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胥接到消息回到定安王府的时候,杜芊茹已经被谢安澜的人给带了回来。
在京兆府衙门的时候,那位府尹大人已经找大夫给她包扎了伤口,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此时还在昏迷着。
“她怎么样了?”看到谢安澜找来的大夫正坐在床前给杜芊茹诊脉,裴风胥低声问谢安澜道。
“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且看大夫怎么说吧。”方才在京兆府衙的时候,那府尹大人告诉他说已经找大夫给这位杜小姐诊过脉了,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内伤,血已经止住了,醒来是迟早的事情。
原本那京兆府尹是打算等她醒来之后再问她家住哪里的,结果谢安澜上门来找,倒是省了他的事了。
此时只见坐在杜芊茹床前的大夫站起身来,冲着谢安澜拱手道:“世子,这位姑娘身上的伤不轻,不过并无性命之忧,之前的大夫已经帮她将血给止住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会醒了,并无性命之忧。”
谢安澜点了点头,让下人给拿大夫拿了诊金,并送他出去。
“行了,既然无事,那我就回去了,你看着吧。”谢安澜拍了拍裴风胥的肩膀,转身走出了房间。
裴风胥迈步走到窗前,床上躺着的女子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惨白,就连嘴唇都是苍白的,可见身上的伤有多重。
这丫头,大半夜的跑到城外去做什么?
裴风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幸好她没事,不然自己该怎么跟杜明山庄的人交代。
一直到天色擦黑了,床上的杜芊茹才悠悠转醒。
刚刚睁开眼睛的她,脑袋里一片茫然,正要起身,却扯到身上的伤口,不由痛地‘嘶’了一声。
这时候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你受伤了,别乱动。”
杜芊茹循着声音看去,只见裴风胥正端着一杯水朝她走了过来。
睡了这么久,杜芊茹确实口干舌燥的,只是见裴风胥就这么托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面上还是止不住地有些羞涩。
自己追着他追了一年多,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地这么靠近自己。
“喝水。”裴风胥只淡淡两个字,那杜芊茹也就怪怪凑上去,就着他的手,将那杯子里的谁都给喝了。
神志彻底情形了,之前生了什么她也都想起来了。
裴风胥将软枕垫在杜芊茹的身后,让她靠在床头,起身将空了的杯子放回到桌上去。
杜芊茹一边看着他,一边不由问道:“我是怎么回来这里的?”
她记得自己是受了重伤倒下昏迷了,醒来之后就又在这个定安王府了。
“是奕世子去京兆府衙门将你给接了回来。”
听了这句话,杜芊茹心里隐隐有些失落。
“那……奕世子他怎么知道我在京兆府衙门的?”
裴风胥站在桌边,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杜芊茹,“今晨我去了你住的客栈,掌柜的说你昨天傍晚就出去了,一直都没有回来。奕世子听说这件事之后,就去找官府帮忙,结果正好得知昨天晚上他们剿灭盗匪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女子,形貌跟你相似,正在他们衙门里昏迷着。奕世子过去一看,果然是你,便把你给带回来了。”
“你……你去了我住的客栈?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里?”杜芊茹的一颗心不由跳得快了些。
“你一个小姑娘家,出门在外……怎么说,我们也算是相识吧。那天你离开王府之后,我不放心,便跟了你一起出去,看到你进了那间客栈。杜小姐,无论任何人的性命都不是儿戏,你一个姑娘家,虽然会些武功,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要小心一些为好。”
杜芊茹听了裴风胥的话,却感觉更心酸,他是个谦谦君子,纵然不喜欢自己,可还是会担心自己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自己受了伤,他还来照顾自己。他这么好,但自己却无法成为他的妻子,无法成为她心里的那个人,这样想来,更是难受。
见杜芊茹不说话,裴风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给听进去,“你先歇着吧,我待会儿让人把饭菜给你送进来。”
“你不能不喜欢她了吗?”杜芊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忽然忍不住脱口而出。
“什么?”裴风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不解地看着那杜芊茹。
而杜芊茹则是鼓起了勇气直视着裴风胥的眼睛,既然已经说出口了,那自己也不会逃避。“我知道,我现在这样说,你肯定会认为我别有居心。但是,我还是忍不住要说,裴公子,你这样一直执着于她,始终放不下。只会苦了自己,她已经嫁为人妇,儿子都这般大了,难道你还以为她会跟自己的丈夫和离,抛弃儿子跟你在一起吗?你一天放不下她,心里就苦一天,我……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裴公子他得有多痛苦啊,明明同样是在衡华苑的同窗,同样是青梅竹马,可偏偏那个女子就选择了奕世子。
他为那女子鞍前马后,遍寻神医良药,她一日不醒,他就为了她一日担忧奔波。可如今她醒来了,而他却只能看着她跟她的丈夫恩恩爱爱,这对裴公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是杜芊茹旋即又想到了自身,要说起来,自己不也是吗?明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却还找尽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跟着他。
“罢了,算我多嘴。”杜芊茹苦涩一笑。自己希望他能忘了那个女子,可自己不也同样地忘不掉他吗?感情这种事情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作出。是自己太想当然了,才会脱口而出方才的那番话。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在说欢颜?我为什么要希望她抛夫弃子?”
这丫头该不会脑子也伤到了吧?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知道裴公子你是个正人君子,不会有不好的念头。可我也只是希望你能过得轻松一些,你这样将一颗心全都系在她的身上,却得不到一点回报,心里该多难受……”
说着说着,杜芊茹的声音慢慢弱了下去,她这是在说裴风胥,可又何尝不是在说自己。
裴风胥这下算是明白杜芊茹话里的意思了,他一时之间哭笑不得,“你这个小脑袋瓜儿整天都在想什么呢?我和欢颜……她是我妹妹。”
“啊?!”杜芊茹看着裴风胥脸上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神情,这……不太像是说谎,裴公子乃是正人君子,也不屑于说谎的,奕世子妃真的是裴公子的妹妹?
“可……可……怎么可能呢?你跟奕世子妃根本不同姓,她是大顺人士,顾家的小姐。裴公子你是北於人士,武安侯的儿子,这怎么可能是兄妹呢?”难道是义兄妹?
“这件事涉及我家中隐秘,恕我不能同杜小姐你细说,但欢颜确实是我妹妹。方才的那些话你莫要再说了,若是被旁人听到,于我或者是欢颜都不好。”
“哦,我保证不说了。”杜芊茹看着裴风胥愣愣地点头,心中好像窗外的风景一般,阳光明媚,鲜花怒放。
“你好好休息吧,待会儿我让人送饭菜过来给你。”
待裴风胥走出房间之后,杜芊茹才咧嘴笑开了,原来奕世子妃并非是裴公子的心上人,而是他的妹妹。怪不得,裴公子对奕世子妃这么上心,奕世子待他还如兄弟一般。之前自己还以为是因为他心觉自己并未照顾好奕世子妃而心生愧疚,但是如今看来,情况却并非如此。
原来,奕世子妃是他的妹妹啊,那自己昨天对奕世子妃说那番话……杜芊茹不由羞愧难当,赶紧拉起被子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次日吃罢早饭之后,欢颜被谢安澜抱到窗边的软塌上看书,而谢安澜有些事情要跟定安王商量,所以去了定安王的书房。
欢颜才刚看了没几页,侍女便进来禀报说那位杜小姐来见。
欢颜放下手中的书,心中暗暗纳罕,安澜昨天不是跟自己说她伤得很重,估计得卧床养一阵吗?
“请她进来吧。”
“是。”
须臾,杜芊茹走了进来,因她身上带着伤,又流了那么多血,一步一步走得极慢。
欢颜给身边的琼儿使了一个眼神,琼儿便是上前去搀扶她。
“杜小姐身受重伤,要好好躺在床上将养才是,眼下来见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看她这样子,确实如安澜所说,受伤不轻,那她还强撑着来见自己,怕是又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是来道歉的。”
“道歉?”欢颜疑惑地看着那杜芊茹。
“我已经知道了世子妃和裴公子的关系,是我误会了。前天我说的那些话……还请世子妃原谅。”
既然她是裴公子的妹妹,那自己昨天跟她说的那番话,确实不合适,而且当时自己的语气还不好。
可是自己哪里知道呢?还以为她是故意吊着裴公子,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却还不肯明确拒绝裴公子对她的好,让裴公子死心,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这个奕世子妃是一个心肠不好的女子。尽管不喜欢裴公子,也要吊着他的一颗心,来满足她的虚荣心,所以她的语气才会那样不好。
“你知道了我和风胥的关系?是谁跟你说的?”欢颜看着那杜芊茹问道。
“是裴公子,他跟我说,你是他妹妹。”难道不是吗?
欢颜听了之后先是愣了一瞬,继而嘴角勾起淡淡一笑,“是,我是他妹妹。”
“那……世子妃之前为什么不跟我明说呢?若是我知道了,就不会……跟你说那番话了。”
其实这件事也不全怪自己吧?换了谁也不会误会的。只是她很奇怪,前天自己跟奕世子妃说那番话的时候,她明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却还是没有跟自己说实话,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和风胥之间的兄妹关系有些复杂,其中牵扯到了其他人,所以……我们虽然是兄妹,但是知道这个真相的人却不多。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就未明说。”
杜芊茹点了点头,心中却是暗暗奇怪,兄妹关系有什么复杂的?还不能跟别人说?
正在暗自想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欢颜的身边。
看到房间里还有别人,康儿立刻收敛了,却仍是止不住好奇地看着杜芊茹,“你就是昨天舅舅要找的那个姐姐是不是?”
舅舅?他指的应该就是裴公子了。裴公子和世子妃两个真的是兄妹。
杜芊茹听到康儿这样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面上微红。
欢颜见状也是微微一笑,拿出帕子给自己的儿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么一大早的干什么了,这一头的汗。”
“舅舅教我打拳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