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终于将墨镜拿下来,木着脸看了她一眼:“那些玩意长得跟什么死的,恶心死了,能不怕么?”
  苏灵无语地笑了笑,又问:“你哥呢?没事吧?”
  江河摇头:“在医院挂了一晚上点滴,这会儿又去上班了,就一工作狂。”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吧?”
  江河道:“当然不知道,他连结界之门都不知道,就是个倒霉催的天生纯y体质,从小招鬼。”他顿了顿,又道,“我们守门人身份是绝对不外传的,我爷爷是上一代守门人,正好因为我哥体质的关系,找了个借口把我带在身边跟他老人家一起长大。我哥觉得是因为他,导致我从小不能跟父母和他一起生活,一直挺内疚的,每次遇到事都挡在我前面。”
  苏灵点点头:“你别的本事我不了解,不过演技还是挺过关的,竟然能一直瞒着家里人。”
  江河冷哼一声:“那是,本来你昨天发现我的身份,我应该杀人灭口的,不过现在毕竟是法治社会,我是守法公民,想想还是算了。”
  苏灵不以为意的嗤道:“瞧把你能耐的!我还做梦都想不到现任守门人是你这德行呢!”
  “我怎么了?我爷爷说我天生纯阳之体,根骨好得很,我们万俟家十八代守门人,就属我天资最好。”
  “那结界之门在你手里还出问题?”
  江河从沙发上蹦起来,脸红脖子粗道:“要不是看在你是苏家的后人,我直接跟你动手了,结界之门出问题跟我没关系,你别污蔑我。”
  苏灵问:“那到底怎么回事?”
  江河默了片刻,朝她勾勾手指:“你跟我上楼来我房间。”
  苏灵双手抱胸:“你想干什么?”
  江河翻了个白眼:“我长得像禽兽吗?”
  “挺像的。”
  江河:“……”
  他懒得跟她多说,自顾转身朝楼梯走去。
  苏灵赶紧跟上:“你是要给我看什么吗?”
  江河道:“镇压结界之门的圣器。”
  “血玉铺首?”
  江河点点头,看了她一眼:“果然是苏家传人,知道的还挺多。”
  “废话,我还知道你们万俟家以魂祭圣器的万俟玉当年暗恋我们苏家老祖宗呢!”
  “放p,我们万俟家祖宗万俟玉是当时的国师,位高权重,美貌无双,明明是你们苏家苏成碧倒追不成!”
  “你听谁说的?”
  “我爷爷,我们万俟家就是这么流传下来的。”
  “我还直接看得我家老祖宗的笔记呢!”
  两人争吵着到了江河的卧室,他反锁好门,又拉上厚厚的窗帘。
  “你干嘛呢?跟要做坏事似的。”
  “以防万一,这叫警惕。”
  苏灵无话可说。
  等屋子里暗下来,江河打开一点壁灯,按下墙上的一个机关,拿出一只雕花红木小匣子打开。
  顿时,一股灵气溢开。
  苏灵上前一看,那匣子里正是一对血玉铺首。只是,虽然灵气充盈,那物件上却有了一道淡淡的裂痕。
  第42章
  苏灵微微一愣:“怎么会这样?”
  血玉铺首是镇压结界之门的圣器,相当于家里大门的一把锁,锁坏门自然就能打开。
  江河见她皱眉看着自己,龇牙咧嘴道:“你这眼神什么意思?”
  苏灵摸了摸鼻子:“不会是你摔坏的吧?”
  江河恼羞成怒,拿起一对铺首就要往地上砸,苏灵赶紧拉住他:“你干吗呢?”
  江河:“我给你看看这圣器是不是能摔坏的?”
  苏灵一副怕了他的样子:“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就是知道这铺首摔是不坏的,才觉得奇怪啊!”
  江河将血玉铺首放下来,道:“你也知道,这铺首之所以为圣器,是因为当年的国师万俟玉以魂所祭,把自己的魂魄封印在这铺首当中,靠血玉和魂魄合二为一的灵力守护结界之门。但是八百年过去了,灵力慢慢在消减。大概从五年前开始,一直有一股力量,在冲撞结界之门,我爷爷为了守住,耗尽了所有灵力,还是没能阻止,在他过世前,铺首就已经出现了裂痕,本来他老人家能多活两年的,就为了阻止这裂痕继续变大,折了阳寿,前年过世了。我现在能做的,也就是暂时阻止裂缝继续扩大,但如果那股破坏之力持续增强,我也无能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铺首碎裂,结界之门彻底被打开。”
  苏灵道:“玄门内能人志士那么多,找人帮你不就好了。”
  江河嗤了一声:“你知道为什么结界之门是万俟家族世代相传的责任吗?因为这血玉铺首中的灵魂叫万俟玉,只有流着万俟家族血y的后代才能守得住,而且还得是纯阳之体。”
  苏灵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正因为这门差事无可替代,历代守门人才会隐姓埋名。但她还是忍不住嘀咕道:“有那么夸张吗?你们虽然是万俟家族的,但也不是万俟玉的直系后代,他当年可是没结婚生子的,第一代守门人是他的侄儿。”
  江河大怒:“那也是万俟家族的血脉。”
  苏灵摆摆手:“明白明白,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怎不能眼睁睁看着圣器碎裂,结界之门被打开吧?”
  江河沉默了片刻:“得找到那股破坏之力来自哪里?然后消灭。”
  “那不挺简单的。”
  江河木着脸看她:“这股力量已经产生至少五年,我爷爷和我都没半点头绪。”
  苏灵皮笑r不笑:“你整天晚上醉生梦死的,能找到才怪”
  江河瞪了她一眼:“你真以为我每天晚上是出去喝酒作乐,我是干正事。也就是在我哥面前做做样子!”
  苏灵挑眉看他:“这么说你不是个真纨绔?我们都误会你了。”
  “……那个也不全是误会啦,一个星期还是有两三天是在鬼混的,毕竟人设要是要立起来,不然会被怀疑的。”
  苏灵嗤笑了一声:“可真是辛苦你了。”
  “还行还行。”
  苏灵懒得跟他贫,想了想,问:“你说这股力量是来自人界还是妖界?”
  江河道:“结界对妖的作用远远大于人,所以我推测应该是人在作祟。”
  “什么人要破坏结界?况且如今玄风不古,有点真本事的都没几个,谁有这么高深的法力,连八百年前设下的结界都能破坏?再说,坏了结界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江河道:“如果那人修得是驱鬼炼妖之术,你觉得结界之门打开了对他的意义有多大?”
  苏灵睁大眼睛:“那可真是太大了,如果有数不尽的妖魔鬼怪可以为他所用的话,这是要翻天了。”
  江河面色难得露出几分凝重:“昨晚无支祁和鬼兵你觉得正常吗?”
  苏灵想了想,摇头:“不太正常,应该是有人在驱使。”
  江河道:“驱动y兵在道门内不算什么很难的道法,但无支祁是上古大妖,竟然有人能差遣。你还觉得玄风不古么?”
  苏灵蓦地就想到了昨晚路边那个小道士,难道是那个小道士?如果真的是那个小道士,江河的身份岂不是有可能泄露了?
  她睁大眼睛看向他。
  江河问:“怎么了?”
  苏灵:“昨晚差遣无支祁和y兵的,可能是长生观的一个小道士。很有可能已经知道你的身份。”
  江河愤愤道:“都怪你不早点出现,要不然也不用我暴露真身。”说着又梗着脖子道,“我跟你说,我这个守门人要是挂了的话,结界之门也就守不住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以后就得好好保护我。也坚决不能透漏我的秘密,天底下心怀不轨的人不知道多少,尤其是现在两界正在动荡,我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苏灵心说你还挺会形容,又想了想江二少被人绑住成为箭靶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笑道:“放心,我肯定替你保守秘密,不过保护这件事,我就只能量力而行了。”
  江河不满道:“当年万俟玉和苏成碧也算是师兄妹,到我们这辈儿你就这点义气?”
  苏灵白了他一眼:“那你要我怎么样?”
  江河脖子一梗:“应该是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那还是算了吧!”
  江河嗤了一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我一个问题憋了很久,我说你一捉妖除鬼的术士,家里收留个蛇妖到底是闹哪样?”
  苏灵笑道:“小花是个一心修炼化龙的好妖怪,而且挺能干的,我就把他收下了。那九头鸟还是你建议我带回家的呢?”
  江河道:“那是个凶妖,我怕你们就那样给放了,还得我去偷偷摸摸收。”
  “行了行了,反正妖怪在我那里干不了坏事。”说着又好奇问,“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你大哥的青梅竹马小白呢?”
  江河道:“跟我哥一块上班去了。”
  苏灵八卦地眨眨眼睛:“你哥真要来一段人鬼情未了啊?对了,你应该早就知道你哥和小白的事吧?那肯定也知道小白是生魂,怎么不想办法?白白耽误那么多年?”
  江河翻了个白眼:“小姐,我也是去年才回来住的,之前我哥一直藏着掖着,毕竟小白不是邪祟,我也没注意,前段时间才发觉,之后不就找了你们么?”顿了顿,又道,“不过我总觉得小白有问题。”
  “废话!一个生魂不知道关了几十年还是几百年,没问题才奇怪。不过只要不是害人的邪祟就行,指不定也是被人所害,才一直关在那亭子里出不去。说实话,她要是个鬼还简单,大不了借尸还魂。这是个生魂,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救她,我要找不到方法,你也提早让你哥节哀。”
  江河叹了口气:“我哥跟她认识二十年了,如果真的找不到办法,眼睁睁看着她灰飞烟灭,我哥只怕是会很伤心。”
  苏灵心道也是,二十年的陪伴,只怕江海早不是将小白当成一个普通鬼魂,而是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然为什么三十多岁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要真想不到办法,只怕还得怨自己当时不小心把小白的魂魄从亭子里带出来。不出来的话,至少还能继续陪着他接下来的几十年。
  这样一想,苏灵就觉得这事儿自己还真脱不了干系。
  江河难得善解人意:“你也别担心,我其实还是希望我哥能有一个正常人生,就算小白不是鬼,可一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生魂,那肯定也不是太正常的。要真帮不了,也不算坏事,毕竟她其实早就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了。”
  苏灵:“你哥听了你这话,怕不是得打死你吧?”
  “放心。”江河得意地拍拍胸口,“我哥从来舍不得打我。”
  苏灵嗤了一声:“有哥了不起。”说着摆摆手,“行了,我该了解的也了解了,得赶紧回去,家里一堆人等着我呢!”
  “一堆妖吧?”
  苏灵心道,还真是,除了风潇,连带着苏小邪都是个半妖。
  她这过得是什么日子啊?得幸好街坊邻居就只有顾小山一个人知道,不然还不得拉横幅把她赶出桂花街。
  虽说要告别,不过她还是在江家蹭了午饭,才优哉游哉地晃回家。
  刚刚走进桂花街的巷子口,就见苏家小楼门口坐着一大一小,正是风潇和苏小邪。两人都坐在台阶上,双手撑在膝盖拖着脸,歪头朝巷子口看着,动作如出一辙。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大小号。
  她乍一看到这情形,差点没吓一跳,心说莫非是带久了,长得都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