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能让人放低身段的, 顾淮在知晓面前就是如此,只要她还愿意爱他,那么让他做任何事都可以。
他曾经遮遮掩掩的, 害怕知晓知道她的秘密,正是因为他知道十二年前的事对知晓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这样的他原本是失去了爱她的资格,但幸好,他做了一个明智的决定,陪伴着知晓长大。
直到昨晚,顾淮偶然间看到知晓的日记,她在第一页题记中写道。
“今天认识的顾医生,很像我曾经遇见过的一位先生。”
顾淮知道她说的是哪一次, 那是几年前的夏天,知晓陪知安打完跆拳道回家,她骑着自行车从陡峭的坡上驶下,大约是这一幕让她想起了车祸那晚的事,知晓失神间眼看就要撞上了一旁的柱子。
突然一个人从小路冲过来稳住她的车, 因为速度太快, 他被撞到在地上, 几不可闻的闷哼一声。
知晓看不清他的脸,男人带着棒球帽,帽子压得很低,只看到利落的下颌线,他从地上站起来,个子十分的高,并没有知晓想象的生气,甚至是十分温柔的说:“以后骑车要小心,快回家吧。”
他兴许是受了伤,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知晓看见他的手还在发抖,从身后喊他:“先生,你没事吧?谢谢你!”
男人侧过脸,含笑道:“没事。”
“可是你的手在发抖,很疼吧?”
男人垂下头,语气略显低沉:“并不是因为疼…”
顿了顿,他继续说:“你以后要小心,不会经常有人出来救你。”
她的成长有他的参与,顾淮觉得很荣幸,他经常会给她买一些礼物寄过去,养父母谎称是自己买的,他也经常会在不远处偷偷看她。
知安为此噬之以鼻:“顾先生,你都快成变态了。”
顾淮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日记翻到第二页,上面写到:“顾医生真是个大禽兽!”
顾淮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看着知晓从浴室走出来,起身把她抱上床,禽兽还是要做点禽兽应该做的事…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顾淮已经起床了,知安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指了指桌上的早餐:“顾淮大早上起来做的,赶紧吃吧,他跟爸妈出门买菜了,啧啧,真是个地道的好男人。”
知晓吃着东西,手里一阵响,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她接了起来,里面响起苏熠的声音,很是干哑奇怪:“出来,我们见一面。”
“苏大少爷,我没空。”
正要挂断电话,苏熠突然阴笑着喊了一个名字:“宋子瑜,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知晓放下手里的勺子,起身离开客厅:“苏熠,我怎么可能忘呢,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你们一家人啊。”
似乎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那头的人静默片刻,忽然说道:“出来!我们光明正大的谈谈,我想知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哪里见面?”
“东和路109号咖啡屋。”
“行。”
知晓利落的穿好衣服,出门之前拿了几块饼干:“告诉爸妈和顾淮,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知安正在看电视没顾上理她,皱着眉挥手:“去去去。”
外面的雪还在下着,知晓从门边拿了一把伞出去,到咖啡屋的时候苏熠已经等在了那里,淡淡看了她一眼:“坐,你的咖啡已经点好了。”
她把伞交给服务员,在苏熠面前坐下:“说吧,谈什么?”
“你失踪了十多年,突然出现是为什么。”
既然是要谈事情,那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好歹也过了十多年,苏熠虽然还是吊儿郎当的,但比起当年还是成熟了不少。
服务员上了热腾腾的咖啡,知晓加了好几勺的糖:“这些年我吃了好多的苦,后来日子好一些了就爱上了吃甜,总觉得甜能麻痹心里的苦,你要不要也尝尝?”
苏熠懒得与她扯这些有的没的:“我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苏熠,你在怕什么?”知晓讽刺的笑了笑:“我忘了,你当然应该怕我,毕竟把我推进无尽深渊的人你也是其中一个。”
她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神情十分漫不经心:“我可没有公开我的身份,是你们发现的,怎么能说是我突然出现的呢?”
“宋子瑜从来不会丢三落四,你的包包和照片都是刻意落在我妈车上的,你就是要让他们恐慌,你就是在告诉我们,你回来了,你要开始复仇了!”
“原来你还记得我的脾性啊。”知晓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你说的不错,你以为我还是十二年前的宋子瑜吗?那个卑微的,懦弱的等着你们来欺负的小女孩吗?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把你父母送进监狱,而你会过上我曾经的生活,流离失所,颠沛流离!”
“你疯了!”他怒气冲冲的叩紧桌角,知晓扫了一眼他青筋毕露的模样,突然提高了语气:“苏熠,我恨你!我恨你们一家人!”
又是这句话,这句话折磨了苏熠好些日子了。他恨自己,为什么前后两个在意的女孩子都是一个人,为什么他们注定是仇人?
他无力的靠在沙发上,压低了声音:“子瑜,我求你停手吧,你斗不过我爸妈的。”
“那就试试吧。”她站起身要走,苏熠突然发问:“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知晓几乎是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他,唇角的讥讽刺痛了他的眼睛:“我当然想了,想起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恶心!”
他的身体几乎颤抖:“可是我想过你。”
“收起你的想念。”知晓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包:“咱们法庭上见,这一次我可不会再找你作证了。”
她毫不犹豫的离去,苏熠看着空空如也的座位,她面前的咖啡还散发着热气,他想起她说的话:“甜能麻痹心里的苦。”
苏熠喝了一口那咖啡,甜的腻人,可是心里的苦根本没有改变分毫,这么多年了,她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知晓出咖啡门的时候看见了顾淮,知道了那么多事,他能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现在并没有让她觉得意外。
他撑着伞站在车旁,修长的手拉开厚重的大衣,温柔的看她:“到我怀里来。”
知晓走过去抱紧他,顾淮收紧大衣将她裹在怀里,低头吻她额头:“说完了?”
“怎么不进去。”
“我就在外面等你。”
知晓仰起头看他:“不吃醋了?”
“吃。”他的声音逐渐低哑下去,瞥见了咖啡屋出来的身影,刻意暧昧的咬了咬她的耳朵:“想吃你。”
知晓埋在他怀里闷声笑了笑,不经意间与苏熠的目光对上,她在他眼里看到深沉的痛苦和嫉妒,再回过头看顾淮的时候脸上已经浮起了甜蜜温柔的笑容:“回家吧,我今天想吃火锅。”
顾淮拉开车门让她进去,两人就这么甜蜜的离去,苏熠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心口处的疼渐渐蔓延到全身,他突然有些后悔当年自己做下的错事了。
如果他愿意对当年的宋子瑜多点耐心,帮助她,安慰她,保护她,是不是她就不会变成知晓,是不是现在还呆在他的身边,还是那个精致美丽的宋子瑜。
他刚才忍不住多看几眼知晓,她在顾淮怀里的幸福模样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蜜意的笑容甚至在她最幸福那段时间也没有见过。
是了,哪怕是他当初没有做那些事,知晓兴许也不会爱他,因为这世界上只有一个顾淮,而他只是苏熠。
车上时顾淮就打了电话回去,回到家火锅已经煮得差不多了,爸妈和知安坐在桌边,见两人回来忙招手:“赶紧吃饭了。”
一家人仿佛都不在意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只关心她的当下,全身心的信任着她,这让知晓安心且幸福,这何尝不是一种保护?
吃饭的时候爸爸又喝醉了酒,说什么都要拉着顾淮聊天,妈妈在偏房看电视,知安推开门进来。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要让苏家得到应有的惩罚。”知晓说。
“不管你做什么,我们一家人都会永远支持你,晓晓,你早已是我们的一份子,是爸妈最爱的女儿,是我最爱的妹妹。”
知晓转身抱住她:“谢谢你,姐。”
知安比她高许多,因为长年打跆拳道,身体强壮,搂着知晓像提只小鸟,少有的会温柔的安慰她:“可别哭了,待会儿顾淮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他这人可护短得很,最见不得你受欺负了。”
话音刚落,顾淮就推门进来,见这情景皱了皱眉:“怎么了?”
知安脚底窜风赶紧出去,认识顾淮越久,她还真有点怕他。
顾淮忙抬起知晓的脸,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别哭,我在呢。”
知晓搂着他的脖子,软软糯糯叫了一声:“顾淮哥哥。”
顾淮眼底迅速溢出了别样的色彩,知晓几乎挂在他身上,他搂住她的腰,呼出的热气缠绕在她颈窝边:“我喜欢你这么叫。”
因为喜欢,所以威逼利诱她叫了一晚上没停过。
第40章 40点温柔
冬季的冷能让人清醒, 吸入肺腑的空气清新干净,一扫晨起时的疲懒。
养父母时不时嘟囔几句, 说着不愿意离开云云,知晓抿唇一笑, 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爸妈, 你们就当出国度假, 现在苏明和已经知道我的身份, 难保他们不会用你们来威胁我, 有知安陪你们,我很放心。”
昨夜饭桌上说了很多, 经过商议,决定让爸妈和知安去国外呆一段时间。
父母不放心, 拉着知晓的手依依不舍:“我们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让我们留下来吧。”
知安取好了登机牌过来:“这不是麻烦不麻烦的事儿, 战争的锣鼓已经敲响, 咱们在这儿会拖晓晓的后退,离开也是一种帮助。”
父母无话可说, 顾淮搂紧了知晓的腰:“叔叔阿姨放心, 我会好好保护晓晓,美国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你们过去玩的开心点。”
把父母送上飞机,亲眼看着飞机起飞后知晓才松了一口气, 顾淮帮她把大衣拉紧, 轻轻裹在怀里:“别怕, 一切有我。”
“嗯。”怀里传来清浅的回答声,顾淮的手缓缓轻拍在她的背上,像是安抚一个幼小的孩童,他嗅着她发间的清香,语调低沉温柔:“我的晓晓,一切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吧。”
没料到他会说这个,知晓的心漏了一拍 ,从心口处的悸动让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什…什么?”
来来往往的行人匆匆,周围的声音仿佛一下子被消散干净,只留下了两人的身影,知晓感觉到顾淮抱她的手更紧了,耳边响起他极温柔低哑的话语:“我说,请你嫁给我。”
“求…求婚?在这里!现在?”
不是没有幻想过求婚的场景,每次想到这个画面都让她止不住的心动,万万没想到是在这里,并没有鲜花和戒指,仅仅只有他动人缠绵的话语,仅仅是这样她就觉得很幸福。
她没有立刻回答,顾淮却能清楚的听见她变得急促的呼吸,轻声安慰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的。”
“不是这样的!”知晓忍不住攥紧手:“现在还不是时候,还…”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吻住了双唇:“晓晓,我爱你。”
他恶作剧一般的咬了咬她软软的唇瓣,压低的声音撩拨温柔:“说你爱我。”
知晓低下头躲避他灼热的目光,眨着眼睛紧张说着:“爱…你。”
“爱谁?”
知晓垂着头看他们紧拉的手,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甜蜜的笑了:“爱顾淮。”
“很乖。”他俯下身摩挲她的脸,温柔的吻落在她眉心:“你爱我就够了,其他的我愿意慢慢等,只要是你,等多久都没关系。”
之后几天,顾淮辞去了医院的工作回了胜华公司,这是和知晓商议之后的决定,诺大的公司不可能一直无人坐镇,谭慎已经呕心沥血管了好几年,顾淮要是再不回去,他都能以死相逼。
早上,知晓把刚学会的打领带方法用在了顾淮身上,她跪坐在床上,刚睡醒的模样有些慵懒。
顾淮俯下身方便她,修长的手滑过她白嫩滑软的脸颊,轻柔开口:“记住了,以后我是你的后盾,想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