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贺言摸了摸对方毛茸茸的脑袋,有点宠溺的说,“我让着你。”
祁怜不当真,还笑,“哪个要你让?那还是闹矛盾吗,那是打情骂俏。”
“哦,原来你想跟我打情骂俏。”
“切,不要脸。”祁怜身子往旁边挪啊挪的,终于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正经了神色,“你今天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玩笑归玩笑,她不认为对方忽然过来,只是为了说几句无聊的情话而已。
贺言也坐了起来,跟她面对面,脸上的嬉笑神色也尽数敛去,“你最近在调查你父母的事?”
对他的提问,祁怜丝毫不感到讶异。
“是。”
她很爽快的承认了,没有隐瞒,也没有做更多的解释。
告诉了周恒,虽叮嘱过对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贺言,不过,在自己说之前他应该已经被人提点过了。
而且以周恒和贺言的关系,他们之间是不存在隐瞒的。
若是有一方有所求,另外一方就绝对不会拒绝。
所以祁怜也没想真的瞒住贺言,反正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想借由周恒的嘴告诉他,这件事自己不希望他插手。
“嗯。”贺言缓和了神色,“你为什么没跟我说?跟周恒比起来,我的消息网要更快一点,为什么不求助我呢?”
直接忽略掉后一个问题,她这样回答,“就算我没告诉你,现在你不还是知道了?”
贺言的神色有一丝波动,“所以我不太明白,你明知道瞒不住我,为什么还执意跳过我去找周恒?”
“因为我根本就没想瞒你。”
祁怜没有什么过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很平静的陈诉一个事实。
“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我不想事事都拜托你去帮忙,那样太简单了,我怕自己会习惯。”
“习惯……是指什么?”
“习惯你的体贴,你的无所不能,我怕自己会贪于安逸,失去思考的能力。”祁怜的指头抵着他的心口,“依附于你,不仅你会感到压力,我也会觉得那样不妥当。每个人都应该以自己为依靠,那样才会有安全感。”
贺言握住她的指尖,“恐怕只有你会这么想,我来做你的依靠,会让你感到不安吗?”
“不,会感到高兴。”祁怜抽回自己的手,平视对方,“但有人会不高兴,你不仅仅是我的依靠,还有很多其他的人要顾及,总有顾念不到我的地方。所以,我要学着自己去处理麻烦,自力更生。”
寻求周恒的帮助,对他开口不比对贺言开口轻松,拜托了一件事便要记下欠了对方一个人情,要找机会去报答。
而对于贺言,他不会,自己也不会想要去做什么回报。
那便是差别,欠了周恒的,是要还的,而欠了贺言的……她怕自己还不起。
贺言不是很明白,却从她的话里意会中另外一层意思,一个他想要回避的问题。
“祝媛,不会留太久的,我会尽快替她安排好以后的生活,等一切上了正轨,她就不会再来打扰我们了。”
不会留太久,那是还要多久?祁怜没有问,因为她知道对方也没有个确切答案,也知道事态不会按照他所想的那样顺利发展。
只要他们还共同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之下,就不会断了交集,彼此之间不可能成为毫无关系的人。
祁怜有时候会想,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一个异数,打破了别人原本的生活状态,或许她才是那个入侵者。后来者居上,被搅乱原有生活规律的前者不待见,那也是正常的。
“嗯。”她也只能做出这样的回应了。
有时候她真的会怀疑,自己的出现是不是一个错误,是她整个局面搅和得一团糟,也许……她早应该安静的消失才对。
但看着贺言的时候,她又觉得庆幸,孤寂的人生中品尝到一丝欢愉,便舍不得撒手了。
人生在世,既然活了这么一遭,那便是要好好过日子的。
顾不了别人不要紧,最重要的是自己舒坦了。
平心而论,她从未主动为难过谁,所以那些难为她的人,才是可恨的。
“你突然要调查当年的事故,是有什么新发现,还是……”
对上贺言担忧的眼神,祁怜笑了笑,“都过去那么久了,我哪里还有什么新发现?只是觉得当初草草收尾,现在想起来觉得有些对不起父母,所以才想去再调查一下,至少要找到肇事者才行。”
“找到以后呢?”贺言的喉咙有些发紧,因为他有点紧张,“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我倒还没想过。”她没有注意到对方的一样,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大概会先想问问那个人,这么久了,他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有没有梦到过我爸妈,有没有觉得愧疚难安。”
祁怜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露出一丝怅然的微笑。
“反正我啊,是真的难受了很久,作为肇事者若是心安理得的生活,我可能会更加难受。”
人之常情,她却觉得有些这样的想法有些刻薄了,仰起头问贺言,“怎么样,你是不是突然发现,我其实也是特别俗的一个人,没有那么宽容、善良,还有点刻薄?”
“怎么会?”贺言摇了摇头,握着她的肩头,微微用力,“是我的错,是我不够好,才让你陷入这样糟糕的境地。”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事故发生的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况且……有些事,不是人力能改变的。”祁怜揉了揉发涩的眼眶,无所谓的耸耸肩,“你只要以后,坚定的站在我这边,就是给我的最大安慰了。我没有亲人了,也就没有无条件支持我的人,只有你了。”
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贺言心情很沉重,隐约的觉得,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很难承受的事情。
到了那时,他能不能处理的好,能不能成为对方最大的依靠呢?
“祁怜,如果……”
“如果什么?”祁怜觉得有点奇怪,摆摆手,“那是我自己的事,你摆出这么一副表情做什么?没必要的,你不用这么在意的,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