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就这样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多伽罗也重新回到了屋子里，他先是去和贡多说了两句话，随后也不看娜古，而是进内屋找那两个年轻的女巫去了。
期间娜古一直很害怕出什么差错，她怕尸体被检查出来并不是自然老死……不过哈摩因出手的事情当然足够稳妥，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负责检查的两个女巫说没有异常的地方，是老死。
负责照顾女巫的娜古虽然遭到了些责怪，不过也没有其他大事了，老女巫的尸体最后被男人们用兽皮裹着扛了出去，听他们说女巫的尸体会被带去埋葬在母神的身边。
这话听着还是很玄乎，不过娜古没有深究，只是简单收拾了下屋内的石板和要带走的皮毛就跟着多伽罗去了他的屋子。
“我看见你去和贡多说话了，你们说了些什么？”
在多伽罗将门关好后娜古才小心翼翼的问：“贡多应该还不知道你和哈摩因正在背地里做那些事情吧？”
“什么叫我们在背地里做事情，明明是他先开始的，我只是要阻止他而已。”多伽罗把娜古收拾的一大包石板放到桌子上“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平常问候而已。”
说到这里多伽罗思考了一下：“我之前杀掉那只怪物并且伪装它逃跑，目的是想让阿祖兰起疑心，现在看来计划很成功，不止阿祖兰起疑了贡多也开始有些慌乱。”
“那接下来呢？你要和哈摩因一起……处理掉贡多再处理阿祖兰？”
多伽罗点点头：“阿祖兰已经不是能够信任的首领了，贡多和他一样，为了目的可以舍弃同胞的性命，这两个人都不能留下来。”
“那他们两个换下来后，由你来当大首领么？或者你的其他哥哥”娜古还蛮好奇这部落的权利分配制度，看样子好像是世袭“还是说由阿祖兰的后代？他有后代么？”
“有三个儿子，不过年纪都还不大。”多伽罗其实没有怎么思考干掉阿祖兰之后的事情“女巫会从其他首领里选出合适的，所以我也有可能会是下一个大首领吧。”
“是你的话感觉会很好。”娜古其实也十分信任多伽罗，只是偶尔在立场选择上她必须得站在哈摩因那边。
“哦？是么，你怎么会这样认为。”意外受到夸奖的多伽罗有些惊讶，他还以为娜古脑子里只有哈摩因才是最好的“而且我是不是将来的大首领和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是要和哈摩因一起离开这里么？”
果然这个也被听见了
娜古尴尬的摸摸脖子：“我是说对你的同胞来说会很好啦……”
“你不是我的同胞么？娜古，你是不是忘记自己也是人类了。”多伽罗弯下腰和面前的女孩保持平视，他的语气和刚刚不太一样，有些埋怨的意思“虽然对哈摩因友好的你很可爱，可是也不要忘记自己到底是属于什么的啊，你是人类，和他总归是不一样的。”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你而已，你不一定只有和哈摩因一起离开的选择，和哈摩因离开人类的领地，之后呢？你们两个人能找到安稳生活的地方么？”说到这里多伽罗直起身子退后两步，张开双手展示自己结实精壮的上身“你留在我的领地里面，我也能够给你最好的保护。”
“哈摩因终究是野兽他有一半不属于人的血液，那是强迫者们的血液，尽管平常哈摩因都能够抑制住本能，但你能保证他会一直是那个样子么？为什么你不担心他将你带回去过后会做出过分的事情呢。”
“我知道我这样说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我大体的意思是……哈摩因是哈摩因，可他的血液拥有野性，他也许会伤害到你。”多伽罗放下手，直直的看向娜古“我说这些并不是对哈摩因抱有鄙视，他救过我的命，我也知道他足够善良，特别是对你。”
“但是我们并不是一个种族，你是人，你应该待的地方不是哈摩因身边，而是自己同胞的身边。”
娜古想要摇头，但是她的身体不知为何僵直不动了，她不想赞同多伽罗的说法，但内心竟然有一部分地方擅自的理解了。
又是，又是这具身体的本能
这具身体从始至终就不会赞同有关怪物的任何事情，现在听见多伽罗的劝说后竟然开始擅自的同意了，娜古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她其实感觉自己的舌头和嘴巴都有些不受控制，但好歹现在还是能依靠自己的意志说话：“我、我不太懂……你说的。”
“哈摩因……不会伤害我，从第一次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他和那些怪物不一样，不是看见人类女人就会……”娜古的舌头僵住了，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
她现在脑子里竟然在想‘答应多伽罗’‘留在人类部落’
这些都不是她的想法，而是‘娜古’的。
“想让人类女人繁衍它们的后代是怪物的天性，它们喜欢外貌和人接近的幼崽，这是天性。”多伽罗抬手擦了擦娜古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你有没有想过哈摩因没有强迫你是其他的原因。”
“……没有，他不会做这种事情。”
“那是因为他没有处在会做这些事情的时期，你运气好而已。”
什么意思……？
娜古还在强压着自己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已经没有额外的精力说话了，她只能疑惑的看着多伽罗。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多伽罗看着迷茫模样的娜古摇着头叹了口气“哈摩因只是还没到他的发情期而已。”
“……”
娜古眼睛发直，混乱的大脑此时又不得不消化这条新来的情报
发、发情期？？
第56章 挂饰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多伽罗有些担心的看着面前摇摇晃晃的娜古, 刚开始的时候多伽罗只当她是在焦虑，但是现在女孩的额头上连汗都冒出来了：“要喝水么？”
“不……”娜古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特别是她的身体在听见发情期这个词后迸发出了更大的惶恐, 脑子里也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些她根本没有记忆的场景。
无一例外都是被面目可怖的生物压在身下，那种痛楚和令人窒息的绝望开始入侵她的全身。
“你在发抖。”多伽罗终于察觉到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但是他刚刚说了什么这样值得娜古害怕的事情么？他只是在说比起哈摩因, 住在人类部落里面要更方便更安全。
多伽罗知道娜古是之前那一批被从怪物手里俘虏回来的女人，她遭受过什么即便不说多伽罗心里也有数, 所以他其实任然有些不理解娜古为什么会这样亲近哈摩因：“如果你不想听我说这个，那我不会再说了, 我只是希望你和哈摩因都能找到合适的地方。”
“……”
“娜古？”看着低头沉默的女孩，多伽罗有点不安, 她这个时候已经停止发抖, 看起像是缓了过来“你是不是真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娜古微喘着气靠在背后的桌子上, 她刚刚为了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几乎用尽了力气，现在腿都还在发软：“我……还好。”
“还好？”
“没事，不要担心。”娜古摩挲着坐到了桌沿上“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不会离开哈摩因的, 所以等阿祖兰的事情结束后我肯定会和他一起……”
离开
但离开这个词说不出口，因为心里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不想和那个怪物一起离开, 想要留在部落里，多伽罗也可以保护她, 不需要哈摩因那个怪物也行。
她终于可以活在人的身边了，就和其他女孩一样，不用每隔一段时间就暗无天日的遭受怪物强迫侵犯，生下容貌奇怪的怪物幼崽，她不想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了，她要留在部落里，会有人保护她，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没有那样想过。”
“什么？”多伽罗看着呐呐自语的娜古，此时她面色已经苍白到可怕的地步了，多伽罗担心的上前扶住女孩的肩膀“你没有想过什么？到底怎么了？”
答应他，以后留在村子里不再去见那个怪物了，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娜古后背上冷汗直流，她感觉到自己肩膀上男人手掌的温度被无限放大了，温暖的感觉被擅自曲解成了安全感沉淀在身体内。
她现在终于可以肯定了，原来的娜古并没有死，她在撞到脑袋后一直是晕迷的状态，然后这具一直在晕迷中的身体不知为什么就被她给占据了，直到现在身体的主人开始宣誓主权。
会被赶出去的，自己会被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的，被赶出去之后会发生什么？娜古已经想了很多了，原本的娜古肯定会答应多伽罗留在村子里，然后不再去见哈摩因。
哈摩因会觉得被骗了的，他会伤心……该怎么办？她原本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没有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记忆，自己的名字，如果被从这具身体里赶出去那她是不是就等于死了？
其实自己和原来的‘娜古’争抢一下主权应该也行得通，可是这个终归是人家的身体，她受了那么多苦只是想在安全的地方定居下来……既然她没有死，那自己也没有什么理由再霸占着这个身体。
虽然自己真的很想和哈摩因待在一起，娜古此时还仍旧忍受着精神上的挤压，好像只要稍微松懈一下就会被挤出去。
混乱之中娜古攥住了多伽罗的手腕：“我问……你一件、一件事情。”
“你看起来真的很不好，我现在带你去女巫那里吧，去了之后你再问。”说着多伽罗就要伸手把娜古从凳子上抱起来，但被大力的推开了“娜古？？”
“我没事，我先问你……”她也不想这样拒绝多伽罗的好意，只是现在自己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硬是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在被人不断的踢打，打懵之后又要把你推到海里，所以要说的不赶快说完的话就要来不及了。
“母神……能救活死人么？”
多伽罗虽然很奇怪娜古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了：“不清楚，没有这种记载。”
不行，无论如何现在还不能被踢出去，她至少要对哈摩因解释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离开。
娜古紧咬着牙，攥着多伽罗的力度也越来越大，大到让男人都开始感觉到了一丝痛楚：“我需要……保持清醒，你……打我一下。”
“别说胡话，你是不是被人下毒了？”多伽罗这次也不管娜古的阻挠，伸手将她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你干什么！不要这样做！”
多伽罗慌忙将娜古的手腕从她嘴里拿出来，但那上面已经被咬出血了，牙印深得他看了都觉得痛：“你到底怎么了！？”
“我想留下来……不是！我想……我想留下来……”
“想留下来？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基本上多伽罗已经认定娜古被人给下药了，但是一路上又没有第二个人接近过他们……也就是只有可能还在女巫家里的时候了，是谁做的？贡多？
多伽罗急得无从下手，但也不知道自己其实越思考越偏差，而此时娜古的状况已经更加奇怪了。
“留在这……怪物…我……”她的目光不自觉的到处游走着，呼吸急促，两只手放在脖子上想掐但又掐不住，最后双手只能落在多伽罗的手臂上紧紧的掐着“我……告诉，告诉哈摩因……”
娜古激烈的咳嗽了起来，眼泪和口水都无法抑制的朝外滴落：“我很喜欢他，我绝对不会讨厌他……但是……”
不要说 不要说 恶心不要说 不要说！！
脑子里面疯狂响起了无数个女人凄厉的哭喊声，那是在被关在山洞里时的回忆，这些令人反胃恐惧的回忆在阻止娜古继续说话，她只能哭着抓住多伽罗不停摇头：“………”
最后她只能用颤抖的手胡乱扯下拴在耳发后哈摩因送她的鳞片挂饰，她知道如果真的娜古回来，那么这些鳞片她肯定会丢掉。
她把鳞片不管不顾的塞到多伽罗的手里，拼尽最后的力气开口：“把……这个收、收……好……不要丢了，也不要还给我……如果我还能回来。”
“你就把这个还给我……”
多伽罗急忙伸手捞住了说完后就朝旁边晕倒过去的女孩，她浑身都是汗，就像是在水里浸过一样。
多伽罗迷茫的看了看手中的挂饰，然后又看向倒在自己怀里晕迷的娜古，晕过去后她的呼吸竟然变得平稳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娜古：这趟地铁挤不上 我等下一趟吧……
第57章 树林
“我就知道让你去办的话根本用不着担心。”
盘腿坐在屋内上位的中年男人慢悠悠的说, 他坐着的地方垫满了珍贵少见的白色兽皮，身边摆放着各式各样精致的土器，内里装满得都是宝石与矿物, 在背后的木板墙上固定着一整颗枯萎的树木，那上面挂满了染过色的布料和涂绘过的野兽骷髅。
草药和一串一串的孔雀绿饰品也都摆放在枯树干中部的树洞之中，里面还塞满了驱虫的干花。
明亮宽敞的屋内只有他和垂首坐在下面的哈摩因。
“那么你要的那个女人呢？是哪个村子里面的。”阿祖兰伸手摆弄着自己面前摊开的各种石头和碎骨片“说起来等杀了贡多后你是不是还想再要一个女人？憋这么长时间憋坏了吧。”
哈摩因摇头：“先不说这个。”
“不说这个？”摆弄骨片的手停了下来, 男人笑眯眯的盯着首位下的怪物“是忽然改变主意了嘛，想要其他奖励？”
“没什么, 只要你能让我尽快变成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