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再说吧。”
越溪也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不过不拒绝，在白齐星看来这事就成了大半了，因而他嘿嘿直笑，仿佛已经看见自己抱着大腿走上人生巅峰的未来了。
越溪和韩旭没在医院多留，回去的路上，韩旭捡着自己和白奇石的一些谈话给越溪说了，越溪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
“原来我是一颗莲子啊……”她这么说，瞧着也不意外的样子，韩旭有所猜测，她对自己的身份又怎么可能没想过。
今日阳光倒是不错，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越溪回忆着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事了，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老头。这一切或许是他有意为之，可是无论怎么样，他对我，的确是尽了心的，我能感觉得出来。”
所以，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出生，不过是一场有目的有企图的计划，并不纯粹，她对老头仍然没有多余的想法。老头永远都是她心里的老头，这一点，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
韩旭笑，他道：“我就知道师父你会这么说……”
她心里自己有杆秤，是是非非，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让她的想法有任何改变。至少，她和老头相处的这么多时日，不是假的，那是值得她记一辈子。
韩旭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周遭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
伸手抓住越溪的手，韩旭轻声问：“那师父你喜欢现在的世界吗？”
越溪一愣，她认真的想了想，半晌才道：“喜欢吧，虽然这个世界有黑又白，有善有恶，但是仍然值得人们眷恋的……”
前边有个被母亲抱着的小男孩，他趴在母亲肩膀上，一直盯着越溪看，一双大眼睛像是紫葡萄一样，又大又亮的。
越溪对他笑了笑，小男孩立刻羞红了脸，将脸埋进了自家母亲的怀里，然后小声道：“妈妈妈妈，长大以后，我要娶漂亮姐姐做老婆！”
做母亲的：“？？”
扭过头来，男孩的母亲才看见越溪，当即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忍不住拍了拍自家孩子的小脑袋——这么小就这么贪色，看见好看的姐姐就喜欢，长大了还得了。
越溪走上去，拿了一个护身的符篆放到小男孩手里，低声道：“这个东西可不要丢了哦，它能够保护你平安的。”
小男孩张嘴笑，一笑就露出自己缺了牙齿的粉色牙床来。
孩子母亲看着那张黄符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对越溪友好的笑了笑。
“生命，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让人眷恋的。”注视着那对母子离开的背影，越溪开口道，眼里带了两分笑意。
韩旭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上扬，道：“生命，的确是让人觉得很美好的东西。”
所以，这样一个世界，存在着，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还是有点美好的。
第147章
白齐星的两位舍友昏睡了一个多星期才醒过来，虽说他们的魂魄已经被越溪补齐了，但是对他们的身体始终还是有些所影响的，得仔细温养才是。
看在白齐星的面子上，越溪给了他们一颗养魂的玉珠子——这是当初为了给商大姐养魂买的那批玉珠子中剩下来的，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白齐星肩膀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养了一个星期结了痂，也就动作的时候得注意点，以免把伤口给扯开了。
只是自从知道小纸人们的身体是用撑天树所做之后，每到越家来，他看着小纸人们的目光就十分复杂，更是常常欲言又止的看着越溪，一副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样子。
越溪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恶趣味的什么都没问，就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去。
“越……越溪啊！”憋了这么多天，白齐星终于忍不住期期艾艾的开口了。
他这人性子爽朗，人也一根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能憋这么久，也算是难得了。
越溪看了他一眼，唔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了，
白齐星往她身边挨了挨，眼巴巴的道：“越溪你以前跟我说过，小一它们是精灵，不沾人间任何污秽，因为在尘世会受到世间浊气影响，所以才用撑天树给它们做了身体。那，那如果给它们换了普通的纸人身体，对它们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致命吗？”
“如果换成普通的纸人身体，自然是有影响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越溪上下看了他一眼，道：“难为你能憋到这时候，我以为在知道小一它们的身体就是你们苦苦寻找的撑天树，你会迫不及待的通知其他人，直接上手来抢了。”
闻言，白齐星顿时有些委屈，道：“我……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小一它们都是我的朋友，在不确定事情安危之前，我怎么可能出卖它们？”
他觉得十分不服气，他皱眉道：“我最近查了资料，精灵和妖怪不同，妖怪有形而精灵无形，它们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东西。也是因为纯粹，才会容易受到外界的影响，若是被浊气侵体就会消失。”
所以，除了深山老林那种灵气充足，没有被人类过多踏足的地方，它们很难在人类世界之中生活。
而撑天树，能净化邪气，便能解决这种问题。
“……我一直在查有没有什么能替代撑天树，作为它们的身体，可是结果……”
结果自然是失望的，白齐星也知道自己的斤两，所以思来想去，他还是直接询问越溪，有没有可以替代的，如果有的话，那么事情就能两全其美的被解决了。不用伤害小纸人们，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越溪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道：“撑天树世界上只有这么一根，它的作用对于小一它们来说，没有任何替代品。”
眼看白齐星表情变得失望起来，越溪顿了顿才道：“不过短时间给它们做一个容纳的身体，撑到撑天树长大，再拿撑天树重新给它们做一个身体，那还是可以的。”
闻言，白齐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的，意识到越溪的意思，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脸上的表情，道：“那…你的意思是……”
越溪摇了摇头，道：“小一它们不是我的东西，它们有意识，你要拿它们的身体做什么，要询问的是它们的意见，而不是我的。”
她从来没有把小一它们当成自己的所有物，而是当成家人，所以她永远也不会将自己的意识加在小一它们身上。要做出什么选择，她是绝对尊重小一它们的。
“小一小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白齐星张嘴一口气不带喘的喊出小纸人们的名字来，然后蹲在地上和小一它们嘀嘀咕咕起来。
白齐星性子好，对小一它们也好，小一它们也很喜欢他，一个个在他脚上背上挂着，七个纸人全挂他身上了，他也不生气，十分有耐心，和它们小声商量着。
很快的，白齐星脸上的表情变得开怀起来，他分别扯着一只小纸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得到了小纸人们十分嫌弃的咀嚼，小爪爪拍在他的脸上。
“越溪，小一它们答应了！”白齐星对着越溪十分兴奋的开口。
这个结果，越溪并不意外。
小一它们是精灵，说是纯粹，不仅是身体，也还有心灵知道撑天树的重要性，它们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普通的身体，可没有现在的身体好哦。”越溪轻声道。
小纸人们从白齐星身上下来，然后爬到了越溪的身上去，小一老气横秋的道：“知道了，反正忍忍就过去了，越溪一定会给我们做个好身体的。我们做出了大贡献，要越溪奖励，要好多奖励！”
小一抱着越溪的手指亲了一口，它们最喜欢抱着越溪亲了，也最喜欢越溪。
看着它们，越溪目光顿时微微柔和了几分。
白齐星道：“我现在就回去跟我哥哥说这个好消息。”
越溪拦住他，道：“撑天树我们愿意给，但是，这得有一个条件，用玄灵水润养长大的撑天树，长成的第一时间，我就要取了来给小一它们做身体。”
白齐星立刻点头，道：“这是当然的，一切都是小一它们深明大义，拿了它们的身体，自然是要还的，这个条件哪里算得上是条件。”
“你这么想，其他人可不会这么想……不过也没关系，就算你们毁约，我想要的，也没人拦得住我。”越溪轻飘飘的道。
白齐星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因为他意识到，越溪说的很大可能是真的，整个修界，凭借她的实力，可能没人打得过她。
*
已经是深冬了，青桐大学最近倒是很热闹，学生们看起来都是喜气洋洋的，要放假了，可不得高兴？等接下来将必考的几门期末考完，他们就可以离校放假了。
“越溪你身上为什么这么暖和？”荣香伸手抓住越溪的手，顿时就舍不得放开了。
b市的冬天又冷又干的，从外边一进来，浑身的凉气，今天教室里的暖气大概是坏了，屋里冷冰冰的，学生们都被冻得哆哆嗦嗦的。
而和其他人比起来，越溪的身体那是太暖和了，一双手温软细腻，拉着就恨不得一直握着了，手感好不说，还暖和，比热水袋暖和多了。
“慧贞去哪了，马上就打铃了，怎么还没来？难得见她迟到啊。”荣香看了看花容身边，开口问。
大学有句话叫做必修选逃，选修必逃，但是这话落在胡慧贞身上就不合适了。胡慧贞就是那种乖学生，十分热爱学习，每堂课，不管是必修选修都不会落下的，更别说迟到了，因此荣香才会有这么一问。
荣香回答道：“刚才她接了一个电话出去了，好像是她爸妈打来的……喏，这不是回来了。”
胡慧贞从教室外走进来，手里捏着手机，表情看起来有些难看，有些阴郁，似乎比往日更加沉默了。
“你的表情怎么这么难看？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荣香问。
胡慧贞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道：“没事。”
见她不欲回答，荣香也就没多问，谁还没个隐私什么的，虽然她们关系好，但是有些事情总是别人不想说的。
越溪看了一眼胡慧贞，见她表情郁郁，微微眯了眯眼。
上完上午的课，越溪他们下午就没课了，准确来说，是接下来都没课了，他们要准备考试，等考完试就放假了。
“放假了你们要回家吗？”荣香问。
除了她，越溪、花容还有胡慧贞三人都是外地的，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越溪点头，道：“要回的。”
花容也点头：“我妈说等我回去给我炖酸菜肘子，嘿嘿，我妈炖的酸菜肘子超好吃，要是有机会真想让你们尝尝……慧贞呢？你回家吗？”
一直在走神的胡慧贞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道：“大概是不回去的，我要留下来做家教，要赚明年的学费。”
胡慧贞家庭困难，越溪她们也知道，就连平时课余时间她都是在打工，就没见她怎么停下来休息过，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的。
“那，过年你总要回去吧？”
“不回去。”
荣香和花容顿时面面相觑，这过年都不回去？
不过胡慧贞这么说，她们也不好多问些什么，荣香道：“过年你不回去的话，那不如来我家过年吧，这样也热闹一些。”
闻言，胡慧贞的表情好看了一些，不过还是拒绝了荣香的好意。
荣香道：“我记得慧贞的家乡是在g市，听说g市有一种花叫做长生花，一年四季都会开，花色雪白，像昙花一样，但是比昙花还要漂亮。不过这花价格很贵，还很稀少，有价无市，我妈想买一盆，都买不到了。”
说着，她转头看向胡慧贞，道：“可惜慧贞你不回家，不然我真想去g市玩玩，说不定有机会能看看这长生花到底什么样子。”
“那花没什么好看的！”胡慧贞开口道，语气有些不好，表情更是有些暴躁。
荣香目光奇怪的看着她，道：“我就这么一说，你干嘛这么激动？”
胡慧贞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了，她以手按住自己的脸，道：“对不起，我有点激动了……我下午还有家教，就先走了。”
目送着她离开，荣香忍不住道：“这慧贞是怎么了，最近脾气总是莫名其妙的……上次我也说要去她家玩，她也这么激动，难道是不想我去她家玩？”
花容道：“慧贞大概是有什么苦衷吧，我看她和家里关系不怎么好，我听她打电话，她父母打了好几个电话叫她回去，她都不回去了，这次连过年都不回去，肯定是和家里人有事……我们下次在她面前，少提点她家里的事情吧。”
荣香也只能点点头了。
越溪看着胡慧贞的背影，目光有些奇怪，刚才在那一瞬间，她从胡慧贞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怪异感，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不擅长占卜算命，越溪还是伸手掐算了一下胡慧贞的命数，这下她更加惊讶了——按照推演，胡慧贞的命数，竟然是短命之相，她活不过21岁，而今年，她就21了。
“慧贞生日是哪天？”越溪问。
花容有些奇怪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回答道：“慧贞的生日啊，我记得是好像是除夕夜的那天……上次去吃烤肉我看见她身份证上是这天。”
越溪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记到了心里。琢磨着，怎么才能让胡慧贞度过这一劫。
下午没课，越溪直接就回家了，只是走到长安巷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家中的方向，眼里闪过一道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