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此时已震怒,吩咐李德全道:"去,派人将清芷堂内一干奴才全捆了送去慎刑司,统统杖毙!"
李德全听见康熙如此吩咐,应了声转身就要向外去办差。
月牙和官召羽,勤嫔等人听见此言,脸色顿时惊得惨白。
苏麻喇姑闻听康熙如此决断,也是心中惊诧,她知道康熙此时正值盛怒,处罚必定从严,但清芷堂的翦月,映雪几个年龄大些的宫女均是她亲手*,这几个的人品她心里自然有数,即便今日出了如此大事,也决计不是她几人所为,若错罚了,岂不惋惜。
想到此处,苏麻喇姑由孝庄身后绕出来,跪在当地平和道:"万岁爷息怒,且听奴婢说几句。"
康熙虽然心中盛怒,却对苏麻喇姑素来尊敬,沉声道:"姑姑起来讲吧。"
李德全原本要去办差,听见苏麻喇姑有话要说,便停了脚步站在门边儿。
苏麻喇姑站起起身,说道:"今日怀丫头饮食中毒,却是令咱们吃惊不已,清芷堂的一应宫女太监也却是脱不开干系,然而,据奴婢所知,清芷堂内的翦月,映雪,涣秋,怜碧几人皆是怀丫头入宫时候便随身伺候的,若她几人心怀鬼胎,也必定不会伺候的这般长久了。"
苏麻喇姑说至此处,见康熙面色微微缓和,继续道:"再者,此时怀丫头正需要人悉心照料,若将她身边的人全打发了,再寻新的好的却也不是难事,只这新来的宫女对怀丫头寻常起居,饮食习惯又不了解,必定有照料不周之处,且此事尚未查清楚,若先将那一干人杖毙,也全无证可查了。奴婢仅此拙见,望万岁爷圣明决断。"说完,垂脸退至旁边侍立。
康熙未说话,孝庄先开口道:"我听曼姐儿说的这几句话很有道理,且她方才提到的那几个丫头原是我这宫里的,我瞧着那几人还老实,且先带了来问问清楚,再发落也不迟。"
康熙此时心中虽然依旧恼怒,却比方才冷静许多,且孝庄也如此说,他便吩咐将阖宫人等一个不剩全带了来,李德全领命去办。
康熙看着跪了满地的太医,心中虽不胜烦闷,但事已至此也颇感无奈,沉声道:"朕令你等竭尽全力救治公主师,若医好了便罢,尚若再出一丁半点差池,尔等的脑袋一个也不留。"
众太医们闻听康熙此言,如获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其中几人忍不住偷偷用衣袖擦拭着额角的津津汗渍。
康熙吩咐众太医即刻为怀袖诊治,自己踱步行正对着门口的软榻前坐下,见屋内或站,或坐拥了一屋子的人剑眉深蹙,顿感不胜其烦。
出了这样的事,康熙哪里还有心思饮宴,孝庄瞧见康熙心烦,便向众人挥手道:"今儿天儿不好,你们都早些散去吧。传我口谕出去,叫外面那些亲王贝勒也都回去吧。"那些诰命福晋听见此言,方才叩头请辞退了出去。
福全身为清芷堂太监,早已先站出来跪在厅堂正门处。坐在软榻上的康熙,瞪视着福全问道:"你们这些奴才平日是怎么照顾你主子的?"
福全早已吓得脸色惨白,磕头如捣蒜,颤抖着身子回话:"'回,回万岁爷,奴才只负责院子内的一应促使活计,姑娘平日的餐茶饮食,奴才从不接触,全由翦月等几个宫女料理,小的,小的实在不知……"话还没说完,早已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康熙正欲说话,李德全从外面跑进来回道:"回万岁爷,清芷堂的一应宫女太监全都带来了,在门外候着呢。"
康熙喝道:"都给朕带进来!"
话落,康熙的御前侍卫推搡着翦月,涣秋,映雪,怜碧以及其他宫女太监挨着个走入门内,依次跪在地下。
众宫人皆不知是何原因,方才来时不敢随意开口与御前侍卫搭话,此时进了屋,才见康熙与孝庄均在屋内,便纷纷磕头行礼。
翦月方才一脚跨进门,便瞧见站在孝庄身后的月牙公主和苏麻喇姑均面带忧虑,却唯独不见怀袖,她并未敢向床内瞧,因而并未瞧见躺着的怀袖,但已经便料想到,定是怀袖出了事。
康熙沉声问道:"谁是掌事的宫女?"
翦月略欠身回道:"回万岁爷,奴婢平日帮着公主师料理清芷堂的一应大小事物。"
康熙寒凉的眼风递向翦月,打量她片刻,低沉道:"你主子中毒已有数日,你可知道?"
翦月闻听,心中大惊,忍不住抬起头望着康熙。
只见康熙面色阴郁,眼神冷森森望着自己,吓地赶忙低下头,只觉得手心脚心后背心阵阵凉气冒出来,额头上黄豆大的冷汗珠子已渗了一层出来。
"奴,奴婢不,不知……"翦月此时心中早已慌乱作一团,思索平日精心照料怀袖的饮食,怎么会中毒?
突然,脑中想起这些日子怀袖时常莫名地晕厥,莫非是因中毒所致?
康熙“啪!”地手掌拍在软榻扶手边缘,吓地众人身子跟着一颤。
"你等平日就是这么伺候公主师的么?为何她中毒,你们却都没事,难道用膳前,你们不用银篑试菜吗?来人,给朕拉出去,赏一丈红。"
翦月闻听"一丈红"三个字,吓得早瘫软在当地。门口进来两名侍卫,一边一个架起翦月的胳膊就要向外拖。
正在此时,只听见满地跪着的诸人中,有个女子高声叫道:"万岁爷且等等,奴婢有话说!"
康熙,孝庄等人忽闻此声,纷纷望过去,见那开口的宫女正是映雪。
只见映雪眼内盈盈闪着泪光,两腮泛红,似是焦灼又似是心痛,眼神巴望着康熙,正似有重要的话要讲。
康熙此时正要寻缘由,见映雪主动开口,喝住御前侍卫,对映雪道:"你知道什么,一点不许剩,全给朕讲出来。"
映雪颤声道:"万岁爷请明见,奴婢与翦月从慈宁宫时候开始,便由苏麻姑姑分派给公主师做婢女,公主师待我等亲和犹如姐妹,几乎重话都不曾责备过,而今,公主师身遭此难,我等在身旁服侍的自然脱不开干系,但也实在痛心,纵使万岁爷将我们全交由慎刑司杖毙了,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