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龙有些有些不好意思:“……你方便吗,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楚歌道:“没关系的啊。”
  .
  这些课程于他来说,上不上都没有什么关系。
  楚歌干脆就从头到尾,把这张卷子给解析了一遍,他刷刷刷的动笔,终于收尾,只觉得大功告成。
  没想到第二天,铃声都打过了,人也没有来。
  楚歌有些奇怪。
  忽然听得人道:“你朝着门口看,是在等谁?”
  笔尖一颤,楚歌侧头。
  明明是午休的时候,陆九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楚歌道:“没等谁。”
  .
  ——撒谎!
  明明这些天来,常常都看到他和另外一个人走到一处。
  陆九语气冷冰冰的:“你在等那个保安吗,你们每天中午都一块儿做什么。”
  楚歌不知为何听出来了质问的意味。
  然而,那些都是别人的隐私,并不能随意说道的。
  找他补课是信任他,透露自己家庭不好也是信任他,说自己准备去参加成人高考也是信任他。
  楚歌不能愧对了。
  何况,陆九凭什么又来问了?
  他说:“我等谁,我做什么,难道要先给你汇报吗?”
  ——和你又有什么干系!
  眼见着那冷淡的神色,陆九心头堵了一下。
  他涩声道:“这个人是从农村出来的,家庭条件很差,以前游手好闲,不爱学习,早早地就出去打工了,后来来学校这边,当了保安。我只是担心他……”
  却被打断了。
  楚歌神色平静:“你这样随意的说他,和之前那些背地里泼我脏水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陆九一震。
  千般后悔、万般愧疚齐齐堵在了心头,教他再也说不下去一句话。
  .
  陆九说他的,楚歌做自己的。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拐子,以至于陆九极度不喜欢郁文龙,但陆九没理由,也没权力来干涉他。
  这天。
  楚歌找出来了自己以前的笔记,要给郁文龙,忽然间又想起来早上看到的一幕。
  “我看你上午的时候,拦着几个学生是要做什么。”
  实际上是那个被陆九强压着给他道歉的学生,楚歌喊不出来那人的名字。
  郁文龙没有拿稳,笔记掉在了地上,他弯腰捡起来,道:“他从校外边儿夹带了吃的进来,放在书包里,我让他拿出来他不干。”
  楚歌“噗嗤”一下笑出来:“你怎么知道夹带的啊。”
  郁文龙说:“闻出来的,老大的一股胡椒味儿呢,在外面吃了不好,非要带到校园里面来。”
  学校是不准带外面的饭食进入校园的,虽然偶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
  这听上去很像郁文龙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楚歌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郁文龙是天台上,误以为他要跳楼,那个严谨紧张劲儿。
  “那下次我夹带的时候,看在补课的份儿上,你可别查我。”
  郁文龙本来低着头,这时候缓缓地抬起来,慢慢的道:“好。”
  .
  没多久,转眼,又到了第二次月考。
  摸底考试的时候,楚歌是额外塞进去的,所以去了最后一个考场。但现在他学籍已经转过来,是正式的学生了,是以就拉通了名单排考场。
  好巧,还是以前的位置。
  楚歌坐在位置上转笔:“你猜这题目我认识不认识。”
  系统说:“我猜你一张卷子要做上三次。”
  一而再,再而三,事不过三,但眼下楚歌又要第三次月考。
  果不其然题目还是一样的,数据都不带变一下。
  楚歌刷刷刷的写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起身交卷。
  他向来都是提前交卷的,坐在考场里不能看不能望不能动也是煎熬,要是心狠点儿指不定半个小时就出去了,但那样着实是太打眼。
  每堂都提前交卷,一直到了最后一场。
  楚歌走出了教学楼,校园里依旧静悄悄。
  春风吹过,黄桷树的枝叶婆娑作响,他站在了老广场上。
  系统发现他走去的方向好像不太对:“……等等,楚三岁,你往哪儿走啊。”
  ——车站的路在另一边。
  越过了老旧的广场,越过了低矮的建筑,越过了狭窄的小巷。
  楚歌收回了目光,轻声道:“回家看一看啊。”
  他抬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渐渐地系统明白了过来。
  那个小巷子的后边儿……
  是从前住的地方。
  .
  走过那条长长的小巷,还有长满爬山虎的危墙,七弯八绕过几个拐弯,终于走到了曾经的水泥地前。
  物是人非,几度春秋。
  “……变了。”
  从前这里是破旧的筒子楼,尽管一看就知晓年代久远、房屋陈旧,但仍历经风雨而屹立。
  如今,却只见着了一片废墟。
  钢筋铁骨,水泥森林,化作了残垣断壁,隐隐约约,还能看到其上已然褪色破损的“拆”字。
  原来是被拆迁了。
  隐隐约约的想起,从前似乎有这样的传闻,自从火车站废弃后,周围都荒了一片。据说政府有意整体打造,但迟迟都没有下来个像样的章程。
  于是那废弃的火车站便依旧废弃着,残缺的危墙便依旧残缺着,破旧的筒子楼便依旧破旧着。
  第320章 act7·重爱
  好歹, 也曾经遮风挡雨。
  多少,还算得上是个家。
  如今再不复以往。
  楚歌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原来我家,被拆了啊。”
  .
  脚踏在水泥地上, 绕过破败的花坛, 朝着断壁残垣处走。
  一路上都是灰尘,被风吹起, 呛得人直咳嗽。
  看着四散的钢筋与水泥, 想起曾经在三楼的那一方小小的一居室, 心中不是不唏嘘的。
  冷风拂面而过, 传来远处的动静。
  忽然间, 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
  楚歌一惊,警觉的回过头,看到远方露出来一个身形,心弦绷紧,在终于看清楚面貌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
  是郁文龙。
  然而紧接着,又有一股疑惑,从脑海间升起。
  这里根本就人烟罕至。
  ——他来这里做什么?
  .
  郁文龙看着他, 眼神动了一下, 却像是绷紧了神经一般:“这后边儿这么偏僻,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难道要说这是自己从前的居所?
  只怕不是被当成疯子, 就是被当成神经病。
  这理由并不曾为外人所道,何况,也不过是一时兴起。
  楚歌说:“今天我交卷交的挺早, 出来随意走走而已。”
  郁文龙的眉头仍旧皱着,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楚歌猜测,约莫是自己刚才的说辞并没有被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