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提都没有提,没想到陆九把他面上的神色看在了眼里,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里犹豫了一小会儿,楚歌还是老老实实的说了。
  说完就觉得这理由好像有点儿无厘头,整的像自己不愿意跟陆九一起出去一样。
  连忙道:“也没什么啦,明天再买就可以了。”
  陆九不置可否,道:“还有多久关门?”
  楚歌道:“……差不多半个小时吧。”
  陆九道:“那就走吧。”
  .
  走在超市里,楚歌还有点儿晕晕乎乎的。
  他当时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没想到陆九会跟着他一起到超市里来。
  虽然两只手抄着,插在兜里,一看就知道,是并不怎么买菜的。
  陆九道:“……为什么一定要晚上买?”
  楚歌实话实说:“晚上打折。”
  陆九:“………………”
  系统幽幽的说:“可以啊,楚三岁,这理由挺接地气儿的。”
  ——本来就是嘛,他又没说假话,能省一点儿,为什么不省。
  陆九嘴唇微微抿着。
  楚歌见状,就直接去选菜。
  忽然间。
  斜刺里冷不丁插来一句:“那你昨晚干嘛请我吃饭?”
  视角的余光里瞅着了陆九的神色,目光看着远处,不知道落到了哪里,仿佛很是随意的语气。
  但是面颊却有些绷起,昭示了主人的心境。
  楚歌一下子就笑起来:“刚发了工资,和你一起分享喜悦呀!”
  陆九道:“你也可以回去,和陆阿姨分享的。”
  楚歌歪头:“那不一样的啊……”
  .
  ——有什么不一样的?
  陆九嘴唇抿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追逐着一旁的身影。
  心里仿佛被某种奇特的情绪包裹着,到最后,还是没有问出来。
  .
  好像匆匆一晃间,高一下学期的最后一个月就从掌心里流逝了。
  一转眼,又到了期末考试。
  那些试卷是楚歌已经做过一次的,不同的是,上次他只认真做的政史地,理化生十分敷衍的过去了。
  这一次,他已经直截了当的选择了理科,自然不能够如此。
  但是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下笔有神,熟极而流。
  考试后大概过了一个星期就要出成绩,楚歌住的离学校近,加之本来成绩就好,自然而然被召唤到了学校去帮忙。
  来的也不止他一个,基本都是班上的尖子生,还有和楚歌关系甚好的乐开颜。
  分试卷的分试卷,统计分的统计分,最后成绩一出来……
  乐开颜哀叹道:“回去又要被我妈念了唉,为什么不能下学期再出成绩呀!”
  可怜的笑笑同学尽管有楚歌给他的日常补课,但语文一泻千里,十分不幸的退步了十名。
  一转眼,瞅着最后打出来的名次单,登时间大呼小叫起来:“又是你,没天理!”
  二十四班,无论其他同学的名次怎么变化,总有两个位置,岿然不动。
  第一名和最后一名。
  永远都在前面的楚歌,还有成绩就那么一丁点儿、完全到了惨不忍睹的陆九。
  楚歌瞅了一眼陆九的各科成绩,觉得十分的辣眼睛。
  乐开颜已然见怪不怪:“可以了,加起来好歹上了三位数了……”
  ——是的呢,人家以前都交白卷的呢,现在多多少少都写几个字了。
  然而所有成绩加起来,还没有楚歌数学一科分高。
  比上一段记忆里还要惨不忍睹。
  .
  他的整个心思压根就没有放在这上边儿过,纯粹就是打胡乱填一气。
  字也是龙飞凤舞,鬼画桃符,看着就让人脑仁儿都疼。
  显然,班主任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随意的看了眼,什么都没有说。
  ——说了也起不了什么效果。
  但总归还是她班上的学生,成绩烂成这个样子说出去都觉得不好意思,还是例行公事一般,通知了陆九的家长。
  没想到这一次,对面跟他保证说,陆九已经知道错误了,一定会改正。
  班主任将信将疑。
  实在是就没有看着改变一点儿啊?
  .
  校门外,老广场。
  顶着大太阳,楚歌一目十行的浏览橱窗上张贴的信息,十分欣喜的发现,那家超市又要招工扮演布偶娃娃的了。
  这活儿他以前干过,做起来简直是轻车熟路,而且最棒的是,人家不拘年龄,工钱日结。
  其实他是可以在楚母工作的那家花店里帮忙的,问题是老板人虽然和气,但并不会多发一份工资。
  所以还是发传单什么的来得快。
  楚歌领了装备,当下就去了,把自己笼入了密不透风的棉絮布罩里。
  这时节的气温,比六月的那个时候还要狠,刚刚一进去,就觉得热的快要中暑。
  才扮了一天,刚刚把头套给摘下来,没想到,老地方,又遇着了熟人。
  陆九拧矿泉水瓶的动作都无比自然了,只是眉却皱着:“……你怎么又接这工作了,楚歌。”
  依稀记得离上一次还没有多久。
  楚歌道:“人家招工了啊……”
  橱窗上面张贴了那么多,既然有招工的,他就去了啊。
  事实上,楚歌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儿。
  他瞅了陆九一眼:“我怎么天天在这外面,都能看见你啊。”
  ——这频率高的都不能够说是偶遇了。
  陆九心里一跳,飞快的找了一个理由:“这外面的大超市就这么一个,我买零食不来这里来哪里?”
  那听上去仿佛是合理的。
  楚歌假装相信了他的说辞,没吭声。
  心里却嘀咕着,这个此地无银三百两呐……
  学校后面那么宽的一排小吃店,地下广场里还有一排美食街,馋嘴了想打牙祭,去哪里不好,要天远地远的跑到这个超市门口来?
  要知道,虽然这超市说上去隔得近,但实际上还是要走一段距离的。
  .
  系统踢了他一脚:“那你要他怎么说,专门过来找你吗?”
  楚歌:“………………”
  也是哦。
  他就当做是陆九口是心非的好了。
  .
  又有人流涌来,歇息了那么一小会儿,楚歌便要再度戴上头套。
  陆九再自然不过的退回到了超市中。
  只不过那么短短一段距离,仿佛就是两个世界一般。
  门外骄阳炙烤,汗流浃背,门内凉风习习,清爽怡人。
  里面靠近门处新开了一家小吃店,上个月还在装修,现在主要卖各类奶茶、奶盖与咖啡。
  陆九点了一杯冷饮,靠窗随意的坐着。
  手里搅动着银色的小匙,目光却又不由自主的透过绿萝,落到了窗外金属架前的影子上。
  楚歌那么单薄瘦弱的一个人,套上了这一身,那体型看上去也十分惊人。
  巨大的头套总让人怀疑,会不会把人的脖颈给压断。
  顶着这么大的太阳,装在密不透风的棉絮罩里,还要不停的配合促销人员。
  从头到尾站着,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他已经观察了那么久,或许在他没来的时候,连水都喝不上一口。
  单单是看着,也知道有多么的累人。
  陆九记得楚歌将头套摘下来的时候,满脸都是满水,几乎在面上泥泞做了深浅沟壑,连头发也全部湿透,蔫蔫的搭在了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