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捋须道:你现在刚刚学会使用这份力量,为防你意外伤人,封印妖力之法我也一并传给了你,回去后需多加练习,才能熟练掌握妖力的运用。
谢留尘笑道:是!
大长老难得见这种喜形于色的孩子,为他笑意感染,也展露和蔼笑容:化解人妖两族矛盾之事,回去后我也会跟你姐姐说一下,你不必担心太多。
谢留尘怎么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通顺,先前忐忑的心情瞬间消散,他再次惊喜道:谢谢大长老!
大长老笑笑:回去吧。
谢留尘下了车,看到元桑百无聊赖站在车侧。
他走过去道:元桑,你要好好将大长老送回去哦!
元桑当即拱手道:是,王,元桑一定不辱王的嘱咐。
谢留尘早就有话想问他了:你那天回去,没将我的话告诉她吧?
元桑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挑眉道:告诉了,她很生气,说七日后将率兵攻打南岭。
啊?那谢留尘一慌,那她会听大长老的话吗?现在劝她还来得及吗?
他有些害怕,如果大妖王真的一气之下,出兵攻打南岭,那他该帮谁?
好啦,我逗你玩的,我没将你的话告诉她。元桑看够他慌张的模样,才告知事实。
谢留尘反应过来,有些生气地埋怨: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却也知道元桑在危言耸听,心中一松。
元桑咕哝道:元桑若真将你那番话告诉她,今天来的就不是大长老了。又道:王,您的性格太容易被人欺骗了,人族又是那么奸险,您当真要留在南岭吗?
谢留尘学着商离行板起脸:元桑!商师兄不是那种人,南岭诸人也都对我爱护有加,你以后不得在我面前说这种话!
刹那间,元桑恍若第一次见识到他身上的妖王威严,心中一惊,忙道:是,元桑不该口出妄言,请王恕罪。
谢留尘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好吧,没事啦,你们回去吧。
将妖族二人送走后,他迫不及待奔去商离行院子,要将自己身上妖力展示给他看。
他在商离行房间里找不到人,径直往他书房跑去,看到商离行坐在书房中的身影,他欢快地叫道:商师兄
商离行正伏案疾书,不知在画些什么符咒,他有些诧异地抬头:你没跟他们走?
谢留尘说了一半的话被迫吞回肚子,他顿时黑下脸,道:你是不是很想我走?
商离行神色莫名地扫他一眼,又再度垂首动笔。
谢留尘顿时心灰意冷,冷冷道:走就走!我现在就去找元桑!他转个身,准备走开。
商离行及时叫住他:站住!
谢留尘脚步僵住,突然觉得委屈极了,他想到宽厚慈爱的大长老,想到刁钻促狭的元桑,哪一个不是与他血脉相连、深情厚意的族人?
他愤愤想道:我为了你,连自己的族人都抛弃了,结果你还是不要我!
他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这时又听到身后商离行叫他:过来。
谢留尘泪眼朦胧地回头,见商离行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突然间心如擂鼓。
三个月。商离行道。
谢留尘不明所以地走近:什,什么?
商离行道:给你三个月追求我的时间。
谢留尘顿时傻了:真的?随即又醒悟过来:不,不行,三个月太短了,我要半年,不,一年!两年!
商离行收敛笑意,淡淡道:谢师弟,如果三个月仍不能让我重新爱上你,那给再多时间也是多余。
谢留尘怕极他又改主意,忙冲进书房,捣蒜般点头:好好好,三个月就三个月,我会努力的!
商离行道:你可想好了,真跟我在一起,以后这一生,都不得再后悔了。
谢留尘抽噎道:不后悔,不后悔,傻子才会后悔。
商离行笑道:你不是傻子啊,那怎么又哭又笑的?
谢留尘笑着擦去脸上摇摇欲坠的泪珠,干脆绕过书桌,坐到他身上去。
商离行没躲开,反倒拍他一下:你倒是自觉!
谢留尘老实不客气地坐在他的腿上,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深觉一切都美好得像个梦,不禁说道:商师兄,我爱你!
商离行失笑,又轻轻拍了他一下:肉麻!
谢留尘看着他的眼睛,再次重复道:我是真的爱你。俯**,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再说一句:我爱你。
商离行惊讶于他的主动,没再将他推开。
谢留尘吻了好久,松开后仍恋恋不舍地舔着他的嘴唇,耍赖似的赖在他腿上不肯起身。他随意地往桌案一瞥,见到他桌上绘着怪图案的图纸,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商离行道:还记得我们在中洲经历过的奇异景象吗?
谢留尘点点头:记得。
商离行像个老师一样循循善诱道:南岭、东岛、北陆、西涯山这四陆,与中洲大地本就由一块大陆分割开来,中洲大地气象虽自成一脉,但论起八方气象生成原理,与其他四陆并无不同,幕后操控之人既然能改变南岭与中洲的气象,也说明了这两个地方的气候之间是有同样的运行规律的。
谢留尘听得迷迷糊糊:哦。
商离行对上谢留尘疑惑不解的眼神,微微一笑:我想到一个新的设阵方法,以中洲为枢纽,其他四陆为四象据点,可以摆一个五行剑阵。
谢留尘眼睛一亮:啊!我懂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这样可以来对付那些在中洲追杀我们的人?
商离行道:嗯,,任那些人不管藏身哪个大陆,都逃不开五行剑阵的诛杀。不过现在只是雏形而已,我还没有研究出最合适的摆阵方法,等来日绘成了给你看看?
谢留尘眼睛亮晶晶:好!
他们在书房黏糊了一下午,到了掌灯时分也没出来,到了深夜,他们才熄了灯,走出书房。
商离行送他回了房间,到快走到厢房门口时,突然想起一事,问道:既然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那么,之前你瞒着我的事,还是不能说吗?
谢留尘一整日的好心情霎时被搅得烟消云散,他关门的身形微微僵住,片刻,轻轻摇头,低声道:不能。
好吧。商离行定定凝望着他:那么,晚安。
晚安。
谢留尘关上门,站在门边,确定商离行真正走远了,才发觉自己的手还一直在颤动着,他失神一般站了好久,忽而感应到身后一道邪气的气息,他转了个身,却险险被吓了一跳。
他看清黑暗中的情景后,惊喜道:师师尊?您醒了?
他的师尊,玄思真人不知何时清醒过来,来到他的房中,正站在直面门口的地方,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谢留尘收起颓丧心情,激动地朝他走近:您什么时候醒的?感觉怎么样?怎么过来也不先说一声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
只见玄思真人僵挺如尸地站在屋中,两只眼珠子朝着不同的方向转动,朝着他,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谢留尘呼吸骤止,神情凝固:师尊?
玄思真人却在此时振荡长袖,击碎身旁窗木,纵身跳出窗台,面无表情地回头望他一眼,继而朝着夜空疾空飞去!
谢留尘大惊:师尊,您去哪?!他随着破窗而出,循着那道苍老的身影,一路急追过去。
泠泠的月光披洒在树梢,他一边口干舌燥地喊着,一边发力狂奔,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玄思真人进了后山山林,他便毫不犹豫地奔入山林。
两旁树影不断往后退去,谢留尘脚程越来越快,玄思真人的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踏上树梢,最后终至消失在月色尽头。
谢留尘追到十几里路,终于停了下来,对着黑黢黢的山林大喊:师尊,你去哪?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他嘶声地叫着,喊声中带了哭腔。
商离行听闻他的动静,不一会儿也赶来了后山。
怎么了?谢师弟?玄思真人走了吗?
谢留尘哭哑了嗓子,倒在他怀里:商师兄师尊走了,师尊走了,他不理我,怎么样都不理我
商离行不住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会派人去找他,好了好了,别哭了。
商离行轻拍谢留尘后背,抬头直视眼前朦胧山林,表情变得难以言喻。
玄思真人的离开,究竟是为了什么?
卷五 长生??破妄
第一百四十三章
北陆魔宫。一道晨曦穿越云海,射往黑漆漆的宫殿群落上,魔宫宫殿供奉的神物魔婴金光一闪,熠熠光亮闪烁不绝。
一道略显老态的身影脸上挂笑,匆匆走进魔宫,对着宫殿内负手站立的伟岸男子道:公子,那个人醒了。
那伟岸男子转过身来,及地的黑色大氅一扫,扫起满地烟尘。
若谢留尘等人在此,定能看出眼前人除了面容俊秀外,其一身阴鸷气质,与当年的左护法有七八分相似。
他淡淡道:嗯。
黑旗宫宫主道:公子,十万魔兵在边岸集合完备,一十九宫、三十三洞之人也随时待命,只消公子一声令下,吾族即刻发兵南岭!
钟涟道:荒谷那群蠢物呢?
黑旗宫宫主有些为难,道:公子,那群兽族近来似乎有了帮手,兽群在山仞筑起一道山壁,阻挡我们的族人进入,属下觉得可能是他们的兽王回来了。
是吗?
是的,那人还说,兽王与人族有着深厚情义,战场瞬息万变,此次出征,不宜奴役兽族征战。
那个人是这么说的?钟涟道:也好,有了这个人的力量,占领南岭易如反掌,荒谷那群蠢物可以不用理了。
黑旗宫宫主道:公子,吾族养兵蓄锐五十年,就是在等这一刻,您也可以为父亲报仇了。
报仇,报仇钟涟喃喃念着这两个字:终于到了这一刻,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开心呢?
他面露茫然,疲倦地闭上了眼,眼前一闪,浮现当日父亲死在浮梦楼中的一切,再度睁开眼,眼神中升上几分决绝之意。
出发吧,希望这一场战争,不要打太久。
魔族多年来人心不齐,各宫主、洞主各自为政,而自钟涟上位这五十年来,以强硬手段收复人心,使得魔族在他手下呈现数百年来未从有过的鼎盛,现今的他,可算真正的一族之主了。
到了今天,他全权掌握魔族权势,终于可以为父报仇了。
谢留尘在确定商离行全部伤口愈合之后,终于愿意跟他去周家村,查找傅长宁身上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