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白跟春飞好不容易将江十一娘给扶到座位上,她浑身软的不行,脸色也苍白,明鸾看了春白一眼,春白便叫了屋里伺候的都退下。
江十一娘一下子哭了起来:“王妃,也不是我想嫁给王爷的,是朝廷下了命令,我们总不能抗旨不遵……”
明鸾点头:“这我知道。”
江十一娘道:“我看出王爷喜欢王妃,不喜欢我了,我也不敢跟王妃争,只是,只是没想到,王爷竟然是欲要将我等置于死地。”
“且慢,你说这个我就不明白了,王爷为何这么做?”
江十一娘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看她眉头拧着,不似说谎,心里就怀疑她是不知道。
她重新跪下:“如今别院里头人人受审,若是有人熬不住屈打成招,届时给我安一顶诅咒王妃的帽子,我个人死不足惜,就怕连累身后的家族……”
“王爷乃是我的血亲表哥,若是我真有此心,难不成我能得了什么好处么?”
明鸾走过去将她扶起来:“你别哭了,没有做过的事,我相信王爷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们这就去问问,正好静安师太也回来了。”
她现在还拿不准静安师太对这俩侧妃的态度,所以也不敢说大话。
春白进来道:“王妃,王姑娘也过来了。”
王九娘一进门也是如江十一娘一样,先跪了:“王妃娘娘救命,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
明鸾跺脚道:“你们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谁会要你们的命?”
王九娘没想到自己在王府这几日,别院竟出了这等事,要不是江十一娘来,恐怕她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可眼下她看来看去,这府里能救她的,也就只有王妃了。
静安师太根本不在乎她们。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扭扭捏捏的才把话说全了。
原来京中总有那么一些有门道的人,可以得到某些人的生辰八字,有这样的东西,巫蛊诅咒都离不了的。
“我们既然不远万里来了辽东,自然是想好好跟着王爷王妃过日子的,又怎么会想害人?求王妃看在我们都是女人身不由己的份上,能救救我们的性命。”
明鸾又不是石头人,一听说有人拿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去做这个,心情当然不会好,不过听她们俩说别院已经拿了许多人,打的皮开肉绽的,恻隐之心难免犯了。
“你们俩,日后有什么打算呢?”
江十一娘道:“从前家里想叫我侍奉师太,只要此事过去,师太愿意,我就跟着师太修行去。”
王九娘道:“只要能保全名声,渡过此劫,我日后一定效忠王妃,绝无二心。”
明鸾道:“你们俩叫我好好想想。”
这件事赵睿之瞒得密不透风,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的。
不过既然知道了,要是任凭他处置,她觉得良心难安。
虽然忌讳这种不怀好意的拿人家生辰八字的事,但另一方面,她也实在觉得,这并不是多大的事。
在现代,一个人的生日恨不得昭告天下呢,别说人,就是熊猫出生,也要弹冠相庆,她感觉那就是人们对生命的热爱,而古人迷信巫术,不讲科学,这些东西她想一下去推翻却也难,如今只是潜移默化的改变。
“你们俩如果真的能改了,帮着我做事,咱们倒是真可以携手,若是还像从前一样,只在心里想着害人,恕我实在难以与你们为伍。”
两方人齐齐道:“不会了,再不敢了。”
明鸾看看她们俩,心里叹一口气,叫了春白安顿两个人。
又着春飞去打听师太跟王爷说完话没有,就说要王妃有事求见。
赵睿之跟静安师太正在审人。
“母亲不知道,这之前几日还出了一桩案子,是一女为夫守孝三年,夫家不守承诺的事,王九娘领着人闹到明鸾面前,明鸾自然是向着那女人,那模样简直跟小蠢鸟一头扎猎人的网兜里一样。”
“后头有不少言官就悄悄写了折子,说王妃管的宽,说妇人为夫守孝三年理所应当,京中便是这样的风俗云云。”
静安师太道:“他放屁,京中何时有这样的风俗?不过是乱传话,他们觉得天子脚下便事事清明了?殊不知,天子坐在宫里才是最糊涂的一个。”
赵睿之点头:“儿子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这件事上才偏了明鸾。我看她这孩子是真有几分痴心,又天真,有时候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看见别人的痛苦,自己跟着难受。不是自己的错,也要把责任揽怀里。平常交代她一件事,总是想做的尽善尽美,看她那样,儿子都替她累得慌。”
静安师太听完没有说话,赵睿之便赶紧上前给她倒了一杯茶,这个母亲,从来令他敬畏,来辽东这几年就越发的尊敬了。
静安师太喝了茶,转头问:“那两个侧妃你打算怎么办?是留还是不留?”
赵睿之道:“其中还有江家……,儿子拿不定主意。”
静安师太讽刺他:“这种时候又优柔寡断了。”
赵睿之:“母亲的恩德很深,一直觉得难以报答,害怕母亲难受。”
把辽王妃讨好他的话拿来现学现卖,也不知道是他在其中的真情实感少了,还是因为一贯油嘴滑舌给母亲留下不靠谱的印象,反正看母亲也不像很感动的样子。
“如果起事,早点跟江家划清界限,对他们反而好。”静安师太道。
江家在南边,他们在北边,隔着朝廷,本来彼此也难以照应。
两个人正商议着,外头人来报:“王爷,王妃来了。”
赵睿之蹙眉:“叫王妃先回去,如今正忙着呢。”
明鸾在外头都能听见他的声音,显然是极其恼怒的。
石森就过来劝:“王爷正跟师太说正事呢,王妃有话,不如等晚上再说?”
明鸾当然不肯,她心里对于起兵打仗本来就排斥,如果借两个女孩子行巫蛊事来起兵,将她们杀了,她无法坐视这种事情的发生。
“那你去跟王爷说,”她思量着赵睿之能够接受的方式,“我有话对他单独说,叫他出来一趟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