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锦路摇摇头,认真地说:“不会的,我们还是一个学习小组的,你有问题的都可以来问我。”
“谢谢。”
陈安雅先走出小巷了,庄锦路一个人站了两分钟才走出去。
即使已经九点半了,美食街依然灯火通明,只有小巷里光芒黯淡。
庄锦路才刚走出小巷,突然感觉手腕一紧,他吓了一跳,手里的白糖袋子掉在了地上。
巷口就有一盏路灯,那人攥着庄锦路攥地很紧,手心很烫。
借着灯光,庄锦路看清了他的侧脸,讶异道:“……姜炜?”
姜炜没有说话,硬是拽着庄锦路走到了路灯照不到的那一隅,才站定了。
庄锦路只能勉强看清姜炜的轮廓,他有点不适地轻微挣扎了一下,姜炜却没有放开他的手腕,反而越来越紧。
“你怎么了?”庄锦路问他:“有事?”
姜炜还是没说话,美食街的喧闹声离他们并不远,但庄锦路却好像听到姜炜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了。
空气里隐隐有一点酒味。
庄锦路说:“你喝醉了?”
姜炜慢慢放开了他,似乎有些艰涩地说:“我刚刚都听到了。陈安雅跟你……”
庄锦路哦了一声:“你听到就算了,别跟其他人说。她会难过的。”
姜炜:“嗯。”
庄锦路说:“快回去吧,还要给大家泡糖水。”
姜炜两只手紧紧地握成拳,紧张地浑身僵硬,庄锦路刚一转身,他又抓住了他的手臂:“等、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庄锦路奇怪道:“你干嘛啊,吞吞吐吐的,要说什么就说啊?”
昏暗中,庄锦路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明亮异常。
姜炜本来就因为喝了酒而大脑发晕的,被庄锦路这样直白地看着,他只感觉更加眩晕了。
陈安雅的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着——我试过了,才不会后悔。
不管希望如何渺茫,至少也要让他知道。
姜炜咬了咬牙,只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胸腔里的心脏更是疯狂叫嚣着。
“庄锦路,你,你看着我,你不要看别的地方。”
庄锦路:“……”
这人是不是真喝醉了啊?
姜炜又接着说:“你不要讲话,让我说,我没喝多。”
庄锦路无奈地说:“你说吧。”
姜炜润了润嘴唇,声音有些低哑。
“我现在心跳好快,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腿一直在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对,我要跟你说……你真好看。”
庄锦路:“………………”
他又好笑又无奈:“要不,你回去喝糖水清醒一下吧?”
庄锦路只以为姜炜是喝醉了胡言乱语,估计他清醒之后都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了。
姜炜急了:“我真的,我,我很……”
庄锦路哎了一声,抓起姜炜的手腕,把了半分钟。
姜炜都傻住了。
完了庄锦路就拍拍他肩膀安慰说:“你放心,没心脏病,你就是喝了酒,生理性心动过速,不过也不一定准,你要是真担心你就去医院做个心电图。”
姜炜:“…………”
谁来杀了我,求求了。
被庄锦路这么一搅和,姜炜也说不出口了,恨地他都想拿头去撞墙。
庄锦路泡了几杯糖水让大家喝下。
光rio竟然能喝倒一片,庄锦路真的哭笑不得了。
这群人还叫嚣着要喝啤酒白酒呢。
庄锦路叫了两辆车,同学们互相搀扶着上了车。
等大家都走了,庄锦路才和姜炜一块去找他们的小电炉。
“你头晕吗?要不我来骑吧。”
姜炜闷闷地说:“算了吧,待会你又摔了,这里全是水泥地可没草坪。”
庄锦路说:“不会的。我已经知道该用什么力度了,你不能酒驾。”
姜炜哦了一声:“那你试试吧。”
姜炜坐在后面,两脚踩地,要是庄锦路出什么岔子了他还能挡一下。
庄锦路这下真的会了,他一点点提速,开得还挺稳的。
庄锦路有点小得意:“你看,没出错吧。”
“嗯。”姜炜脚还是勾着,以备随时落地。
已经十点了,大路上没什么车和行人,姜炜放心了一点,又开始懊恼刚刚的事。
他真是太没用了……怎么就不敢直说呢。
不就是被拒绝……
难道他一个铁血男儿还会跟陈安雅似的,当场嚎啕大哭出来吗?!
想着想着,他郁卒地不行,大概是酒精给了他胆子,他两手一伸,抱住了庄锦路的腰,微微弓着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初冬深夜其实很冷了,庄锦路在前面吹着冷风,后背突然贴上一个热源,他只是略微觉得怪异,但也没推开。
“冷不冷?”
庄锦路说:“有点。”
“我来开吧。”
“都快到了。”
“哦。”姜炜又收了收手。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庄锦路腰真的好细……
校服也没沾上烧烤味,只有一股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很舒服,很好闻。
姜炜比庄锦路高,弓着背抱的姿势其实挺累的,但他一直没撒手,像个暖宝宝似的紧贴着庄锦路。
庄锦路开着车,姜炜呼出的热气若有若无地轻抚着他的耳缘,有一点痒。
他突然觉得,这个冬夜也没有那么冷。
回到寝室后,蒋沉星已经随便洗了洗躺在床上睡得七晕八素的了。
顾帆则是回家了。
两人前后洗漱完了就熄灯上床。
一室寂静。
庄锦路以前睡眠质量还挺好的,沾床半小时能睡着。
今天可能是吃了烧烤,他胃部受了点刺激,也不痛,就是不适。
庄锦路一直到十二点多也没能睡着。
寝室窗帘拉着,但外面的路灯光还洒进了一线,屋内隐约可见。
庄锦路就盯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想起来小巷里拉着他絮叨个不停的姜炜。
他还以为姜炜只是喝醉了,随便敷衍了一下。
事后他想了下,姜炜应该是有重要的事要说的。
要不,明天问问他吧。
庄锦路闭上眼。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床传来了辗转反侧的动静。
庄锦路跟姜炜是头对着头睡的,就隔了一道栏杆,有什么声音听得很清楚。
他还以为姜炜是要起床上厕所,就没理会。
过了一会儿,庄锦路却感觉到脸上似乎有隐隐的热气拂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某个颤抖的、柔软的物体轻轻地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庄锦路彻底懵了。
姜炜内心挣扎,滚烫的心情让他一晚上都煎熬着,死睁着眼没能睡着。
后来夜深了,他以为庄锦路睡着了,才敢偷偷爬起来,手撑着栏杆,俯下身去索取一个只能存在于黑暗中的亲吻。
即便知道庄锦路睡着,他也不敢太过放肆,只轻轻碰了一下庄锦路温热柔软的嘴唇,他就努力克制着撤回了。
“让我充下电,这几天有点难受……”
庄锦路依然睡着。
姜炜又轻手轻脚躺了下来,自言自语般小声说:“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当着你面什么都不敢说。”
“……我喜欢你。”
“我真的非常喜欢你,喜欢到,一看到你,我就又开心,又难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反正第一次在篮球场看见你的时候,那是我这辈子唯一一次关注一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