悲秋浪费时间,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没功夫理会裴雅苏的挑衅。
选修课结束后,白央正在收拾书包,夏安泽走过来,无精打采的邀请她吃饭,她嘴角微抽,“吃什么呀?瞧你这一脸像是被人揍了的倒霉样儿,我都没胃口呢。”
“要是我真被人揍了,你替我报仇么?”夏安泽歪着脑袋瞧她,两人平日无话不谈,打闹惯了,白央怎么损他,他都不会生气。
白央单手撑脸,思忖几秒钟,狐疑的问他,“你不会真打架了吧?”
夏安泽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自嘲的扯唇,“没,我打什么架啊,我倒是想打呢,但是人家不跟我打。”
“谁啊?”白央一楞,继而反应过来,“许经年?”
夏安泽点头默认。
白央沉沉一叹,抬手拍上夏安泽的肩膀,“哥们儿,打架没用啊,越打越糟糕。照我说啊,这强扭的瓜不甜,现在叶锦一门心的爱着许经年,你做什么,都是无用功,还不如修身养性,另起炉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