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外不知何时又加入了一个人,是在他家楼上住的王大妈,丈夫是学校里头的教导主任。
“你在这按门铃干嘛,可别把人家家里头门弄坏了。”王大妈刚从外头送小孙子上学回来,她狐疑地打量着这个陌生来客,若不是对方哭丧着脸,她估计都马上喊保安了。
单静秋一看到这人,就像找到救世主一样一把牵住了对方的手臂,边哭边说:“我找王自强老师呢!我有急事,我知道他在家里头!”
“什么事啊?”王大妈虽然知道自己和这事情无关,还是忍不住地开口便问。
“我女儿在王老师家里头补习呢!”她压低了嗓音说,毕竟这年头补习被教育局知道了,可是要被抓的,“我老公晕倒了,家里钥匙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们身上都没带钱,也没有医保卡身份证,这不正急着给我老公交钱办理住院吗?”她说得火急火燎的,一边说手还没从那门铃上放下,汗水和眼泪一起往下淌,任谁一眼看过来,都能看清楚她此刻是多着急。
王大妈一听,也跟着咋呼了起来,她手往自己腿上就是一拍:“哎哟,这事情可是急了,那可得赶快找小王,我记得他在家里头呢!他媳妇不在家,我今天中午还见着他出去买菜回来吃饭呢!”这虽然是个小区,可王大妈生生把它活成以前的大院子,对邻里之间的事情熟悉得不行,她一拍胸口,打下包票,“没事,你别着急,我有这个王自强电话,还有他媳妇电话,他们家可能是门铃坏了吧,我这就帮你打!”热心如她,已经从兜里头把手机掏了出来,眯着眼睛在电话本里头找起了人,正准备拨打出去。
站在里面的王自强几乎是快晕过去了,这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就连楼上的王大妈都来添乱呢?等等他要是说人出去了,没准她都能扯着这白若雨她妈妈到门口保卫室去问,越是紧急头脑动得越快,他一个健步去把自己的房门关上,然后又回到了门前,抹了一把汗,趁手机还没响起,一下开了门,一边开门还一边很是无奈地说着,“是谁啊,怎么这么个按门铃法,家里的门铃会坏的……诶,白妈妈、王大妈,你们俩怎么在这?”
不等单静秋说话,王大妈便插了嘴:“哎哟,自强,你可总算是出来了,成,你赶快开门让人家进去,人家家里头出急事,急着拿钥匙回家呢!我就不烦你了,我还要上楼做卫生呢!”她在单静秋的千感万谢下上了楼,心里头可别提多美了,总觉得自己帮了人。
王自强一把开着门,迎着人进来:“是这样的白妈妈,刚刚我肚子不舒服,在厕所蹲坑呢,你们家若雨,我在让她做考卷,这个是有时限的,所以她喊我说有门铃,我也叫她先继续做考卷,哪知道你们家里头出了急事。”
“王老师,没事的,我女儿在哪,我得找她拿钥匙。”单静秋抓着王自强的手,用了力气,对方吃痛地一抽气,可她四处张望,好像没看到一样,狠狠地留下了属于自己的两道印子。
王自强手疼得不行,可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得先把单静秋摆平,他有些吃力地把单静秋推坐到沙发上,还好白妈妈还看着他是老师,没使劲,否则估计他把命豁出去,都推不过去,他故作严肃地说:“白妈妈,不管你多着急,你也要尊重我……”
“我尊重你,我怎么会不尊重你呢王老师,可我现在真的着急啊。”单静秋反手就是一握王自强的肩膀,她喊得挺大声,可她还是能从她的叫喊声中分辨出对方骨头关节咔嚓地响声。
“白妈妈,你这样以后我再也不欢迎若雨来我家补习了!”王自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转移注意力,他厉声道,“我们这是在模拟考试,高考的时候你再急也没有用!我不测试出她的真实水平,怎么样帮助她呢?她现在考这个成绩,你是要害她吗?”
“我,我不是……”单静秋有些慌张地摆了摆手,她露出了个茫然的神情,“可我急啊!”
“这样,我帮你进去拿钥匙,你在外面保持安静,等等若雨考完了我就把事情告诉她,咱们手机联系,这样怎么样?”王自强知道自己这回找的理由有点蹩脚,可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若是对方找点别的理由,他还能一下把对方赶走,可对方说的是学生的亲爹住院了,他还能说些什么,“我们就当这是一场正式的考试,你尊重我一下,可以吗?”
“好好好,那老师,你快点拿出来哦。”单静秋忙点了点头,她做得挺端正,目送着王自强不断回头监督她然后进了房,这一进房间还反手把门关上,若不是怕单静秋起疑心,没准他还会顺便锁门。
“若雨,你的钥匙放在哪里,你现在认真做题目,你妈丢了钥匙来拿一下,对你别吭声,手指一下就好了,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十五分钟了,你认真完成考卷。”王自强冲着躺在床上的白若雨便说,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白若雨的口袋应该是没有东西,他慌忙蹲在地上,翻起了白若雨的书包,由于太过心急,有些手忙脚乱了起来,甚至连书包拉链都卡了其次,要他忍不住骂晦气。
“老师,你好了吗?”正当他找得慌张的时候,外头传来了白妈妈中气十足的问话声,他又是冷声回答,“马上了,请你安静,不要说话!”他甚至打算把书包直接提出去,可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单静秋欣赏了摄像头拍回来对方满身流汗的样子,她眯了眯眼,也轻手轻脚地压低了脚步,往门那边过去。
找到了,王自强总算在前面的一个暗兜里头找到了钥匙,他再度抹了抹汗水,喘着气站起了身,可一回头,他看到的便是推开门的白妈妈,对方脸上从茫然到不可置信,再到愤怒,也许是因为胖,这血气一下冲到了头顶,活生生涨红了整张脸。
“不是,白妈妈,你听我解释……”王自强这下装不出老师的样子了,他慌乱地摆着手想要解释,忽然一个健步跑过去,想要先把这门锁上,可他哪里想过,对方长着的这一身横肉是做什么吃的,平日里他也就搬搬作业、搬搬书,可对方是搬货搬梯子,力气哪里比得上。
“这就是考试,王老师,你是不是当我们没文化,特别笨,特别好欺负啊?”单静秋看到王自强自投罗网,居然还妄想关门,忍不住便挤着脸上的这一摊子肉,把脸一皱,然后一下抓着王自强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
王自强感觉到自己的脚有些悬空,领口勒得他脖颈喘不过气了,他只能抓着手使劲扯着自己的领子,他能感觉到对方的脚步正在移动,他往后一看,后头是床,他猜想对方要把自己丢到床上,稍微松了一口气,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把自己高高一举,重重地丢在了地上,他感觉自己的骨头关节都疯狂地疼痛了起来。
他还没痛完,就感觉眼前有一片阴影,那疯女人直接跪坐在他的身上,膝盖重重地砸在了他的某不可言说器官之上,这下他已经忘记了之前的什么手痛背痛,蜂拥而来的疼痛几乎要将他吞咽,他的眼角都生生地落下了泪来,他从未想过这种攻击,竟是如此之痛。
单静秋实时开着监测仪,以前这东西是用来给家人观察身体的,可现在这东西她是用来帮忙探测,有没有把这人打成内伤,至于另外一个东西,她另外有了办法对付,她可不想像是上辈子一样,最后老两口为了惩罚犯人,双双入了监狱。
她丝毫没给对方缓冲的机会,一下提起了王自强的领子:“王老师,我信任你,我相信你,才把我的孩子交到你的手上,你对我的孩子到底做了什么!”她说完话,不管王自强的身体被抬到半空,直接这么一松手,而身体的反作用力,再次让王自强的敏感部位发生了一点意外碰撞,要他恨不得打滚,可身上那白妈妈体重十足,被压着的他滚都滚不起来。
“白妈妈,我这什么都没做,这若雨她身体不舒服,就先休息,对,她就是先休息休息。”求生欲席卷了他,他语无伦次了起来,只希望对方能先行放他一马。
“你再说一遍?”听着他这话,白妈妈原本就红的脸似乎又红了一圈,她一把压住了他想要反抗的手,就是这么把身体的力气往上头一放,他就疼得根本停不下来,“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就卖卖东西,养活我的女儿,甚至也不像是你们一样,会读书会教书,但是谁欺负我女儿,我绝对不会原谅他!”
她说着话,手脚都用了力气,被沉沉压在下头的王自强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要爆了出来,痛到极致的时候,就连叫痛的力气都没有。
单静秋很是知道人的几个受力地方,她假意另一只脚攀爬,把原本就放在某微妙位置的膝盖作为支撑点,然后将另外一只脚的膝盖直接抵在王自强的小腿肉肉处,两只手更是没客气,直接往手臂上肉多的地方就是一使劲,清楚地能看到王自强头上如同下雨一般冒出的冷汗和反复变换的狰狞表情。
“我告诉你,今天的事情我们没完了!”单静秋已经把王自强料理得差不多了,再过头的话估计就要惹上一些刑事官司,她直接站了起身,然后一把把女儿的东西收到背包里头,然后将女儿一把背在身上,又一伸手就是直接把摄像机拿了过来,掏出里头的储存卡,她一只手护着身后没力气的女儿,一边高高在上地说道:“这储存卡我先拿走了,你同意不同意?”
“我——”王自强想要反抗,可对方的脚已经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腿上,他下半身的疼痛还没有结束,又得抱着腿滚来滚去,而且现在对方身上还背着个白若雨,简直是重上加重,要他险些晕厥过去,“拿走,你拿走!”他哑着声音便说,在心中庆幸,还好上一任的储存卡他早就收了起来,这张卡还是下午刚换上去的,只有今天下午白若雨躺在床上的一点儿片段,就连他放迷药都没有拍进去,他庆幸极了,可还没笑出来,又被对方踩了一脚。
“我都给你了,你还踩我做什么?”他用力抱着左腿,痛不欲生地喊道。
单静秋笑了:“踩你这种贱人,还需要理由吗?”她伸出脚又补了两脚,“踩你这烂泥里头长出来的乌龟王八蛋,天生没屁眼的东西,身子上头多长那两根破烂货就觉得自己多比别人有本事,就踩你话多,有理由了,这回可以踩了吧?”她都快出门了,还是没忍住,又回头来冒着对方杀人的眼神给了两脚,“没理由,我也踩!”然后扬长而去。
这没读书的人就是没文化,骂人也没难听,王自强在心中暗骂,可无论怎么骂都缓解不了他剧烈的疼痛。
他痛——
第176章 受害者有罪(三)
盛夏的午后炎热异常, 只有在郁郁葱葱的绿树阴影之下,才能稍微找点遮蔽的地方, 不知隐藏在何处的蝉反复鸣叫,把人的心也撩动得烦闷了起来。
单静秋背着女儿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两人紧贴在一起的位置已经全都是汗水,虽然阻挡不了由于热气蒸腾而引发的流汗,可她的步子倒是还挺轻快, 毕竟身上的女儿还挺轻。
“哎, 这什么情况?”小区门口的保安挺负责,一看到这刚进去的女人背着个小女孩出去就有些慌张, 这新闻里头最近可常报, 什么拐卖人口的,不会被她现场就抓到了一个吧?
单静秋知道保安只是关心,便也解释了起来:“哎,是这样的,这是我女儿, 她来老师家补习, 结果身体不舒服有点发烧, 老师特地喊我来的, 我现在打算被她回家呢!”她挤着笑脸,“哎, 谢谢关心啊!”
保安想搭把手,被单静秋拒绝了,倒也没继续往前凑, 只是问了一声:“你这是从哪里出来的?”
“王自强,王自强老师,他是我女儿的高中数学老师!”单静秋自是有话直说,她可没打算给王自强隐瞒什么补习的事实,若不是担心事情在女儿醒来之前就传遍了周边,她是肯定要好好地闹一场的,可现在女儿既然还在昏迷中,那一切还是等女儿醒了,和她谈一谈再说。
保安打量了下对方,又回忆起刚刚对方急匆匆进小区的样子,心里头稍微放下了心,“成,那你路上注意点。”说完了话,他便也重新回到保安亭里头,继续看起了他新买的杂志。
她脸上带着笑,一刻没落下,脚步飞快,很快就背着女儿到家里头去,遇到几个关系不错的邻居好奇地抛来目光打量,她镇定自若地便和他们说:“孩子这是人不太舒服,在发烧,就让她在背上先睡一会。”这么解释完毕后,便顺顺利利地到了家。
一到家,她就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挪到了床上,躺在床上的白若雨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若不是胸口上下起伏,几乎要让人以为这孩子已经不在人世,这也让单静秋对于那个混球的厌恶又增添了几分。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单静秋一接电话,电话的那头是隔壁奶茶店的老板小李,他身处的环境有些嘈杂,所以他只能扯着嗓子说话:“喂,单姐吗?诶,我送白大哥来医院了,医院说白大哥可能是中暑了,吊点儿吊瓶不用住院,晚点醒了就能回家了,我和您说一声,别着急。”
“小李,谢谢你了,多亏有你,否则我今天真是忙到头晕眼花,我这不现在才到家里头,正在找证件呢!”单静秋从房间走了出去,虚掩上了房门,冲着电话那头笑吟吟地便说。
“没事,没事。”身处医院走廊的小李豁达一笑,明明对面没人,还摆了摆手,活像是有人能看见一样,他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狠狠地拍了自己脑门一下,忙说,“对了单姐,看我这猪脑子,我和白大哥现在在这个市第一医院急诊科这边,然后钱我先给付了,你等下过来的路上千万别着急,这头没事!”
单静秋听了便也笑着回答:“成,多谢你了,我等等东西找到了带齐就过去,有你我肯定放心!”两人又客套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单静秋直接到隔壁房间里头取了证件和钱,一把都塞在兜里头,等她再度推开女儿房间门的时候,白若雨依旧在那静静躺着,思前想后,单静秋还是又从商城里头买了个刚用在白正雄身上的道具,往女儿那便是一使用,只希望这受到了惊吓的孩子,先睡个好觉,便把家门锁好,直接离开。
从家中离开的单静秋心中早就做好了规划,她先是径直回到了自家店铺,和书店老板千感万谢后,便把店门口的大铁门直接拉下,又上了锁,上头贴了个东家有事的告示,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市第一医院处理起白正雄住院的事情,小李和书店老板的大儿子帮了大忙,她到医院过后,只是交了钱给了证件做登记,便已经将事情处理完毕,待在白正雄身边,只等白正雄醒来。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虽然是夏天,天黑得晚,可过了七点,这天就像一层一层地染了深蓝一样,逐步地黑了起来,医院外头的小店早就开着灯,各式各样的灯牌led也各自发散着自己的光芒。
白正雄眯了眯眼,然后渐渐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对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而妻子正在旁边认真地看着自己,他往旁边一扫,就在隔壁,还有个护士正在给人打针。
“正雄,你醒了呀!”单静秋一看到丈夫醒来,忙假意激动了起来,毕竟她知道,丈夫根本只是睡了五个小时,可这下总得好好配合,女儿还在家里头等着呢,由于他们是在低谷期病房宽裕的抢救室稍作休息、
单静秋一下便找到了前台正坐着输病例的护士,护士过来帮忙拆了针,在白正雄满脸茫然中观察了一下状况,点了点头确认没事,便通知两人白正雄已经可以离开,之后便继续去忙了。
“我怎么了?”白正雄很是不解,他明明记得,就在上一秒他好像才刚刚从车上卸货下来,然后呢?然后便是一阵晕眩和恍惚,再然后便是大脑一片空白,可如果说是身体不舒服,此刻的他,除了睡久了骨头都有点懒洋洋外,好像没有任何不对劲的症状呀?
“正雄,你都不知道你下午可把我吓坏了,如果不是咱们家隔壁几间店铺老板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呢?”单静秋一边扯着白正雄下病床,一边念叨着,白正雄虽然还有点刚睡醒的懵懂,可在家里一向很听妻子使唤的他,下意识地便已经默默蹲下把鞋套到了脚上,跟着妻子往外头走。
他一边往前走,另一边又忍不住问:“可是我,到底怎么了呢?我觉得我挺好的呀!”
单静秋白了他一眼,似乎心里头带着气便说:“你中暑啦!”
“我?”白正雄一听这话更是觉得莫名其妙,他以前也中暑过几回,这中暑醒来的不舒服劲他到现在都历历在目,可他现在能跑能跳,又满脑子清醒的状态怎么会是中暑呢?
单静秋一把拉着丈夫的手,步子迈得飞快,对方只得乖乖地跟在她的身后:“对,就是你,你整整晕了五个小时,你都不知道这五个小时里头出了什么事!”她这下声音说得又快又急了起来。
五个小时?白正雄此时已经看到黑下去的天,他终于知道妻子说的话不是糊弄他,可妻子说的出事又是什么情况?他忙焦急地问:“出了什么事?我现在醒了,你得和我说我才能知道?”
单静秋做出又急又气的样子,还好这具身体估计自带点高血压,这么一急,脸一下通红到耳朵根了:“现在人多,我不好说,咱们得先回家,我回家了和你说!”
白正雄跟在妻子身后,脸色不断变换,妻子向来心大,哪怕当初店铺里头遭了贼也没说过什么,这次她反应这么大,一看就不是什么小事,要他情不自禁地也跟着越走越快了起来。
眼看家里头住着的小区已经在眼前,单静秋便迅速地使唤着丈夫:“你去那排小店铺里头找俩家速度快的,打包三份热饭热汤,多打点菜,别小气,我先回家里头看看,你速度快些,我回家再和你说。”她说完话便松开了手。
他们住的小区生活气息十足,小区门口便是一整排的小店铺,从面店、快餐店、套餐饭店到尽头的大排档,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不是,你得把事情先和我说清楚!”白正雄这下快急坏了,妻子这到底在搞什么事情呢?虽然说事情有轻重缓急,既然都已经是急事了,怎么还能去打饭呢?
“女儿还在家里头呢!”单静秋忽然眼睛里挂了泪,不过放在这脸上,这份眼泪丝毫不见美人落泪楚楚可怜的气质,看起来是一场“倾盆大雨”在蓄势待发,“我们三都没吃饭,你先听我的,快些打饭回去,我先去陪陪女儿,行吗?”
白正雄看见妻子掉了眼泪,心也慌了,他忍不住脱口而出:“小雨出事了?”在得到妻子的点头后,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板上,只是点着头,快步地冲向了快餐店。
单静秋看了眼时间,离女儿苏醒的时间还有些距离,便也步伐匆匆地回了家,她今天在医院里头耽搁了时间,便也没有准备饭菜,她知道孩子情绪过激,可人是铁饭是钢,再怎么样,也不能因为这些糟心事,搞到这一家子身体垮了,要不和上辈子不就一模一样了吗?
……
“静秋,我买回来了!”白正雄一到家门口,便看到门虚掩着,知道是妻子给他留门,进门之后,他回身把门一把关上,看见妻子正在女儿房门口焦急踱步,他忙把饭菜往餐桌上一放,手撑着膝盖,等不及地问起了妻子,“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得告诉我,我都快急死了!”
而就在这时,房间里头忽然传来了另白正雄异常熟悉的尖叫声,是女儿白若雨的,他正要往里头冲,可妻子却更快,他从未见到妻子动作如此迅捷过,只见妻子一下冲到了女儿床边,一把抱着坐在床上捂着脑袋尖叫颤抖着的女儿,反复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没事了,小雨,没事了,我是妈妈,我在呢,你别担心。”
白若雨一从那片似乎要将她吞噬了的黑暗醒来,那些记忆便如同海水倒灌一样灌入,她惊恐地睁开眼,还没看清任何东西,就开始叫了起来,然后便是一个拥抱,她想要推开却推不开,耳畔边传来的是妈妈的声音,她那颗似乎被吊在悬崖边缘的心,被一点一点地从悬崖那拉了回来,她在妈妈的怀抱中颤抖,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了下来:“妈,我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站在门口的白正雄死死抓着门框,他很是纤瘦,又挺白皙,那只手上头的筋脉已经全都突了出来,能一眼看出他的焦虑,他进退维谷,一方面他的心很沉重,知道一定女儿是出了什么事,另一方面又恨自责,恨透了自己为什么身体遭不住,下午晕了过去,就连女儿出了事都不在身边。
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呢?
单静秋能清楚地感受到,女儿讲脑袋埋在她的肩头,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这孩子的背,声音轻柔地安抚着:“小雨,妈妈在呢,妈妈已经把坏人打走了,你放心,坏人已经不在了,这是咱们家呢?”
她瞥了眼在旁边的丈夫,生怕他一时冲动,先把王自强的名字隐了去,轻声在女儿耳边便说:“妈妈进去的时候你好好地躺在床上,妈妈打了那个人一顿,就把你抢回来了。”她其实知道女儿倒不是因为什么传统的贞操观念,觉得自己脏了之类的想法在作祟,而是对于王自强这个人有生理性厌恶,对于对方要做出的事情充满了恐惧和恶心,她得先把女儿哄下来。
白若雨听到妈妈的这话,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一切如常,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她自己的房间,环顾一周,门那边爸爸正冷着脸看她,明明爸爸脸色不太好,可她却丝毫不感觉恐惧,稍微摆了摆手脚,能看见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穿在身上,那不知为何一直紧紧缠绕在她心中的恐慌忽然一下跑走,而放松下来的心,却让她在情不自禁之间崩溃痛哭了起来。
“妈,爸,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跑不掉,我好害怕——”她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在这一瞬间已经用掉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另一只手伸得笔直,朝着远处的爸爸,脸又埋回了妈妈的肩膀下。
女儿的哭声几乎要把白正雄哭得心碎了,他一听见女儿喊爸爸,便直接跑到了床边,将他的大手紧紧覆盖在女儿的手上,然后努力用他瘦弱的肩膀将妻子和女儿怀抱在一起,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孩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这并不影响他的心跟着疼痛,这是他如珠如玉,当做宝贝般养大的女儿啊,到底是在哪里受了人欺负,受到了委屈?
白若雨曾经想过许多,甚至有好些黑暗的念头在脑中穿梭又消失,可当真的遇到事情的时候,她希望能有一个人能突然出现,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保护她,而当父母在身边的时候,她只想哭得大声,告诉他们她到底有多害怕,她到底有多少的恐惧——
“你们干嘛这么晚才来,我真的好害怕,我一点都不想去,我好讨厌,我真的好讨厌,好恶心,好恶心——”她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般地说着。
单静秋也跟着红了眼眶:“都是妈妈的错,是妈妈去得太晚了,都是妈妈的错,我不该相信那个狗屁王八蛋,小雨你不要害怕,以后再也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你哭得妈妈的心都碎了。”
“我不去了,我再也不去了。”白若雨抽噎着便说。
“好,不去,再也不去了,咱们永远也不去了!”单静秋一声接着一声,反反复复地哄着女儿,白正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在旁边跟着点头,反反复复地强调着,“爸爸都听你们的,不要哭,不要难过,有什么事情告诉爸爸,我会去处理,爸爸会保护你的。”
一家三口哭作一团,过了好一会,白若雨哭得有些过头,单静秋便轻轻地拍了下白正雄,要他过去打点开水来给女儿喝,白正雄立刻去厨房那头烧了点水,只是等烧水的期间,他不断在厨房那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焦急如焚,等水一烧开,他兑了些家里的凉水,温度差不多了便匆匆走到里头来。
白若雨在妈妈的安抚下,小口小口地喝着水,好不容易才把有些岔了的气给喘顺,她另一只手一只抓在妈妈的衣服角,眼巴巴地便看向妈妈:“妈妈,你下午为什么来?”稍微冷静下来的她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担心是妈妈怕她胡思乱想才骗她的,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妈妈去了那。
“哎,这也要归功于你爸爸。”单静秋叹着气般地说,看了眼在旁边守着妻女的白正雄,“你爸爸今天下午搬货,结果没想到刚把货物卸到咱们家店里头,就中暑晕倒了,我心急的时候找不到钥匙,就想着要去找你拿,所以才刚好在那。”
白若雨一听到这话,脸色立刻白了,挣扎着要站起身,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爸爸:“爸,你没事吧?”她声音焦急,自己的事情都先抛到了脑后,担心起了父亲。
“没事。”白正雄努力挤着笑回答女儿,“你爸我是谁啊,身体可强壮呢!就像是你堂妹看的那个动画片里头那个什么沸羊羊一样强壮,刚刚打完点滴就没事回来了!”他笨拙地说着话,希望女儿不要胡思乱想。
白若雨眯着眼,挤了个笑,怕爸爸担心,另一只空闲着的手在床单在搅来搅去,就差没有把床单挖出一个洞来。
单静秋轻声地说:“小雨,你爸爸刚刚从医院里头出来,下午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他说……妈妈去和你爸爸说一声好吗?”事实上单静秋也有想过要私下和白正雄说,可她同样想过,若是女儿一直把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头,可能那块被捂住的伤疤只会恶化,流脓,如果把伤疤敞开来,接触空气,也许会更痛,但消毒以后,反而会好得更快。
“晚点再说也没事。”白正雄用眼神示意妻子,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女儿瞬间僵直的身体,他心疼女儿得厉害,生怕这一说,再度伤了这孩子的心,只打算等晚上睡前问问妻子,毕竟再急也不能伤了孩子。
“没事的……”白若雨发着抖,她抓住妈妈的手没放,认真地看向妈妈,“妈妈你能先说说下午发生了什么吗?剩下的事情……我想自己说,好不好?”
“小雨。”单静秋和白正雄两人均是下意识地喊了女儿的名字,在女儿坚定的目光下只能点了点头,选择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