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摸摸索索过去,关上了灯。
他胡思乱想着,脑海中万千思绪,竟然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唯恐自己再做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事情,便转过身去,紧紧地贴着墙壁。
拼命地在记忆里搜寻着,倏忽间,便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还是好几个月以前了。
那一次楚歌又在学校里遇到王治那群混子,陆九冲上去给他出头。后来在浴室里,那样亲昵而又柔软的喊了他一声。
又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儿一般,仓皇的退却。
——楚歌,其实对他也是有好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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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图找到更多的证据说服自己,越是找便发现了越是多的蛛丝马迹。
有很多时候他都隐藏的很好,只是在不经意之间带了出来。
眼睛,总是骗不了人的。
陆九侧过了身去,此刻万籁俱寂,在家家户户都已经沉睡入梦乡的夜色里,他只听到了不远处匀净而又绵长的呼吸。
再等等,不要急。
可不想要刚才的事情再度发生。
那不知道是等了多久,身边的人都再没有了别的动静,呼吸声平缓之极。
于是陆九悄悄的撑起身体,凑过身去,终于做了不久前被打断的事情。
他低下了头,悄悄的亲了一下,一触即分。
宛如蜻蜓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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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起来,陆九甚是提心吊胆。
没奈何,昨晚做了亏心的事情。
等到见着楚歌态度一切如常,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殊不知他的眼神都被人看在眼里。
楚歌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的印子还没有消?”
陆九道:“……消了啊。”
楚歌奇道:“那你嘎哈一直看我啊。”
那目光虽然很是隐晦,但实际上对于他来说,等同于一点儿掩饰都没有的好吧。
陆九心里一惊,若无其事道:“有吗,你看错了。”
楚歌:“………………”
——敢情他的眼睛成电灯泡了?
成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的事情。
楚歌耸了耸肩,不甚在意,意思是随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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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一过,两人又要去补习。
楚歌苦着一张脸:“换个地儿成吗。”
陆九道:“……怎么啦。”
楚歌十分诚实:“不想坐车。”
说实话他现在的这个身体体质真的是差的可以,不出大事儿,但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小毛病。
就比如说坐车,空调打久了,下来以后止不住的难受头晕。
陆九是见过他每次苍白的跟个游魂一样的脸色的,琢磨了一下:“那不然先不走了,就直接在你家补?”
楚歌眼睛一亮。
这主意……
“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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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就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了。
七月的高温,楚歌家里空调又是坏的,太阳一升起,简直是热到了世界爆炸。
清晨的时候还稍稍好一点,等到中午当空直照,无不是满身大汗,汗水顺着背脊往下面滑。
陆九简直是不知道,楚歌之前是怎么过来的。
他思量很久,趁着晚上楚歌不在的时候,和楚母提起他想要邀请楚歌去他们家里玩,隐隐然间提出,就在他那边小住几天。
借口有的是借口,理由有的是理由。
同学,朋友,补习,陪伴,寂寞,孤独……还怕找不出来吗?
于是,等到楚歌洗了澡出来,就见到楚母与陆九相谈甚欢。
一切都尘埃落定。
他被打包扔到了陆九家里去。
楚歌:“???”
还带这样的啊?!
他拗不过楚母,收拾了小包袱去了陆九家里,说话却是气鼓鼓的:“你跟我妈说的什么啊,搞得她对你言听计从。”
陆九道:“我说我看你每天跑两趟太累了,也太耽搁时间了,还不如就住在我家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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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他数管齐下,着重说的是另外一个理由。
陆九把自己说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小可怜,捡着平日里的事情,着意渲染了几分。
偏偏他说着说着,想起来家中那一堆烂事,忍不住悲从中来。
于是,七分的假戏,变作了十分的真意。
楚母心中怜惜,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爽爽快快答应了,还嘱咐楚歌,去了以后尽力开导疏通一下他的同学。
直把楚歌弄得二脸懵比。
——嘎哈呢?!
他其实心里并不像陆九以为的抗拒,以前两人一直都住在一起的,去哪里不是一样的呢?
只是……
楚歌苦恼道:“我妈身体不好,她前几天还说胸口痛。”
陆九道:“……那我们隔几天就回去呀。”
楚歌白了他一眼。
——谁又跟陆九“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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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歌就在陆九家住了下来,还是他以前的那个房间。
这多多少少令人有些感慨。
他大概每隔两三天,就回家一次,基本陆九都打着“蹭饭”的名号,和他一块儿去。
楚歌已经懒得戳穿他了,陆九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天回去了,楚母略略有些愁容不展,楚歌问了才知道,原来是花店老板家里出了急事儿,没办法再开下去了,准备把店面门铺给出租或者转让了。
自然,之前雇佣的人也就不再需要了。
楚歌安慰楚母不用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正好趁着这个时候,休养休养。
其实楚歌心里还觉得这花店关门了挺好的,那工作虽然老板说了是减半,但楚母又不是看着别人在忙无动于衷的性子,多多少少都要去帮忙。
隔三差五楚歌过去,有时候都觉得够呛。
连累着这段时间楚母偶尔会胸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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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道事情过去没有两天,忽然间又峰回路转。
出租转让的牛皮广告贴了还没多久,那家门面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让了出去。
这天回家,就听到楚母含笑着说,工作已经找到了。
这直弄得楚歌心口一跳,忙不迭的问楚母是什么工作,他担心那些强度高的楚母会受不了。
楚母道与以前一样。
原来盘下店面的新老板准备开个咖啡花艺馆,嫌招人麻烦,因此要了以前店内员工的电话,一番考核之后,把楚母留了下来。
待遇也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些天店面里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装修改造,是以楚母还能够待在家里,等过段时间,开业之后,就要去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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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以后楚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生怕楚母逞强去找一些强度太高的零工,完全教人不放心,劝又劝不听。
陆九坐在他身边,无声的凝视着他,在见着他绷紧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后,眼眸里不禁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原来当真不止那一个横冲直撞的办法。
——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