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着手机愣神了片刻,直到有人喊了我两声我才回过神来。
  “谁啊?”有人好奇地问,“男朋友?”
  我唔唔了两声,说:“是啊。”
  卫翼转头看向我,眼里含笑。
  又是一声叮,电梯门开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我扭头朝外看了一眼,不禁吐了吐舌头。
  我家男人穿白衬衫真是既好看又好看啊!
  秦征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间顿时静了一秒钟。然后,立刻就有女生出声招呼了,声音又惊又喜:“秦征,我们原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秦征淡淡笑了笑,在外人面前他一向这样微笑。“接人。”说着走到我跟前,抬手摸了摸我有些发热的脸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明天还要上班呢。”
  包厢又死寂了三秒钟。
  我干咳两声,垂下眸说:“正打算走。”
  他微凉的掌心扣着我的手腕,说:“那走吧。”
  真真是个目中无人……
  还是卫翼先出声了,上前两步笑着说:“秦征,好久不见。”
  秦征抬头看了他一眼,勾了勾唇角,轻拍了下他伸出来的手。“是啊,很久。”
  又有女生出声挽留:“既然来了就多坐一会儿吧,难得同学聚会一次。”
  秦征也没有看说话的人,淡淡笑道:“不了。小琪怀着身孕,不适合喝酒熬夜。”
  包厢里再次死寂三秒钟。
  秦征仿佛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异常,最后说了一句再见,就拉着我离开了。
  老夫老妻了……
  上了车,我才想起两件重要的事。
  第一,我把沈枫忘了。
  第二,我把采访忘了!
  我悲愤地挠着秦征的手臂,“完蛋了!”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开他的车。
  “我还要采访卫翼呢……”我狼嚎一声,“明天就要交稿子,都被你打断了!还有沈枫……”
  “沈枫没什么好担心的。就你那个采访,怎么写都行。”秦征淡淡道。
  “那我采访你啊!”我咬牙看他。
  “也行。”
  我愣住了,“你说真的?”
  秦征点了个头。
  我激动得扑上去亲了他一口,害他手打滑了一下,车头差点撞到树。他一把推开我,无奈呵斥了一句:“胡闹!”
  我浑不在意地嬉皮笑脸,他无力地瞥了我一眼,轻叹着摇了摇头。
  回了家,我先例行公事地采访了他,问了几个正常的问题,又问了几个比较有爆点的问题,他好看的眉心紧皱,薄唇微启,呛了我一句:“你们报社什么时候倒闭?”
  我哼哼两声,假装没听到。
  等我把照片,采访稿都整理齐全了,他却推着我去洗澡,说:“稿子我帮你写,你早点睡。”
  一开始我还挺狐疑的,等我洗完澡出来,听到他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字声,再探头一看,登时佩服得五体投地,也理解了他那句话——你们报社什么时候倒闭。
  他一个业余人士,写的稿子都比我这个专业……好吧,准专业人士的要高上几个段位。不过比较无耻的是,他把我问的几个劲爆的私人问题都去掉了。
  见我探头探脑,他抬眼望我,嘴角隐约含笑:“怎么又一脸悲愤?”
  我抽了抽鼻子,哀哀凄凄道:“相公,你多才多艺,奴家好生自卑。”
  他眼角抽搐了下,低下头继续打字。
  “你顺便预测下股市吧,推荐两支股票来。”我诚恳地建议。他随意应了一声,又说:“其实财经分析多数是骗人的。中国式分析,是典型的为上涨下跌找理由。”
  说到这个,我打了个激灵,想起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我趴在他身边,盯着他几近完美的侧脸,问道:“秦征……我问你个问题。你现在年收入是多少?”
  他手上动作顿了一下,低下头看我,眼中闪过兴味。“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沈枫说你有很多钱……”我嗫嚅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对钱没概念,说了你也不知道。”他很自然地接口,和沈枫一模一样的措辞。“既然你问,我也不会瞒你。基本收入是两三百万一年,股市汇市房市的收益还没有套现,很难准确估价,但当下价值大概有一千七百万。”
  “哦。”我点点头,钻进被窝里准备睡觉。
  我一个月的工资是三千多,他这两年来赚的钱,大概相当于我不吃不喝工作四百七十年,也就是从1540年工作到2010年……
  1540年,是清朝还是明朝来着?
  我知道很多人炒股炒到跳楼,但是赚大钱的也有,想来秦征就是少数赚钱的人。沈枫说他眼光毒辣,唯一看错的就是我,这话很是有几分道理。
  秦征把稿子打完,保存了,关上电脑又关了灯,这才躺下就寝。
  我依偎过去,抱着他纤细却不瘦弱的腰身,低声问:“秦征啊,你真是金龟婿啊……”
  秦征闷笑一声:“你觉得是?”
  我点点头,下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这样算,你一年将尽一千万的收入诶……我月薪三千……”这样想着,我又悲愤了,阶级仇恨油然而生。“打倒资本家!”
  “资本家……我还够不上。”秦征似有些感慨,轻轻叹了句,“还不够。”
  那么多钱了还不够?
  秦征真贪心啊!
  我认真地对他说:“我是个很勤俭节约的女人,衣服,我穿pumiao,手机,我用山寨机,泡面,我吃康帅博,我从头到脚不遗余力地支持山寨事业蓬勃发展,你真的不用赚太多钱,我很好养的。”
  他抱着我的手蓦地收紧了,翻了个身半覆在我身上,脸埋在我颈侧喘息着低笑。“我很乐意花大把的钱养你,你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其实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我很喜欢山寨机,很喜欢pumiao,虽然那康帅博没有康师傅好吃,不过我不吃泡面很久了。自从跟秦征在一起,我养着他的胃,也顺便养自己的胃了。
  “周小琪……周小琪……”秦征像喊魂似的低喃着我的名字,湿热的唇舌在我颈上游移,荡漾得我不着边际,有前车之鉴,我担心他撩拨完毕又不负责任地抽身而去,咬牙推开他的脸,恨恨地在昏暗中瞪着他的眼睛。“秦征,你干什么!”
  他咬着我的耳朵说:“你。”
  我的脸一下子腾地烧了起来,所有反抗都软了下来。
  咳咳……老夫老妻了,那什么……
  “医生说不能做,易流产……”而且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咬了下我的锁骨,声音暗哑:“放心,我有分寸,不进去。”
  我脸颊发烫,一边承欢,一边回想,自己哪句话撩拨到他了?但是很快就被剥夺了思考的空间,他最恨我做什么事都不专心,唯一值得表扬的就是对喜欢他这件事一心一意。
  大学的时候,论长相我好歹也是系花之一,追我的人也有几个,不过都在秦征和卫翼的光芒下黯淡了。后来又因为我“倒追”秦征太过疯狂,吓退了各路诸侯,导致我大学四年的生涯里只有秦征一人。秦征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是也只有你一个人?
  虽然追他的人更多,但是如我这样狂轰滥炸的“战斗机”仅此一个,其他女生都被他伤碎了玻璃心。我没有玻璃心,只有金刚钻。
  为了照顾我的身体,秦征比以往都温柔得多,修长有力的十指在我身上点火,我抱着他的脖子轻哼,在他身下扭动,觉得这温柔比霸道更磨人更煎熬。
  激、情过后,我枕着他微微汗湿的胸膛睡去,隐约听到他说:“要娶你,可不容易呐……”
  第二天把稿子交给主编的时候,她托了下镜框,很是惊疑地打量了我半晌,然后勉为其难地说:“写得不错。”
  我松了口气。
  “这个秦征是……你……”她吞吞吐吐地问,我也不遮遮掩掩了,直说:“是我男朋友。”
  主编又露出那种纠结的表情,然后酸酸地说:“既然是你男朋友,附张照片应该没问题吧。”
  “这个……”我犹豫了一下,“我得问问他。”
  主编语重心长地说:“小周同志,集体利益高于一切,只是一张照片,你应该不会办不到吧?”
  “这个……”我为难地说,“我努力一下。”
  出了办公室,我心想,我们的报纸真的在往e周刊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三俗,真tm三俗!
  因为主编催着,我立刻就给秦征打了电话,但是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主编又催了一次,还说给我放几个小时假,让我直接去他们公司问……
  我忐忑不安地穿了几条街到他们公司楼下,寻思着等一下要怎么开口比较稳妥。
  正是下班高峰,路上人流量明显增多,餐馆也都爆满了,我心想不如先找他吃午饭,一边吃饭一边谈比较容易成功。吃饭的时候,血液集中到胃部,大脑思考能力有所下降,比较好忽悠。
  我上了他们的办公楼,因为来过一次,保安认得我,热情地招呼我。
  “周小姐,来找秦先生啊。”保安大叔晃了出来。
  我笑眯眯地说:“是啊,他下班了吧。”
  “他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保安大叔摸摸下巴,给我指了个方向,“好像去对面那家西餐厅了。”
  “多谢多谢。我今天一直打他电话都打不通。”我连声道谢。
  “今天有个客户闹上门来,可能手机摔了吧。”
  我忙问道:“他没事吧?”
  保安大叔笑呵呵地说:“没事没事,是别人的问题,他就是倒霉路过。”
  这年头,打酱油都不安全了。
  我松了口气,出了门越过马路向那家西餐厅走去。
  走到半路,忽然看到餐厅门一开,秦征眉心微皱着走了出来,旁边另一个人——白薇?
  “嘀嘀——”
  车主狂按喇叭,我急忙闪开,再抬头一看,那两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
  我狐疑地看着那两个背影走进办公楼。之前来并没有看到白薇,白薇是最近和卫翼一起回国的,前不久秦征说他们公司来了新同事,难道就是白薇?
  那为什么那天在饭店没有相认打招呼?
  秦征是一向目中无人,倒也可以理解,白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