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春姣阅人多矣,心里:男人放荡是因为感情无处寄托,女人卖身是为了家庭成员做牺牲,大家都理由特别充分,感情特别纯洁,动机特别高尚,最终的结果是男人嫖了,女人卖了,男人爽到了,女人赚到了。
汤励不由的脸一红,但是并不生气,他之所以能向顾春姣倾诉,就是因为两人可以这么说话,别看顾春姣只读到初一,其实智商情商双高,条理分明又守口如瓶。
“我早就说过了,我们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人是在不断改变的,感情也是。无论我还是她,都不可能靠十几年前的一点回忆就缔结婚姻。”汤励停顿一下,解释道,“我们分开已经12年了,有记忆,有亲情,有关心,但是这些都不是男女步入婚姻的感情,最多只能说是青春期热情的滞留影响。人生的任何大事都会在心里留下痕迹的是不是,更何况是那么全心全意深爱过的人,而且......这样的感情今生不会再有。”不论我再遇到多少人,我今生都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你。
“但是,我跟她隔着半个地球过了12年,吃不同的食物,说不同的语言,交不同的朋友,她的白天是我的黑夜,完全没有交集......我们两都改变了很多,彼此其实已经很陌生了,如果再相处,合得来合不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忽然跳跃到谈婚论嫁。就算我愿意,她肯吗?换了你,现在忽然叫你跟你12年前的男朋友结婚,你能接受吗?”汤励烦躁,被患得患失的痛苦折磨着。这几日来,汤励整个人都混乱了,搞不清楚家里那些人逼自己去做的事,到底是自己多年来一直渴望的,还是自己其实并不真想去做的,记忆虽然伤感,却是如此美好,难道一定要去毁了它么?
为什么枝头明明没有果实,大家却要逼自己去摘桃呢?
顾春姣不知道毕岚已经回国了,而且明天就到北京,还以为这位汤励从6岁就为之纠结的夭夭女士,现在还好好呆在美国呢。顾春姣听汤励这么一说,倒是理解了,想想这么叫他忽然去美国向一个分离12年的前女友求婚,而且两人分开时还是未成年的孩子,确实是有点跳跃性思维:“嗯,我12年前交的男朋友,呸,那就是个人渣,同时跟几个女人睡觉,花女人的钱,还打女人,典型的垃圾。这就不用提了吧。”
汤励想到毕岚对自己这些年生活状态最清楚不过,除了私生活混乱外,还不思进取,瞎混日子。她是怎么看自己的?是不是很看不起自己,是不是也把自己当垃圾?
汤励忽然发脾气:“睡觉。”把身体往下一缩,把身下多余的枕头扔掉,把床单扯上来,没头没脑的裹在自己身上。
顾春姣不由的有点好笑:“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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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毕岚出现在北京机场二号航站楼出口处,一手拖着一只半人高的大拉杆箱,另一只手拖着一只小拉杆箱,拉杆上插着毕岚的电脑包,毕岚胳膊上又背着一只lv的方形大包,胸口又横过一条宽带子,那是她的小提琴箱。
汤励站在护栏外手持一束香水百合已经等了有一会了,看见毕岚这么大箱小箱大包小包的出来,不由的好笑:“你这投靠美帝国主义的资产阶级大小姐,怎么跟农民工进城似的。”
毕岚撇撇嘴:“上海人说了,在浦东机场,如果你看见举止寒酸,衣服土气,行李一堆,拖儿带女的超生游击队,问都不用问,肯定是美国回来的海归。而且出国多少年,瞅瞅他身上衣服是哪年在上海流行的就知道了。”
汤励大笑:“你倒有自知自明。”
“机场没罚你钱吧。”汤励一伸手,把她lv包摘到自己肩上,又拉过她的大箱子。
毕岚白了他一眼:“怎么没有,说只准带一只登机箱一只手提包唉。我还有两只大箱子从上海快递过来,姨妈舅舅他们送了一大堆东西,我根本没法带到美国去,又不好不要——都扔你家吧,送给你那些女朋友。”
“我那些女朋友?我从来都没交过女朋友。”汤励半真半假的说。
毕岚“哈哈”一笑。
汤励带着毕岚走到一辆奔驰glk前面。汤励将后车门打开,将毕岚的行李一一放进去。
毕岚上下打量着这辆崭新的奔驰suv:“毕业礼物么?开着去上班?”汤励这个月初刚从中科院博士毕业,下月起去保监会工作。
“买了有两月了。开这车上班,我没那么招摇吧。我刚把三环边上的一套老房子装修了一下,今后住那,坐地铁去上班。”汤励把车钥匙递给毕岚,“你打算在北京呆多久?这车你开吧。”
“再说吧,我买的半年open的机票。”毕岚摇摇头,“我真不敢在中国开车,让我开的话,就别想到达目的地了。”
汤励笑:“你总得自己开吧,我8月1号起,就上班了。谁当你司机啊。”
“8月1号,说不定我已经回美国了。我到北京也就看看爸爸,伯伯,姑姑他们,再见见还有联系的朋友,同学......一共也没几个人。”毕岚笑着说。
无缘无故的,汤励心头一痛:明日又天涯。
第10章 今日往昔
两人上车,汤励在北京七月的酷热中沉默的驶离了机场。
车子没走多远就下了机场高速,然后驶入一条还在修建的公路,一路走走停停,路上坑坑洼洼,尘埃漫天,而且公路一侧是正在修建的大片办公楼,另一侧用两人多高的广告挡着,上写:高档别墅,帝王风范,全市最低价......
毕岚过去还没见过这么大片同时开发的在建工程:“这不是北五环外吗?怎么这么乱啊?”
“快到6环了,这里是北京新规划的高新技术园区,叫新科技城。右边这片正在造的,都是高档写字楼,重点实验室,已经有15家央企搬了过来,包括宝华集团,中飞集团.....还会有很多别的上市公司,跨国公司啥的都会来进驻。”宝华集团是央企,汤励的大伯父在当公司老总,而汤励伯父的老婆,就是毕岚的三姑妈——汤励毕岚这桩婚事最热情的煽动者,是宝华子公司的老总。
“绕着科技城都是住宅区,而且都是高档小区,投资商们看好科技城里工作的这些人的购买力。左边这片是别墅区,针对人群是科技城里的高管们,已经造完了第一期,而且都卖完了,现在开工的是二期,还有规划好的第三期。现在这片房价很便宜,一期最早才卖6000多一平米,现在在卖的二期也一万五一平都不到,很多人嫌偏僻,但是我估计五年后会大涨。”汤励回头冲毕岚笑,“你要不要投资一幢?”
毕岚好笑:“一万五一平米,300平米就是450万人民币,合七、八十万美元。喂,你当我在美国开金矿啊?”
汤励的车已经拐入了小区,驶入一幢单体别墅的半地下车库:“你怎么一见面就哭穷,怕我问你借钱啊。”
两人提着行李从楼梯上到一层,别墅很大,连同车库在内,将近500平米,但是房子隔成很多房间,每个房间空间就不够开阔了,里面装修一般,家具质量也一般,跟毕岚老妈在美国的房子不能比,也没有毕岚外婆家在淮海西路那幢老房子的沉稳优雅的气势。
汤励把毕岚领进二楼的主卧:“你洗个澡,我给你弄午饭。你吃完后,先睡一会,晚上家里人聚餐,你家,我家,凡是能凑出时间的,都会到。”
毕岚吃惊,不会吧,自己有这么大面子吗:“嗯,应该我先登门拜访才是。”
汤励暗暗苦笑,心想:你去了就知道了。
“你先洗澡吧。”汤励转身下去。
毕岚洗完澡,穿着一件长长的真丝白睡袍走到楼下餐厅,汤励看见她来了,就把方便面上的盖子揭开,解释道:“这地方,前不挨村,后不着店,没有小饭馆,也没有小超市,连个苹果都买不到。在另一个小区,有个自发形成的集市,菜农和行贩们每周两天,周二和周六早晨,沿着马路摆摊卖蔬菜水果,倒是很新鲜,肉类,水产也有,但是比较少。我睡这里的时候,遇到这种日子,就会去走走,在路边摊吃个早点,还是挺有意思的。这个周末就有,我们可以一起去逛逛。”
“要吃现成饭的话,马路对面科技城里有些饭馆茶楼,锦绣河山也在里面开了家分店,今晚上家里人就在那聚会。”锦绣河山会馆是汤励老妈跟另外几个合伙人一起开的,是个中偏高档的饭店,在北京有那么3-4个分店。
毕岚明白了:“开在宝华旁边是不是?”一面坐下吃面。
汤励笑:“那还用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嘛。不过,这家分店是所有分店中档次最高的,装修得很豪华,菜也烧得不错,别的公司来的人也很多。现在是生意最好的一处。”汤励在毕岚对面坐下,毕岚的白色睡袍有点半透明,汤励能看见睡袍里面的吊带白睡裙。毕岚好像比两年多前丰腴了一点。汤励看了看毕岚搁在桌上的双手,皓腕如霜雪,十指如葱根,指甲是新修的,指尖椭圆,涂着透明的浅紫色指甲油。汤励微微一呆,有隐约的回忆飞掠过,12年前,这双手,这优美的手指拂过自己赤-裸的肌肤时的激动,马上又被他推到了脑后,太遥远了,往事不堪回首。
饭后,毕岚刚回到卧室,汤励敲了敲门进来,手里拎着一条白色的真丝长裙,丝绸在卧室略嫌幽暗的光线中微微闪光:“夭夭,我前两天逛街看见的这条裙子,觉得你可以穿,就买了下来。要不,你试试?”
毕岚忍不住瞅了汤励一眼,汤励不可能一个人无缘无故跑去逛女装部吧。汤励被毕岚这一眼看得多少有点狼狈,确实,他是被酒吧里的一个小歌手拉去付账的,结果汤励一眼看见这条就买了下来。女孩开始挺高兴——这裙子打完折还要8000块,但马上发现汤励不是为她买的,这下气晕了。汤励跟女孩解释是给自己从美国回来的表妹买的,却不肯再买一条给她,最终两人吵翻。
毕岚把裙子接了过来:“谢谢,很漂亮。”毕岚看看汤励,汤励却站在那里没有要走的意思。毕岚想想也是,自己的身体,汤励从小看到大的,甚至跟男友在沙发上做-爱都被他撞见过。
毕岚转过身去,脱掉睡袍和睡裙,露出里面一套肉色的vc内-衣,上面是pushup的文胸,下面是t字裤,露出山丘般丰润的圆臀。
汤励站在毕岚身后,12年过去了,他第一次再能细细的看见她的身体,跟15岁那年的纤细是多么的不同,毕岚现在已经完全发育成熟,肤若凝脂,蛇腰肥臀,新洗的秀发浓密如云,垂到腰际,幽微的日光从窗帘透入,背影妖娆异常。汤励忽然间感觉到难以呼吸,却并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心头涌起的莫名的悲伤——在那么多年后,她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却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青涩的女孩,我也不再是那个15岁少年。情深如初恋,往事却不再来。
毕岚把裙子从肩头往下套,穿上后,把长发撩到胸前,然后开始拉后背上的长拉链,拉到一半就拉不上了。汤励上前一步,替下她的手,却发现确实很难拉,裙子非常紧,汤励不得不用另一只手把两侧扯拢,然后将拉链缓缓的往上拉。汤励的指尖在毕岚后背上缓缓划过,毕岚后背上肌肤像荔枝肉一样呈半透明状,触手生冷。两人贴得那么近,汤励的鼻息吹动了毕岚的发根。毕岚忍不住微微回过头来,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汤励,有无言的感触从两人心头升起。两人沉默了会,汤励向后退开一歩。
毕岚转过身来:“嗯,我有点透不过气来了。”裙子紧紧的束住了毕岚的上半身,从腰到胸,尽显曲线,这是条礼服裙,下摆长长的一直垂到毕岚脚背面,必须穿高跟鞋才能走路。
“哦,太合身了,简直像给你定做的。”汤励望着毕岚,仿佛回到了6岁那年,第一次在毕岚爷爷家看见那个穿白纱洋裙的小女孩。汤励心头一阵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