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亭,这很重要,我不仅仅是商户女,我还是……奴籍,是被卖入青楼的那种。”
韩妙竹死死咬着嘴唇,第二次开口说这段让她最为痛苦的不堪回忆,上一次,还是李沅锦在她进点星阁的时候问的。
她赎了身,可是永远都改变不了她曾经是个青楼妓子的事实。她说她宁死不屈,卖艺不卖身,她能信,李沅锦能信,或许薛亭也能信。
但是薛亭的家人呢?薛家的政敌呢?那些在笑里藏刀、背后盯着薛家的人呢?
“不用担心。”薛亭重新覆上韩妙竹的手。
韩妙竹气薛亭,他还是这般不懂事,善良天真有时候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却太可恶。
“这不是担心不担心的事,而是……”
韩妙竹几乎有些极其败坏地讲她的担心都说出来了,薛亭脸上有些不自然,但是随即而来的却是高兴:“阿竹,原来你早就想过!”
早就想过要跟他在一起,会要面对这些事。
韩妙竹说到一般卡壳,看着薛亭,真有点出不来气的感觉。这薛亭,怎么这样说他还是不明白。
薛亭拉着韩妙竹的手,觉得韩妙竹今天呆呆的样子特别可爱,生气的样子也可爱,担心的样子也可爱……不过,还是不要让她担心太多为好。
薛亭从胸前掏出一个布包,拆开来是,是一张薄薄的纸,被牛皮包着。
“阿竹,你看看。”
韩妙竹疑惑不解,伸手接过来:“这是……”
看到那张纸的瞬间,韩妙竹猝然抬头:“这个你是哪里来的?”
正文 第七百四十六章番外四定终生(三)
薛亭笑道:“前段时间去了一趟上川府,找到了当时跟这事有关系的人,把档册删掉了,户籍拿回来了。”
薛亭给韩妙竹看的,正是韩妙竹原来的户籍,她本也是官家之女,不过爹娘遭了祸事,才被其他家人亲戚发卖的。
这户籍上面,她的身份好好的。
韩妙竹倏然落泪:“你怎么这样子……怎么去做这些……”
韩妙竹语无伦次,不知道说什么好,薛亭从没见她哭,再苦再难的时候都没有。
点星阁被京城里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们联合起来斗的时候她没哭。
李沅锦的死讯传来的时候她三天没有出屋,但是也没有哭。
可是她现在因为他做的一件小小的事情就哭成这样,薛亭心中喟然:“阿竹,你啊,真是个小孩子。”
韩妙竹原本正哭着,听他这一句话,忍不住笑了:“我是小孩子?我可比你还大一岁。”
这也是她觉得为难的地方之一,并不是所有家族都能够接受媳妇比相公大的事。大多只有实在是八字太好,又没有其他人选的时候才会做这样的选择。
一般的人家,还是会觉得要男子比女子大一点才好。
薛亭伸手捏了捏她通红的鼻头:“如果你的顾忌是这些,应该早些跟我才是。”
不应该躲着他,让他数次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死缠烂打叨扰她了,在抓住自己的幸福跟放她自由之间,他花了两年才下定的决心。
他不只是想要抓住自己的幸福,他也想让韩妙竹幸福。
他可以给她自由,但是他不放心,所以要先保护好她,再任她自由奔驰,他要有资格做她永远的后盾。
韩妙竹语塞,低下头去,有些愧疚。
虽然她是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拒绝薛亭,但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那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呢?
她不愿意他轻视她,不愿意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看,怕被伤害,怕他的冷漠击垮她不堪一击的自尊心。
“所以你前阵子消失就是去做这件事?”韩妙竹抬头问道。
薛亭点头道:“是,怕你担心,所以我自己去做了,想要做好才告诉你。”
韩妙竹心中一阵钝钝的痛:“所以……你回来之后我那样对你……”
是不是让你伤心了?失望了?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一再退缩。
韩妙竹突然痛恨起那个用刺伪装自己,把自己裹在壳里的样子。
她不敢看薛亭,薛亭却伸手牵住她刚刚又挣脱的手:“傻不傻啊你,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你是什么人,我不了解吗?”
韩妙竹抬头,有些听不懂薛亭这绕口令一般的话语。
薛亭认真道:“我早就知道阿竹你是故意的,你怎么可能放下我。只不过我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解决掉这群毛孩子,一次打到他们不敢还手,这样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他们也会对你多几分忌惮。”
也就不会有人拿她担心的事来刺伤她了。
薛亭捧着韩妙竹的手道:“看来我做的还是不够啊,竟然还是让阿竹有担心。放心吧,以后我会更努力的。”
韩妙竹只觉得脑袋里思绪纷纷,有点儿分不清自己现在是在何处。
薛亭看出来了,笑道:“从今往后,你只要跟着我就好了,知道吗?”
………………
“铁骨铮铮”的韩妙竹也有跟温驯小猫一样的时刻,自与薛亭互相吐露心意之后,两人的感情便更好了。
薛亭知道韩妙竹并不是想拒绝他,只是害怕脱下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