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让人传膳上来,在饭桌上就完全是太后和沈续霖的主场了,他们两人很有话聊,你一句我一句的,既不冷场也不聒噪,萧艺和林芷萍偶尔也会接一两句,气氛挺和乐的,就王氏埋头苦吃,反正她也接不上话,还不如多吃点呢,这郡主府的饭菜还挺好吃的。
沈仁安小小年纪就看出了母亲的窘迫,给母亲夹了一个蛋卷虾仁丸子,说这个好吃,娘尝尝。
王氏摸摸儿子的头,还是儿子贴心,比那个男人强多了,和太后有那么多话说,怎么当初没成姑婿呢?
太后看了眼沈仁安,夸这孩子体贴,“听说你就这个独子?好生培养着,日后继承你的衣钵。”
沈续霖含笑望向儿子,儿子没有继承他娘的秉性,他也很喜欢,生子在精不在多,父亲总劝他再生一个,可他也是独子,不照样光大沈家,父亲有亲兄弟,反而诸多排挤拉后腿,他的儿子只要足够优秀,就不需要兄弟。
吃过晚饭后,沈续霖让妻儿先出去,在车上等他,他再和太后娘娘说几句话,王氏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要说的,但她是早就想走了,在这儿呆的浑身不舒坦。
沈续霖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对太后道句歉意:“拙荆粗莽失礼,恳请上皇和太后娘娘莫要见怪。”
太后道:“无妨,可能是初次见面太拘束了,你回去也别责怪她。”
她看得出来沈续霖对这个妻子不太满意,人家的家务事她也不想多管,客套话还是得说几句的。
沈续霖再虚应几句,太后就让他回去,“别让妻儿久等了。”
大多时候她还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
沈续霖到了郡主府门外,王氏带着儿子在车上等她,他嫌车里热就骑马了,一路上没什么话说,回到家里他才说王氏。
“你今日也太失礼了,还好太后娘娘大度没和你计较,你不改改这性子,下回我还怎么敢带你出门?”
太后既是尊者又是长辈,和她说话她竟然走神了,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回答,他估计太后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事后她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也不说请个罪道个歉啥的,反而唯唯诺诺不吭声了,太后只能说开饭了,当时场面尴尬得他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王氏还气呼呼的,“是我要去的吗?你既知我无礼,太后娘娘要传召你怎么不替我推了?你以为我想丢脸啊!”
沈续霖炸裂:“太后传召我怎么能推?你以为我是什么达官权贵吗?我只是她手底下一个伙计而已!别人家的夫人都知道替夫君应酬,你就知道逛街买东西!”
“我逛街买东西也是花我的嫁妆,没用你沈家一分钱!嫌我不懂规矩难登大雅之堂,那你倒是找个懂规矩的呀,我瞧你和太后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姑婿呢!”
沈续霖当年和长公主那点儿旧事传的人尽皆知的,她也膈应的很,她自然知道自己比不得那位长公主,可沈续霖既然处处瞧不上她,为什么还要娶她,娶了她又天天数落她,她就是比不上那些皇室贵女,他有本事去娶呀!
沈续霖去捂她的嘴:“你疯了是不是!敢这样大喊大叫胡言乱语!你再这么不知轻重,不要怪我……”
“你想怎样!休妻还是打我啊!你敢!我生了阿仁,还给婆母送过终守过孝,你能休我?”
休是不能休,他也不能动手打女人,但他真是受够了这个泼妇,他让人去收拾东西,他接下来的日子都去铺子里住,不回家了。
沈仁安拉住父亲的袖子,喊他别走,沈续霖摸了摸儿子的脸颊,温声道:“爹不在的日子里多去陪陪祖父,爹得空就会回来看你的。”
他的童年就不幸福,目睹了父母失和,虽然父亲母亲都爱他,但他们不相爱,就是对他最大的打击,他从小就立志,日后如果成家,定然要夫妻恩爱,给孩子一个幸福的家,可他如今也让儿子走了他幼年的路。
沈仁安瘪起嘴巴开始哭,沈续霖还是狠心走了,他真的无法再和王氏同处同一个屋檐下。
上房的老太爷听说正院又闹起来了,叹了一口气,家里就这么几个人,还天天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夫人过世了,他也不好管教儿媳,只能在孙子来请安时多教教他,如何哄得父母开怀。
沈续霖这次把正院的东西都收拾走了,看来是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了,王氏也堵着一口气不愿拉下脸面,就坐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他走后她才抱着儿子哭,说你爹去找别的狐狸精了,他要在外头成家,不要咱们了。
乳母忙捂住孩子的耳朵,让太太少说几句,这样的话怎么能对孩子说呢,会挑唆他们父子离心的。
“离心就离心!他要是对阿仁有几分为父慈心,就不会如此决绝,他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回来,阿仁是我生的,他就跟着我,以后他就是死了,也不许阿仁给他摔盆!”
乳母劝道:“太太当初追老爷时多勇敢,为何如今不肯拉下脸来说句软话,他心里还是有您,有这个家的。”
王氏抚面痛哭,她也会累的,她已经没有那时的精力了,难道要她一辈子追着他哄着他吗?她在娘家也是娇生惯养的女儿,为何嫁给了他要这样低声下气!她以为就算一开始她死缠烂打,只要她成了沈太太,婚后他会对她越来越好的,可没想到日子过成了这样。
而且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也及不上那些世家贵女,沈续霖拿她和她们比,注定会失望的,她不想东施效颦,她就是她,他如果真的看不上,那这辈子就这样吧。
沈仁安抬起小手给母亲擦眼泪,父母总是吵架,他幼小的心灵也很受伤,小小年纪就不太爱说话,但他心里什么都明白的,他真怕爹娘有一天分开了,那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