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老太笑，“说的挺好，可惜执行力太差了。若你真要报仇，既然已经将我绑来了，那么就该好好折磨我，可你做了什么？将我当成长辈，让我坐在这里跟你聊天。陆繁星，你跟坏女人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吧？”
陆繁星“……”
她突然有点看不明白这位老太太。
“我当然不能那么对您。”她说“那样是犯法的事，就算我想报仇，我也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
蔚老太像是过来人的说“错了，若是真将一个人恨到极致，你根本不会在乎手段，只想要结果。我看你这么清醒，就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陆繁星下意识攥紧手，她心里知晓答案，却莫名想听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蔚老太很爽快地给出答案，“其实你不恨他啊！”
“不、不是——”陆繁星激动地窜起来，表情极其严肃，“我不可能不恨意他，他对我父亲、大哥做出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蔚老太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像是她在自我催眠。
“你之前好像说绍棠杀了你父亲，还杀了你大哥，还想杀你？”
“是。”陆繁星咬紧牙关，一字字道“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人渣！”
“绍棠的手段确实不弱，但你说他会杀人，我这个做外婆的绝对不信。”蔚老太笑眯眯地说“想动手杀他的人倒是不少。”
“你说他杀了你父亲跟大哥，可有任何证据？”
陆繁星一时语塞，隔了半晌后才说“我在他电脑中发现过一个视频，一个男人鬼鬼祟祟从我父亲病房出来。也就是说他早就清楚我父亲死的蹊跷，但他从未跟她提及半个字，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么？”
“就这？”蔚老太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傻的可爱了，“就这你就给我大外甥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不是，不止止是这样。”陆繁星当即反驳，“还有人告诉我说厉绍棠要杀我父亲跟大哥的理由都是为了讨好厉世昌，也就是他的父亲。那是关于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厉绍棠那个人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所以我信！”
“再加上四年前，转移我的押解车爆炸是人为，那个人我也看见了，我问他是谁指使，他说是厉绍棠——”
“这些总共加起来，难道还不够？”
“呸，够个屁！”蔚老太简直要被火火气死，“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社会人心险恶，有一种叫栽赃嫁祸么？”
陆繁星“……”
“栽赃嫁祸？”她皱眉，“您是说他们都在嫁祸给厉绍棠？”
蔚老太长呼出一口气，“是啊，而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陆繁星半晌都未曾回神过来，表情愣愣地，之后又快速变换着，每一个都落入蔚老太眼中，她突然一拍沙发扶手，说“算了，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
“帮我？”
“是啊，你不是想跟绍棠离婚么？我帮你就是了。说实话，你和他确实不般配，等你们一离婚我也好帮他安排别的姑娘。幸好吧，你们并没有孩子，不然我也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小孩子最怕父母离婚，不知有多少家庭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生活。”
“……”
陆繁星开始紧张搓手，“那谢谢您，不过您想怎么帮？”
“会化妆么？”蔚老太问。
“会。”
“那给我化个鼻青脸肿的妆吧，会么？”
陆繁星微抬眸，“好——”
心里却五味杂陈，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老夫人的话，她从未想过厉绍棠是被人栽赃嫁祸。
好似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可能会被栽赃嫁祸，谁敢那么做？
但眼下想想，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难道真不是他，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
——
就在陆繁星给蔚老太上妆时，许心慈则是去渝城的一幢清静别苑里见了她的亲生父亲。
她两脚一踏进院子，就听见好听的戏文传来，她循声走过去，果然见凉亭中有人正在吟唱——
走过去，“爸，您今儿倒是好兴致，我已经很久没听您唱戏了。”
许铮微微一笑，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怎么今儿来了？有烦心事么？”
许心慈看着眼前这位亲生父亲会时常恍惚，好像十几年前那场绑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好人。
但，十几年相处下来，她也清楚明白有些人就是会装。
她父亲算其中一个。
可他对她很好，毕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他又岂会对她不好？
许心慈往石桌上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爸，我想明白了，我吃这么多苦不就是能跟绍棠生活在一起么？之前我觉得既然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那么我要他这个人也没多大意义，仅是躯壳而已。”
“但我现在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陆繁星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只能一再退让，明明是她先对不起我在先——”
“所以，你愿意接受爸的提议么？”许铮笑眯眯地问。
但许心慈清楚，在这笑容的背后更多的是杀意。
“……嗯。”她艰难咽了咽口水，“我、我接受。”
许铮手往石桌上一拍，双手叉腰，说“这才是我许铮的女儿，他妈的陆伯仲的女儿算个屁，敢抢我女儿看上的人，不死也是浪费粮食。心慈，爸这就给你找人，绝对做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许心慈莫名觉得今天的茶水似乎有点苦，明明平时喝着还挺甜。
她此时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一个人。
奇怪的是并非厉绍棠。
而是……唐维亭。
☆、第211章 离婚1
许铮见自己女儿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便皱着眉问“心慈你怎么了？那个讨人厌的陆繁星马上要死了，还不够你高兴的么？”
许心慈勉强一笑，“高兴、当然高兴。”
“高兴就好。”许铮喃喃道“爸可盼着你早点成家立业呢！”
此时许心慈整个脑子瞬间放空，半晌后她突然问，“爸，您准备怎么做？我是说……您准备让谁做？”
“这种事当然要给专业人士做，放心、爸找的人绝对不会有任何差池，让陆繁星三更死绝对不会留她到五更——”
许铮以为她会这么问是因为怕计划失败，陆繁星又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其实，许心慈并未那么想，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道德沦丧”四个字，就下意识地开口问了。
“爸，行动时可以将地点以及时间告诉我么？”她说。
许铮疑惑不解，“心慈，你要知道那个做什么？你不需要知道，爸都会帮你办妥。”
“我、我只是……”她一时找不到可以糊弄过去的理由，“……想知道陆繁星在何时何地能死，就只是这样而已。”
闻言，许铮了然一笑，扬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发顶，“心慈，看来你确实极其恨她。”
许心慈心脏狠狠一揪，到底是不是恨她已经分不清？
只是觉得这个世界对她太残忍，而陆繁星所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
本来她可以不去计较，但为何到最后连绍棠也会倒戈？
“爸。”许心慈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爸，我先去休息一会儿，刚才我听见您在唱戏，您继续啊！我喜欢听。”
“好——”
许铮点了点头，在心里想她如此郁郁寡欢的样子，看来必须得快点除了陆繁星。
……
这厢，陆繁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帮蔚老太化了个鼻青脸肿的妆——
蔚老太盯着镜中的自己，莫名其妙就掩嘴笑了，“哎哟，我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这幅模样，怪逗的、不知我那个精明的外孙会不会看出来是假的？”
“诶，你说会么？”
“……”
“在想什么？我在问你话呢！”
陆繁星立刻回神，有点懵懂地问“您刚才说什么？”
蔚老太暗暗翻了个白眼，“我问你，我们这样弄绍棠会不会看出破绽？”
“应该不会。”陆繁星说“他很在乎您，在乎就会冲动，冲动就会丧失一部分理智，我这妆化的不错，应该看不出来。”
“即便看出来有什么不对，只要您一口咬定我让人对您用刑，他也会相信您的话——”
蔚老太眉头渐渐收拢，“是我真的老了，还是现在小年轻思想比较前卫，你这样做……只会让你们彼此误会加深，你明白么？”
“我知道。”陆繁星凝眸，“就是要误会，越深越好。”
“你这是啥意思？”蔚老太不笑了，即便看着自己好似被揍的不成人样也笑不出来，“要是我外孙真没动你父亲以及大哥，你也不跟他在一起了？”
一时间，老夫人都忘记自己到底站哪边的了。不久前，她还在想给外孙找个贤良淑德的女朋友呢！
此时却说出这种话。
好在陆繁星并未去深究她的话，满脑子就想跟厉绍棠摆正彼此是仇人的位置，“我不可能跟他再在一起，就算真是误会也不想了。”
“为什么啊？”蔚老太莫名有点挫败感，“我外孙长得人模狗样的，脑子也聪明，重感情，除了……情商可能稍微低点外，可以算是一个不错的男人了。你还不愿意？你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姑娘想嫁给他呢！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最招女人喜欢了。”
陆繁星像是赌气，又像是恨毒了他般说“那就让他去找别的姑娘，我一点都不稀罕他，谁愿意当厉太太就谁去！”
“好，那可是你说的。”蔚老太气呼呼地说“来，快点布置现场，立马给我录个视频。你不稀罕他？等他一看到你虐待我的视频，他也不会稀罕你，就让你们老死不相往来拉倒。”
“……”
陆繁星并未表露出任何不舍，脸上反而有种解脱感，她站起身来说“那真是再好不过。”
蔚老太“……”
小样儿，你就死犟吧！
陆繁星这个人学什么都快，捣鼓东西也是个能手，蔚老太只见她拿出仪器，然后又将她绑到椅凳上，让她摆出可怜兮兮地表情。
蔚老太觉得活了这么大把岁数还被如此折腾，真是有点老脸羞涩，好在也就几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