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综合其它 > 余温未了 > 余温未了 第55节
  “刚才说太多了,有点热,来降个温。”
  他们离了电影院,一时没想到什么太好的去处,索性沿街闲逛,当逛到一家电子产品店的时候,温别玉进去了,买了一架手提摄影机。
  “买这个干什么?”俞适野奇怪问,“你缺摄像机吗?家里有。”
  “不缺,但现在需要。”温别玉说着,打开摄像机,对俞适野晃了晃,“我想给你拍照片,今天这么漂亮,适合入镜。”
  俞适野一听这话,深以为然,主动拿起摄像机,沿着街道,走走停停,拍摄街道,互相拍摄,将一道道身影,定格在摄像机中。
  等到天边的太阳掉落地平线,柔美的月亮挂上漆黑的夜空,俞适野和温别玉也来到了学校里。夜晚的校园颇为寂静,林荫小路上几乎看不到人,远处的操场上还亮着灯,也有些渺渺的人声,像是夜晚的歌声。
  今天的天气很好,走在这里仰头看着,居然能看见几颗星星穿透云翳,悬挂在天空上,其中有两颗星星,凑得很近,几乎闪在一起,像是对从出生就拥抱的双胞胎,又像是对难舍难分的小情侣。
  俞适野抬头看了一会,感慨道:“两颗孤立的星,因某次意外被对方的引力场捕获,在纠缠的力的作用下,从此更变了彼此的轨道,相绕旋转,就像爱情一样。可惜……”
  他顿了一下。
  “宇宙太远了,引力也不可见,这样的浪漫有些触不可及。”
  温别玉看了俞适野一眼,突然换了个前进的方向,拉着俞适野来到学校内的一栋实验楼前。
  俞适野看了一会,记起来了:“我在这里上学的时候,这栋大楼才刚刚开始施工,如今已经建成了吗?”
  温别玉嗯了声:“已经建成满七年了,算不上新建筑了。现在学校里还有两栋比它更新的,其中一栋是去年才完工的。”
  他说完便带着俞适野进入大楼,一路来到一间放置展览品的教室,没钥匙开门,就推推窗户,正好有一扇窗户没有关严,温别玉直接翻窗户进去,来到其中一个玻璃柜子,取出摆放在里头的展览品。
  自后边跟着进来的俞适野刚想说这样不太好,再定睛一看,展览品前的制作人标签上,正写着:
  49届建筑系温别玉
  俞适野压低了声音:“这东西是你做的?”
  温别玉:“对。”
  俞适野看着温别玉手中的东西,一时沉吟,那是一个很奇怪的模型,一个木头的底座,上边牵很多鱼线,鱼线又串联着许多尾指粗细的钢管,钢管彼此还不相碰……
  “这是什么?”
  “这叫张拉整体模型。”温别玉回答,“是我们建筑学上的一个概念,解释起来有点麻烦,我们待会再说。”
  拿了东西,他们又从窗户翻出来,然后一路到达这栋实验楼的天台。
  打开天台的门,凉风一下倒灌入内。
  他们走到天台上,再度仰头。
  人类来到了高处,天空的群星也就低垂了。
  温别玉举起手中的张拉整体模型,他告诉俞适野:“在建筑上,这些不相触的构件就相当于宇宙里孤立的星。这些线和构件一起组成了一张如同万有引力的平衡张力网,失去任何一样都不可以。这是因星星的相遇而诞生的概念,却由人手亲自搭建完成的模型。”
  “哪怕曾经因为意外被暂时拆开,彼此分离,高明的建筑师也可以将线重新续上,甚至用计算来优化结构,让它们更加牢固的组合在一起。”
  一路说到这里,温别玉将手中的模型交到俞适野手上。
  分开的九年是你我都无法抹消的九年。
  但是也许,断裂的意义,只是在于让你我之间,更加稳固,更加坚牢,更加的,不可拆分。
  天上的浪漫来到了掌心之中。
  俞适野看了半天,握着模型将温别玉抱入怀中,抱得有点紧,他勾起嘴角,语气调侃:“别玉,你会宠坏我的。”
  这句话后,俞适野又开口,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将心中的怅然藏在风里。
  “这样子,我会想要强求的……”
  作者有话要说:“张拉整体”(tensegrity)概念是美国著名建筑师富勒(r.b.fuller)的发明,这指“张拉”(tensile)和“整体”(integrity)的缩合。这一概念的产生受到了大自然的启发。富勒认为宇宙的运行是按照张拉一致性原理进行的,即万有引力是一个平衡的张力网,而各个星球是这个网中的一个个孤立点。
  第四十四章
  天台上的星辰额外的亮, 这天晚上, 俞适野和温别玉看了好久的星星,才原路返回,顺便把那个从玻璃柜中拿出来的模型, 再悄悄放回玻璃柜里,放回的过程里, 还险些被巡逻的保安看见,好在有惊无险。
  接着他们回了家。
  俞适野惦记着白天说的话, 特意先温别玉一步上了卧室,选择主动出击,自觉地把那份婚姻审查结束表拿出来, 放在了更衣室的桌子上, 自己则转身进入浴室,再打开淋浴,看似很认真地在洗漱, 实则很认真地透过微启的门缝, 观察自后边进来的温别玉。
  温别玉进了屋子……温别玉进了更衣室……温别玉果然看见了桌面的文件。
  温别玉没有拿起文件,他机警抬头,左右环伺片刻,因没看见旁人而微松了口气,又很认真地绕着桌子上上下下看, 架势不是桌面上放了份文件, 而是桌面上摆了个陷阱。
  俞适野:“……”
  他看着温别玉的表演。
  这样看了半天,温别玉在于桌面做了个标记之后, 拿起文件,认真翻看文件,最后将文件放回桌面,一丝不苟恢复成最初的模样。
  俞适野:“……?”
  这是种什么反应?
  虽然看见但假装自己并没有看见的反应吗?
  揣着这个疑问,俞适野洗了个不怎么走心的澡,再出来时,故意往温别玉的方向晃了晃。虽然今天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但温别玉显然还没有休息的打算,他正坐在电脑面前,将白天拍摄的录像和照片逐一导入电脑中,分门别类的整理好。
  对方正在做正事,直接上去搭话太过刻意了。
  俞适野不那么刻意的端了两杯水,一杯给温别玉,一杯自己拿着,坐在温别玉对面:“喝口水再继续。”
  “谢谢。”
  “整理东西呢?”俞适野明知故问。
  “对,把我们的照片整理一下,开辟出两个专属的文件夹,以后有了新的照片和视频,都放进去。”温别玉正勤劳的搬运着自己的收藏,并已经做出了未来的规划。
  “光做事也无聊,要聊聊天吗?”俞适野觉得这样不行,找出个皮球,踢向温别玉。
  “聊什么?”温别玉又把皮球踢回来。
  狗咬刺猬,无处下嘴啊。
  俞适野暗自在心中感慨道,既然迂回出击不行,那还是打个直球吧。
  俞适野思忖片刻,找来便签本和笔,在上边写下一行字,撕下来,揉成团,丢出去。
  纸团在桌面上快活的蹦跶两下,蹦跶到温别玉的手指边。
  温别玉瞅了一眼纸团,又瞅一眼俞适野。
  俞适野无声开口,以口型说:把纸团打开看看。
  这是梦回我们连聊天都要传纸条的上学年代吗?
  温别玉有点好笑,但很愿意配合俞适野重温旧梦,他按照俞适野说的,打开纸条,看写在上边的话。
  “看见放在桌子上的文件了吗?”
  眼看着自己对面的人,俞适野还有点忐忑,担心温别玉会当面看见了也假装没有看见。
  但温别玉并没有。他看了一眼,就提起笔,在自己传递过去纸条上写下回复,接着再揉起来,反丢回来。
  俞适野一抬手接住了,打开一看,上边就三个字,干脆利落。
  “看见了。”
  原来不是不回复,是要当着我的面回复?
  俞适野揣测着,新扯一张便签,写一个字。
  “那”
  他撕掉,又写一个字。
  “你”
  再撕掉。
  第三次写的时候,总算把一句话写完了。
  “你会继续和我在一起的吧?”
  这句的回复,温别玉写好了后并没有丢回来,而是直接拾起来,对着俞适野展示,上头四个漆黑大字:
  “看你表现。”
  俞适野不满意了。
  下一刻,一场纸团雨降临在温别玉面前,他挨个打开纸团,看着上面纷呈的句子:
  “不要。”
  “不要。”
  “换个说法。”
  “说你同意!”
  温别玉看着面前的一对纸条,嘴角带着一点微笑,在纸上写下:
  “担心我离开吗?”
  不等俞适野回答,他再写一句,一笔一划,规规整整:
  “放心,我不走。”
  俞适野可算满意了,他丢开了手中的纸和笔,一绕绕过桌面,来到温别玉身旁,直接将坐着的人抱起来,自己坐下去,再把人放到自己怀中来。
  藏在嘴里的惊呼才发出半截,就被主人吞咽回去。
  温别玉缩在俞适野的怀中,自动自觉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工作。
  分门别类以后,工作刚才做完第一步。
  紧接着,温别玉又用ps将这些照片打开来,挨个放进去进行调色和精修。
  俞适野眼看着本来就很漂亮的照片趋于完美,兴致勃勃之余,突发奇想,拿出自己的手机,点亮了给温别玉看:“我手机上的屏保是不是该换掉了?”
  温别玉扫了一眼,发现上边的屏保还是上回俞适野画的那幅丑丑的玫瑰,他笑出了声:“也不是不可以,你想要哪一张?”
  俞适野当然挑选两人合照的照片,这有利于显示自己是个已婚人士,他精心挑了一张看着最亲密的,这有利于显示自己是个幸福的已婚人士。
  温别玉把这张照片发到俞适野的手机上,同时不忘把俞适野手机上的屏保发到自己电脑上,随后鼠标一甩,就把原本的屏保变成了新相册的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