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食材一样样端出去,架上烤盘。到了厨房门外心情都变好了,只乖乖地叫南栀:“姐姐,可以吃了。”
木子在一旁阴阳怪气:“姐姐能吃,那姐能不能啊。”
木逾:“……”
十分钟后,四人交替落座。
南栀坐的位置刚好是摆饮料的地方。
她把饮料一瓶瓶摆正,包装朝外,问对面的木子:“你喝什么?”
“北冰洋吧。”木子伸手。
“季寻喝什么。”
南栀似乎习惯了这个称呼,私底下没再假模假样地叫他gene老师。惹得木逾频频往这望了几眼。
季寻懒得看,也懒得选:“可乐。”
还剩最右边的木逾。
南栀转过头,最后问:“那木逾呢?要哪个?”
木逾不好意思叫南栀代劳,自己够长手臂来取。在他触碰到那堆饮料之前,季寻忽然开口,越俎代庖:“最边上那瓶。”
南栀本来就伸着手在饮料上方徘徊,她第一反应是木逾在说,于是下意识取了最边上的那瓶递过去。
饮料瓶从她手里过渡到木逾手里。
南栀这才看清,绿色的瓶身,牌子被男生的手指挡住了,只看到晃眼的两个大字
——绿,茶。
第27章 毛躁【二更】 幼儿园小男孩才玩的把戏……
木逾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可一桌三个人,除了对面那个轻蔑地看着他。南栀姐姐没明白过来,他的亲姐木子正在快乐地跟一片生菜叶子作斗争。
当着南栀的面,木逾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吃下闷亏。
他闷闷不乐接过绿茶,摆到一边。
反倒是对面有人幸灾乐祸:“不喝?”
“嗯……我喜欢冰的。”木逾婉拒。
“也对。”季寻像和朋友攀谈似的,很自然地笑了声,“冰的绿茶味重一些。”
南栀很少见到季寻这样放松的状态,气定神闲,还带点漫不经心。
她只以为两个年龄相仿的弟弟在厨房里交到了朋友。
烤盘滋滋作响。
南栀从他俩身上收回注意力,全心全意去剪烤盘上的厚五花。
她一动作,木逾立马有眼力见儿地抢上来,乖顺地说:“姐姐,我这个位置方便,我来吧。”
“嗯嗯,让他来。”木子懒懒散散地哼气,“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有人代劳当然好。
南栀不练舞的时候手腕上会戴一只表。表链金属的,在烤盘上烘多了也变得温热起来。她收回手的时候,刚好从左侧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纸巾擦着手背而过,湿湿凉凉很舒服。
“擦擦。”季寻道。
南栀接过:“谢啦。”
南栀没察觉到异常,可落入那对姐弟眼里各有各的心思。
木子语调上扬,把“唔”扬成了二声调。木逾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发出了同样的声音,不过他是四声调。
木逾轻轻垂下眼睑,等香气四溢,他才睁开。
厚五花三等分,第一块给了南栀,第二块夹到木子碗里。到最后那块时,他轻飘飘啊了一声:“分错了,少了一块。那这块……”
幼儿园小男孩才玩的把戏。
季寻不屑地扯了下嘴角。
但木逾没按他想的去做,反其道而行:“那给你吧,我不吃也没关系的。”
季寻:“……”
这可真是一朵人形大绿茶。
季寻被茶了满脸,不耐地皱起眉。
不等他露出烦躁,南栀先中了招:“那我这块给你吧,我本来就不太爱吃五花。”
木逾连忙摆手:“不用的,姐姐。你吃吧!”
几乎每个姐弟家庭都产生过争端。
木子情商没有她这个弟弟高,从小到大闷亏不断,被茶得久了自然深谙其道。她此时清醒得很,对着木逾啧了一声:“你那块不是还没夹出来么,再剪开一半不就得了?你们两个男生一人一半,谁都不吃亏。”
木逾被呛得没了声音。
他乖乖按木子的旨意分好五花,一半给季寻,一半留给自己。很默契的是,两个男生谁都没显出半分愉悦的情绪来。
光吃块五花肉就这么多门门道道,季寻确实心烦。
他的交际圈随心所欲,对不喜欢的人向来是直接划出圈外,从来不需要耐着性子跟对方周旋。但此刻,同性之间的胜负欲略微膨胀起来。
一口冰可乐滚下喉咙,季寻点开多日不联系的狐朋。
四草:【。】
大草:【偷偷伸出头东张西望.jpg】
四草:【我被茶了】
大草:【excuse me?】
四草:【很烦,有没有办法对付绿茶男】
大草:【……】
三草:【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敢茶你吧?那你直接不理不就行了】
四草:【。】
对方可能从他第二个句号里看出了无几把语的心情。
要是能不搭理,他大概也不会特意冒头在群里问这个问题。毕竟上一个还没刷过去的话题是他谈没谈恋爱。
静了好一会儿,兄弟齐心帮忙。
大草:【对付这种男人,两种办法】
三草:【要么是比他还茶】
大草:【对,再不行就当面揭穿他,掀他老底,让他无所遁形】
比他还茶是不可能的。
季寻不动声色把手机揣回兜里,往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注视着餐桌前的一切。他有他自己的骄傲,向来不屑干那些装模作样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他表现出食欲不振,南栀又把注意力撇了回来。
“怎么又不吃?”她皱眉,“还是吃点儿别的?脆骨、护心肉、虾、还是板筋?”
这个屋里的人,南栀最照顾的当属季寻。
南栀和木子熟,木子从不会把自己当外人。至于木逾,性格柔和,不像那匹小孤狼似的茕茕独立。每次烤盘上放新的菜,她都会下意识问一句季寻要不要。这会儿像是在哄他,就差写个菜单放在脸上,让他单点了。
偏偏这人还不领情,表情总是淡淡的,“都行。”
木逾郁结得一口血沫堵在心口。
他抄起夹子,把刚才南栀说过的几样菜一样一小点都放在烤盘边缘。才若干秒的工夫,已经恢复得心平气和了:“姐姐,还要烤什么吗?”
“一点一点来吧。”南栀道,“谢谢木逾啦。”
“没……关系的。”小少年脸皮都红了。
季寻在旁冷眼瞧着,阴阳怪气哼出声。
绝了。
他发现活着确实是件好事,能不停地见证这个世界的生物多样性。以前没见过的,没体验过的,都会在某个时间找到机会回馈给你。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你还无法拒绝。
生命对谁都太他妈公平了。
季寻领会了一番新的生命感悟。
在感悟的同时,总是有条细白胳膊从右手边伸过来,陆陆续续用肉来堆满他的餐盘。回神的同时,面前已经小山似的叠起了。
他长期作死,肠胃不佳,吃不了那么多油腻的。原本想推到一边不管的,可对面射来的视线实在是存在感十足,幽幽然,深仇大恨一般。
他索性夹起还在滋滋冒着香气的烤肉,蘸了蘸酱料。顶着那束眼神又夹回给了右边:“太多了,你吃吧。”
“啊,谢谢。”南栀异常惊喜。
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磅礴大雨中救了条垂着尾巴的流浪狗,它是紧张的,戒备的,即便你再怎么温柔无害,它也不愿意靠近。可是某个晴天于路边小径又遇到了它,它会摇着尾巴来朝你汪一声。
被雨淋过后还沙沙的小嗓音,带着午后晒了太阳后的慵懒。
真可爱啊。
南栀认真地咀嚼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这个好吃!”
同一盘护心肉,不都一样么。
季寻扫了她眼前空荡荡的酱料碟,把自己的推过去:“喏。”
南栀对自己身材管理很严格,每周一上称,把体重精准控制在舞蹈演员最合适的区间内。而木子是女明星,同样不能乱吃。
她俩面前的蘸料碟都是空的,手边还各有一杯白水,随时用来涮去调味料。聚一次烧烤就是最大的奢侈了,她只是浅尝辄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