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夏笙见司筠有些鬼鬼祟祟的溜进她的房间,笑着打趣道:
“不亲亲抱抱举高高了吗?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很忙来着…”
“别提了!”司筠一屁股坐在了夏笙面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奈长川最近盯我盯得紧,我得到你这里来避避风头。”
“你又犯什么事了?”夏笙闻言,瞬间警觉起来。
司筠无语:“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认为是我犯事了,有你这么做朋友的吗?”
夏笙有些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我这不是条件反射吗?”谁叫你一直以来都那么不靠谱来着…
“怎么条件反射也不反射点好的内容!”司筠翻白眼。
“行了行了,不提这个了,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给你赔罪如何?”
夏笙怕司筠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连忙转移话题。
作为司筠的闺蜜…好吧,作为司筠唯一的闺蜜,她这种“条件反射”确有些不地道…
“没胃口…”司筠苦着脸,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夏笙却大惊失色。
司筠竟然会没胃口?
天塌下来也别想打扰她吃饭的司筠竟然会没胃口?
这事情就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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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大变之后的地球气候变化也非常大,春天和秋天来去都悄无声息,让人还没发现它的脚步时它就已经离开了。但是夏季和冬季却被无限拉长。
以前洛水这个地方是冬短夏长,每次几乎是新年一过天气就开始回暖。但是自地球和玄离大陆接轨之后,洛水每年的冬天都格外寒冷,延续的时间也格外长…
司筠和夏笙相伴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天空还在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地面上积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层,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两排整齐的脚印,脚踩在雪地上去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的响声,感觉也别有一番趣味。
感受着微凉的空气,司筠长舒了一口气,白气在半空中缓缓消散。就像是她心中那一直郁结的地方也被这口气吹出去了一样。她心情渐渐变得畅快起来。
身旁夏笙则很沉默,好半天才说道:
“如果你要问我的意见的话,我也是不同意的。”
司筠说的就是之前她想利用她还未出现的雷劫暗算万剑宗一把的事情。
万一万剑宗人去楼空怎么办?万一雷劫一直不来怎么办?万一雷劫出现后,有了这么多人在雷劫的范围之中,它的威力暴增怎么办…
夏笙也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这种办法太过冒险,也太具不确定性,而对于洛水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司筠的冒险。
“就知道会这样…”司筠低声嘟囔着,颇有些气恼的把脚下的积雪踢飞,飞飞扬扬如同柳絮飘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要等到万剑宗打上门来才甘心吗?”
而且万剑宗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来对付洛水的。
因为他们的驻地之中还有一个不能出一点错的大型洲迹传送阵,为了让地球和玄离大陆万剑宗能够建立紧密的联系而形成后援,谢红玉非但不会舍弃那块地方,还会加派人手驻守在那个小镇。
所以她若是成功了,那么不仅能对万剑宗的士气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也能彻底断绝他们的后路。
而花费了玄离大陆万剑宗带来的各种珍稀矿石和资源的建立的传送阵就这么被司筠劈了,谢红玉要是不被气吐血她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想到这里,司筠更是兴奋,几乎立刻就想冲到万剑宗进行她的报复大计了。
“不确定性太高。”夏笙还是摇头:
“你要如何保证雷劫就一定能按照你的要求在那个特定的时间段出现?而且就算它出现了,身为应劫者的你又怎么保证在那种混乱且雷劫危机增加好几十倍的安然无恙的存活下来?”
“我既然有把握。就肯定有办法嘛!”司筠嘻嘻的笑,却不正面回答她的话: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
“是一个烂得不能再烂的主意了!”夏笙撇嘴。
“哼!”司筠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你不帮我就算了,我去找奈长川,再求求他他总会答应的。”
奈长川对她最心软了。
提起奈长川,夏笙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几分笑意。显然,她对这个闺蜜的男票还是比较满意的。
但是想到最近听到的一些消息,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望着一脸无忧无虑的司筠有些欲言又止,踟蹰半晌后,终于还是问道:
“司筠,你以前跟我讲过你在玄离大陆的十一哥司篱,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司筠诚实的摇头。
她向来是说过就忘,怎么可能记得超过五天的小事。
夏笙被她的诚实一时堵地说不出话来,事先准备好的话也一时间没有了说出来的由头,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没好气道:
“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十一哥的事,据我所知,你十一哥好像对你很好?”
“嗯,如果有事没事就把我扔迷界中美名其曰历练,或者有事没事让我抄那本比人还高的族训也叫对我好的话,那他的确是对我挺好的。”司筠神情有些怨念,然后在夏笙无奈的目光下一脸坦然道:
“我一出生,第一个抱我的不是父王母妃,而是十一哥。并且我在千炎山的那一百多年中,很少见到母妃,一直都是跟着十一哥生活。”
听到司筠的话,夏笙神情有些复杂,半晌才问道:
“司篱…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不是人,是狐妖!”司筠一本正经的反驳道,然后神情也变得有些茫然:
“至于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妖…我还真不知道…”
在所有千炎山的炎狐眼中,司篱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而且为人清冷淡漠,手段狠辣无情,似乎永远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情侧目一样。
他就像是一尊完美无瑕的华丽雕像,虽然美地让人心醉,但是却冰冷地可怕。
在千炎山,除了那些辈分十分高的族老和活化石以外,就连比司篱高上一辈的炎狐在他面前也显得有些有些拘谨,不有丝毫放肆。
他就像是一个天生的王者,甚至连妖族大部分族群都已经默认,只要他愿意,他就是妖族不知道空缺了多少年的妖王。
但是他却安居一隅,低调的在千炎山跟司筠生活了百余年。
…
更早之前的事司筠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自她能够记事以来,就觉得司篱跟大部分妖口中的司篱不一样。
在司筠很小的时候,颇有一种我能拯救全世界的中二,遇到什么还未化形的小妖或者小动物受伤了都会往他们居住的洞府带,司篱虽然会在这种时候变成质量特好的中央空调,但是黑脸之后,也会耐心的帮那些小家伙治伤,免得司筠自己动手把它们给磋磨死了。
这种事她做过不止一回。
虽然司篱也会一言不合就把她扔到迷界中历练,但是当她这个路痴在迷界中撞的头破血流遍体鳞伤出现的时候,他也忽然出现带她回去疗伤擦药。
虽然司篱也会天天让她抄族训,但是在她偷懒躲在藏书阁角落里呼呼大睡的时候,他议完事后也会把温柔的把她抱在怀里,一步步走上他们山巅的住所。
那时的阳光明媚而耀眼,在司篱温暖的怀抱中摇摇晃晃,舒服地简直让她想让时光永远定格在那一刻。
司筠甚至到现在还记得他身上凰尾花的清香…
那是她在千炎山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直到后来来到了地球,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司筠都觉得是司篱在算计她。
从她一出生就开始算计,让她一步步走进他布下的局。
她以为自己会恨。
但是不知道自己是被司篱教养地心眼太粗,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恨这种情感的缘故,再又一次,再一次得到司篱的消息的时候,她还是会感觉到由衷的欣喜。
在地球的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他和司篱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像一般妖族那般立场纯正,无忧无虑的生活。
她是炎狐一族妖王的唯一后代,司篱是整个妖族认定的无冕之王。
她当时还小,并不明白这些。但是司篱知道,他们永远都不可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
在当初,司筠有时候就会觉得司篱偶尔看向她的眼神很奇怪,压抑中带着隐忍,却又透着一股悲凉。知道现在她才隐隐明白了几分。
或许那就是身不由己的悲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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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笙没想到,自己短短的一句话就让司筠失了神,她定了定神,心中忽然有些不安,强笑着推了推司筠说道:
“怎么这就走了神,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司筠这才恍然,只不过神情还有些悲伤:
“只不过现在才明白,有些时候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身不由己?
司筠…这是后悔?亦或者…还留有恋想?
夏笙心中更加不安了,干脆拉着司筠走向了僻静的角落,直言道:
“司筠,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只是想知道,在你心里是怎样看待你的那个完美无缺的十一哥?我看得出来,你对他的感情很深,深到包括奈长川在内的任何人都比不上。你喜欢他吗?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一谈起他你就是这般模样?如果喜欢,你把奈长川又置于何地?在你们那百年朝夕相处的时间里,为什么也没有丝毫进展?”
夏笙之所以问这件事的原因就是因为发现了奈长川这段时间的不正常。
他显得非常不安。
明明是一刻都离不得司筠的人,有时候宁愿茫然的在大街上徘徊也不敢往司筠的住所走去,跟司筠在一起的时候,神情也不像以前的明朗,眼神中尽是忐忑和不安。
除了当事人,所有人都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但是这种事,除了当事人,也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插手。若不是与司筠正好说到这个点上了,夏笙也不会把事情说的这么清楚明白。
夏笙一长串话把司筠说地一愣一愣的,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再说一遍吧…”
夏笙:“…”
合着老娘媚眼都抛给瞎子看了…
心塞塞的夏笙也干脆破罐子破摔,又重新把刚刚的话放慢了语速说了一遍。
司筠这才恍然,一脸坦然的笑:
“没有的事,是你想的太多了。”
“没有吗?”夏笙眼中尽是狐疑:“你的表现可不像是没有的样子。不然万事不过心的奈长川最近也不会那么忐忑了。”
“没有。”司筠笑容难得温软,语气却十分坚定:
“从来没有过。十一哥是十一哥,奈长川是奈长川,他们不一样!”
其实就连夏笙内心深处也会有疑惑,听过一些八卦片段后,她觉得司筠与司篱的感情简直是世间一切美好感情的范本,她又为什么会选择跟他只相识了几个月,对待感情比司筠自己还稚嫩的奈长川…
她站直了身体,一脸肃然的等待着司筠的答案。
司筠却不想跟旁人谈起关于感情的事,那是她和奈长川之间的事情,是任何人都没资格触及的心中最柔软的桃花源。
所以她闻言也只是挥了挥手,拉着夏笙往前面走去:
“不说这个了,我们去找奈长川…”
她的脚步坚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竟也是破天荒的柔软温和。
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选择和不选择,她喜欢奈长川,只因为奈长川就是奈长川!
司筠不说,不代表不懂。
奈长川或许跟她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但是他却有一颗热忱地能把所有一切都捧到司筠面前的赤诚真心。
但是司篱不同。
他的责任太重,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他的感情参杂了太多多余的内容,所以他从她一出生就把她带在身边悉心教导,等待她长大,然后…
亲手把她送到地球!
这是他们身上所必须肩负的责任,她从未责怪过司篱。
但是有那么一颗毫不设防,任她予取予求的真心摆在她面前,她就真的不愿求别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