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们所在的位置,是在马主任家的东北角,树林里面有一条小路,如果马主任到田二秀家去,这条路就是一条捷径。前面已经交代过了,门头村和葛家村之间的距离在三里多路的样子,从马主任家到阎家坳应该是两里多。
“咚——咚——咚。”
在这寂静的竹林和树林之中,敲门声非常清晰。
院子里面没有一点动静。欧阳平打开手电筒照了照手表,时间是十点四十五分。乡下人,这时候在就熄灯睡觉了。
翟所长又敲了三下,声音比刚才大了许多。
不一会,院子里面传来了开门声:“咯——咯吱。”
“是谁啊!”
“是我。”
“谁?”
“我是翟文亮啊!”
“翟——翟所长?深——深更半夜的,你——你有什么急事啊?”说话的就是马主任,马主任突然结巴起来。
翟所长站在院门口,其他人站在院门两侧,老雷的手上拿着一副手铐。
“马主任,你把院门开开啊!”
马主任的动作很慢,今天下午,他在街上遇到翟所长时那种爽快劲全没了。
隔壁也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面亮起了灯光。
脚步声越来越近,但听上去,有点犹豫。马主任一定是感觉到了什么。深更半夜,翟所长突然出现在自己家的院门口,这恐怕不是什么好兆头,马主任应该不会忘记,警方介入“4.17”案,翟所长就是其中一个成员。
“来了,翟所长,就来。”
脚步声听起来不再犹豫,倒有了几分沉着与镇静。
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人,估计是隔壁的邻居。
门闩在移动,但移动的很忙,或者说不够干脆。马主任大概是在听院门外的动静,或者是在看院门外有多少人。
院门被慢慢打开。马主任的视线并没有落在翟所长的身上,而是在院门两侧扫了一下。
就在马主任眼神游曳之时,水队长、欧阳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去,老雷和李文化紧跟其后。
马主任退后几步,大概是退得太快了,没有掌握好身体的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马主任一个鲤鱼打挺,想站起来。但已经来不及了,欧阳平和李文化将整个身体扑了上去,水队长则紧紧抓住马主任的右手腕。
“咔嚓”一声,水队长将手铐戴在了马主任的右手腕上。
随着第二声“咔嚓”,手铐的另一端夜已经戴在了马主任的左手腕上。
马主任想站起来,但少了两只手的支撑,就显得非常困难了,所以,只有让同志们把他拉起来了。
马主任上身穿着一件白颜色的老头衫,下身穿一条裤衩。脚上穿着一双布鞋。即使是在这暗夜之中,也能看出马主任皮肤很白,可惜了啊!糟蹋了老天爷送给他这身臭皮囊。
马主任摇晃了几下,终于站稳了。
站住了,嘴就该派上用场了:“翟——翟所长,这——这是怎么回事情啊?”
“马主任——马明槐,怎么回事,你自己难道不明白吗?”
“我——我明白什么?你们——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平白无故地抓人。”
“我问你,你今天晚上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哪里都没有去啊!我——一直在家。今天晚上,大徐村的冯大海到我家来,我们在一起喝的酒,喝得差不多了,冯大海就回家去了。他走了以后,我就睡觉了,我——我哪里也没有去啊!”
欧阳平总算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水队长他们就是根据衣服认定冯大海就是他马明槐的。这招调虎离山,金蝉脱壳的诡计玩得有点水平。亏他马主任能想得出来。“”欧阳科长,冯大海在三河供销社工作。“福生大爷低声道。
“也在三河供销社工作?”
“冯大海在三河供销合作社的食堂当厨师。”福生大爷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情了。
欧阳平已经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今天下午,欧阳平一行在见到马主任的时候,马主任的身上穿的就是一件工作服,这种工作服一模一样,穿上这种工作服,在黑暗之中,是很容易混淆的。
欧阳平突然想起来阿宝的话,十岁的时候,他看到的神秘男人的身上所穿的就是这种工作服,欧阳平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马主任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这招金蝉脱壳的诡计差一点骗过欧阳平。但他确实骗过了水队长他们。
“马主任,我问你,你和冯大海在一起喝酒,我们怎么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呢?”水队长问。
“我堂兄那边睡觉比较早,动静太大,会吵醒他们,吵醒他们,那就不好了。”
这招金蝉脱壳的把戏,关键就在于不能有一点动静,一定要让监视他的人觉得,只有马主任一人在家。
“欧阳科长,那冯大海是一个闷头毛驴。”周队长道。
“闷头毛驴,这话怎么讲?”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平时不怎么说话。这你总该懂了吧!”
由此可见,马主任把冯大海请来喝酒,是想让冯大海帮他演这出金蝉脱壳的把戏,也是精心谋划好的。
马主任把水队长一行四人引开之后,自己便可以实施杀人灭口的计划了。这一招虽然是一步险棋,但身处绝境的马主任不得不以身犯险,一旦警方把田二秀抓起来,他马主任就完蛋了。
“你既然请冯大海到你家来喝酒,为什么不一同回来呢?你四点多钟就回来了。”小高道。
“冯大海还没有到下班时间,再说了,他下班以后,还要回大徐村一趟。”
马主任之所以在墓地呆了一会,大概是等冯大海到他家以后再回家。
“老雷,他在墓地呆了多长时间?”欧阳平走到老雷跟前。
“我返回去的时候,他还在墓地,有四十几分钟的时间。”
“马主任,我再问你,今天下午,你在阎家坳后山的大石头跟前停留了几分钟,为什么?”
“我走累了想歇一会,抽一支烟。”
“你放着大路不走,却去走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这是为何?”
“这很简单。”
“很简单?你说说看。”
“我顺道给我女儿娟子捎了一块布料和几条肥皂。娟子家就住在公主村,就是路口那一家。既然走到那儿了,我干脆从另外一条路回来了。”
欧阳平望了望周队长和福生大爷,两个人同时点点头。
马主任家的东厢房里面亮着灯。
“水队长,把他带走。”
“你们凭什么抓我,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关于王法的问题,到公安局以后,我们再慢慢讨论,带走!”
“等一下,我把灯吹了,再跟你们走。”
同志们从敲院门到将马主任带出院门,前后只有几分钟时间,但马家的院门口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看不清他们的脸,众人站在院门前的竹林边,没有人议论,乡亲们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