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了一张看起来无所不能的脸,为什么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他并不是寒门出生,公公婆婆确实是知识分子,穿着举止都能看出过得并不穷苦,家里总不能连自行车都没有。
肯定是他认为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学骑自行车上。
不会骑自行车,夫妻两人要一起去亲戚朋友家,难道都走着去?走着去更浪费时间。
她是看出来了,没有爸妈寄东西过来要他送给亲戚,他根本就不去看亲戚。
时间也不太早了,夫妻两人拎着事先准备好的礼品去姑姑家里,自行车以后再说。
姜梅丽走在邹知言前面,邹知言见她从家里出来没说过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哪那么容易生气,我没生气。”
“还说没生气。”她肯定生气了。
“我真没生气,不会骑自行车又不是大事,我弟弟妹妹也不会骑,我是觉得说一大堆话你也没反应,不如不说,到姑姑家就有说话的人了。”她长到能靠自己上自行车的岁数就会骑自行车,上班后很少骑车,都是自己走路去上班。
街道办离家太近了,不需要骑车。
说起上班,早饭安排好了,姜梅丽说起午饭:“我们街道办不管饭,以前我都回家炒菜饭吃,结婚后不好回娘家,只能骑车到自己家里炒,你要是想吃炒菜饭提前告诉我,我准备你的份,不吃我只炒自己的,我们有两个小时休息时间,我暂时会待在家里休息,十一点半到下午一点半,以前跟你说过的,别忘了。”
现在的家到街道办,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只要骑车不遇到忍不住停下来说话的老熟人,都能准时到家炒菜饭。
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能够做三菜一汤,快的话,四菜一汤都能做完。
她不想浪费时间做几菜一汤,煮饭时间对她来说也很长,米饭都是提前备好的,中午只用炒个菜,等菜炒得差不多,把冷饭倒进去再翻炒几下就能吃了。
邹知言独居的时候家里没冰箱,他不做饭,结婚彩礼准备了冰箱,提前煮好的米饭能多放两天。
邹知言:“我明天中午能回家吃饭吗?”
“能啊,你自己的家为什么不能回来吃饭?先说好了,我做饭,你洗碗,不想洗就不要回家吃饭了。”
她才不乐意做饭给不洗碗的人吃。
“我洗碗。”邹知言差不多适应姜梅丽不客气的说话语气了。
有邹知言起头,路上终于有话聊,姜梅丽从三餐聊到自行车。
在他学会自行车前,绕不开自行车这个话题了。
“梅丽,你能不能教我骑自行车?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学自行车。”
姜梅丽:“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怕被住在附近的同事笑话?行吧,没见过你这么要面子的人。”
她也能理解,奔三十的男人,在单位又算个领导,要面子。
到姑姑家,姜梅丽就不和邹知言说话了,帮长辈们洗菜打下手,和他们聊起来。
她真的很能聊天,各种话题都能聊,从行业学业到家常,没有她融入不了的话题。
暂时没话讲,她还能从天气入手,由天气引申到时令蔬菜、田地收成等话题。
心不灵手不巧的姜梅丽还很会夸人,只要不是邹知言这种不善言辞,特别扫兴的人,都能被她夸得满脸笑意。
明天夫妻两人上班,邹知言父母也要回家了,姜梅丽不小心就和公婆聊到下午两三点钟。
都聊到下午两三点钟,姜梅丽想着不如吃完晚饭再回家。
“梅丽,不是要去找小姐妹?”邹知言还记得她说过的话,趁着夫妻两人去给长辈们盛桂圆茶的间隙问她。
姜梅丽:“不找了,休息日再找她们,我这会儿要和爸妈说话。”
“原来没有事先约好。”他今天被爸爸问过工作上的事情,梅丽毫无压力融入话题,问话直击重点,真像有点懂行的人。
即使聊天聊到国外,她也能插上话。
姜梅丽形容过自己,什么都啃点,但什么都不会主动去啃透。
她妈妈只知道她整天和别人说闲话,不知道她听的都是什么内容的“闲话”,真是涉及天文地理了。
邹知言今天只在爸爸问自己工作的时候说上话了,别的时候都没有他说话机会。
姜梅丽:“没约好,谁有空,谁在家,我就找谁说话。”
找谁都是随缘。
邹知言:“早知道没有事先约好,就让你教我学自行车了。”
姜梅丽:“自行车今年学会就行了,还有三个月呢,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盛好了,我们一起端出去吧。”
吃完晚饭,夫妻两人终于回到家里,姜梅丽回家心情看起来不错,邹知言脑袋嗡嗡响,都快出幻觉了。
他这三天除了晚上睡觉时间,耳边就没安静过。
回家擦洗后,姜梅丽帮邹知言把他拆洗的床上用品重新弄回去。
“被子两个角抓好,对,甩几下。”姜梅丽拿棉线把被套缝回去,和邹知言两人甩被子。
她赤脚站在床上,他站在床下,一人抓着被子两个角,姜梅丽确定被子四处都均匀后,告诉邹知言可以放下被子了。
被子弄完就没事情了,姜梅丽下床,穿上自己的拖鞋回房间。
邹知言:“梅丽。”
“嗯?有什么事情?”
“没事。”
“没事早点睡,明天要上班,你七点上班。”
邹知言知道她没记住自己的话。
姜梅丽帮他关门前又来一句:“别熬夜熬到十一点了,好不容易放假,早点睡。”
她的话让他心情莫名好起来,原来她记得他晚睡的事情。
习惯晚睡的人,真没办法早睡。
只是他刚关灯躺下,姜梅丽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说了句:“想一起睡就直说。”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她也不管他是否回应,开灯、关灯、躺在他身边,一系列动作没花半分钟。
半个小时了,夫妻两人谁也没睡着。
邹知言本来就晚睡,身边躺着新婚妻子,睡不着很正常,脑子异常清醒,直到一只手摸进自己的裤腰,瞬间紧张起来。
新婚妻子该有的羞涩,姜梅丽真的都没有。
邹知言不得不出声,他出声把姜梅丽吓一跳,把她吓到的结果是,他的闷哼声和她的埋怨声同时想起。
姜梅丽埋怨他装睡故意吓唬她,埋怨几句后继续刚才的事情:“反正都看过了,也不用专门开灯。”
到底是谁吓谁……
结束后邹知言解释自己没有故意装睡,姜梅丽管他有没有装睡:“等我月事结束,你要好好伺候我,别仗着比我大四岁就摆谱,你要是摆谱,我也摆谱。”
“梅丽,我在你心里真有一百分吗?”她怎么这样欺负他。
“有啊,你自信点嘛。”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
姜梅丽理解他的意思:“……在我这里,夫妻没有相敬如宾这个词,你想要相敬如宾,就不该娶我。”
再笨的人,也该知道她生气了,邹知言及时认错,亲她一口,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姜梅丽原谅他,现在翻身不方便,只能平躺着对他说:“你不乐意暂时忍忍,之后我真的回自己房间睡觉,你不用怕我半夜偷袭你。”
“没有不乐意。”
“我知道,你就是口是心非。”
邹知言说不清楚了。
说不清楚就不说了。
...
第二天两人上班,邹知言六点起来,姜梅丽也跟着醒来,叮嘱他:“你记着带把喜糖,分给没来吃喜酒的同事。”
“好的,你再睡会儿?”邹知言今天没穿衬衫,找了个姜梅丽视线盲区的角落换上工服。
婚假堆积的工作不少,今天是没工夫坐下来休息了。
见到邹知言穿灰色工服的样子,姜梅丽觉得好看的人果然穿什么都好看:“我不睡了,再躺会儿就起来,今天晚上要到我娘家吃饭,你别忘了。”
他们这儿回门第三天是从她出嫁那天开始算的,今天就是第三天。
邹知言:“我记着。”
他去上班了,姜梅丽躺会儿后也起身,洗漱去上班。
今天稍微好点,能骑自行车了。
骑车到街道办,姜梅丽把喜糖分了一遍,她和邹知言的喜酒,邹知言同事参加的比较多,她的同事没去几个。
不是不想去,男方办的喜酒,女方这边确实不好去太多人,人数都定下了,只能先紧着自家人。
她发喜糖不要同事们的份子钱,只讨个吉利话。
邹知言吃过早饭就投入工作当中,今天忙材料,材料成型,确认各项数值都没问题后,他才想起放在工服里的喜糖。
给自己剥了颗花生糖吃,邹知言把剩下的糖都分给在场的同事们。
钱达伟:“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看着就是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别笑话我。”
“容光焕发还不一样?”
邹知言在一群人里算领导:“吃过糖做装载机测试,谁也不许偷懒。”
中午要赶回家吃午饭,先把测试类工作做完,这些工作不会太费时间。
“下次碰见弟妹,叫她管管你。”没等邹知言问管他什么,钱达伟先溜去做测试准备工作。
小小插曲过去,大家有条不紊继续工作。
不抓紧时间完成任务,又要加班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