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最后太后让她去了陈家,在陈家住着,用陈家的姓名。
皇上知道了,也同意了这件事,大概是以为她年纪太小,所以皇上也不知道她长成什么样子,所以也就渐渐不会提起她来了。
但是太后记得她,皇后也记得她,程家跟顾家都记得她,她还有个弟弟,是锐王爷。
她在陈家住着的事情,虽然瞒的好,但并不是没人知道。
而陈家的人,看着她长大,是如此害怕她会变得跟她娘亲一样。
她的确长大了,的确很像她的娘亲,虽然性格完全不一样,可是这一样的容颜眉眼,就足够让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害怕。
皇上眼下是没有提起她,没有想要见她,可若是万一有一天皇上想起来了呢?皇上想要见她了呢?
所以太后找了陈老太太商量,终于选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陈七郎。
太后负责向皇上说这件事,而陈老太太则先人一步带陈凌波离开京城。
毕竟陈凌波是养在她身边的,若是她身体不适想要回乡养老,孝道大于天的皇上想必不会阻拦,因而也就不会特意把陈凌波召回去了。
若是在京城……恐怕只要皇上看到陈凌波,那便是血雨腥风一场。
同样的,孝道大于天,所以太后向皇上提出这件事之后,皇上并没有多想,虽然他也想要见一见陈凌波,但是知道她已经不在宫中之后,便没有多说什么,准了。
这些都是的大人们、上位者安排的。
陈凌波忽的问道:“七郎,你会害怕娶我吗?”
陈七郎手中的棋子一顿,落在了一个不该落下的地方。
他抬起头来,眼神中有赤子一般的茫然:“害怕?”
害怕?没有的。
祖母带着陈凌波回来,他不敢说对陈凌波是一见钟情,他的教养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但是当祖母找到他,跟他说要他娶陈凌波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一直漂浮的心,终于定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啊。
可以,这样啊。
陈七郎忍住心中的喜悦,面色如常,抬起头对陈老太太说:“一切听祖母的。”他愿意。
他太愿意了。
那个姑娘那么美好,不动声色,可是仿佛润物细无声的样子。
祖母很高兴,让他回去等消息。
但是陈凌波不愿意住在陈家别院,她一直坐在祖母身边,不怎么说话,开口第一句就是:“我可以住到庄子上去吗?”
陈七郎下意识点头:“当然……”当然可以!他心中喊道。
话说了一半才觉得不妥,连忙看向祖母,祖母却是含笑道:“凌波有什么要求七郎你就照看着,无妨的。”
祖母都说无妨了,那便是真的无妨了,陈七郎高兴道:“可以啊,陈家在这里有五个庄子……”
陈凌波挑了一个有水塘的庄子,这个时节正是荷叶碧绿的时候。
陈凌波在路上就要求下车,婢女撑着伞,陈凌波站在荷塘边上看着。
陈七郎也跟着看过去,因为早上刚下过雨,荷叶上并不干燥,湿润更称得荷叶碧绿,荷叶上还有水珠,随着微风来回摆动,圆润可爱。
一路无话的陈凌波突然转头,看向陈七郎:“真好。”
嗯?什么?
陈七郎连忙回过头来,在想陈凌波这句真好是什么意思?是这荷塘真好的意思吗?
陈凌波低头念了一句试:“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陈七郎心动:“凌波你也喜欢念诗吗?”
陈凌波笑而不答,陈七郎憨憨地问道:“你刚才说真好……是什么真好?”
陈凌波笑了,转身走了。
陈七郎跟在身后,想问又不敢问,实在是抓心挠肺。她说的真好……是不是说除了这荷塘,他也有一点儿真好?
………………
思绪飞回到刚刚见面的时候,陈七郎的呆愣模样让陈凌波忍俊不禁。
“你再这样走神,我就把你的棋子都取出来了。”陈凌波半带俏皮地威胁道。
陈七郎连忙低头看棋盘,什么啊,分明没有动。
“在想什么?”陈凌波状似毫不在意地问道,随手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陈七郎有些恍惚,是轮到陈凌波落子了吗?好像是吧。
“在想我们刚认识时候的样子。”陈七郎老实答道,在外面无比机敏的一个人,偏生在陈凌波面前就跟刚牙牙学语的孩童一般,只说最真的话。
陈凌波笑道:“第一次见我什么感受?”
说起来,任谁第一次见面,就说要跟眼前的人共度一生,都会有些怪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