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喝粥的。
  楚歌瞅了半天,发现陆九都没有再给他一双筷子的念头。
  不由得垂头丧气,蔫吧蔫吧,搅和着碗里的粥,生无可恋。
  他的神色被陆九尽收眼底,不由得嗤笑了一声:“……楚歌,你怎么跟个三岁小朋友一样。”
  楚歌恹恹的:“才没有。”
  陆九“哼”了一声:“三岁小朋友……楚三岁。”
  楚歌:“………………”
  他抬头愤愤的看着陆九。
  ——兜兜转转,这个外号怎么又回到他脑壳上了?!
  陆九看着他都有些气鼓鼓的眼神,有些陌生又有些说不出的悸动,懒洋洋的笑出了声:“你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胃成吗楚三岁,医生说你根本就不能吃这么辣的东西,肠胃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你倒是好啊?我再三问你能不能吃,有没有事儿,你都说能吃,没事儿啊?”
  到后面已经是兴师问罪的语气。
  楚歌心虚的低头。
  他怂了!
  陆九见状,嗤了一声,敲他的保温桶:“喝你的粥,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楚歌掂量了又掂量,还是贼心不死:“……那你干嘛要点这些菜啊?”
  陆九理直气壮:“你不能吃,我吃啊。”
  ——我吃,你看。
  楚歌:“………………”
  唉。
  伤心成了三百斤的墩子。
  陆九受不过他眼神,下床去,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桌边。
  “成了成了成了,说你三岁还真的三岁了啊……呶,给你,自己涮了再吃。”
  楚歌半信半疑,发现陆九说的不是假的之后,欢呼一声,新筷子一动,冲着盘子里去了。
  陆九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心想,他也没有想到,阿姨会完全按照他的口味来送菜啊?
  .
  一时心软的结果是惨痛的。
  为了满足那么一小会儿的口舌之欲,楚歌又在医院里多呆了一天。
  那份体检报告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陆九的手上,看着那一身的毛病,让人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外表看上去便是弱不禁风,内里的毛病,还有一大堆。
  .
  楚歌这个时候正在发愁怎么跟陆九说医疗费的事情。
  他开始没有想起来,后来瞅着病房内设施,还有窗外的环境,终于反应过来,大概价格不菲。
  坐在病床上,只觉得乌云压顶:“唉,统子,你说把我卖了能还清医药费吗?”
  系统说:“据说人体里所有稀有金属加起来也只价值几百块。”
  楚歌:“所以呢?”
  系统说:“不如去卖肾吧。”
  楚歌:“………………”
  ——纯爱总局的系统就是这样的?
  ——说好的爱国民主富强和谐呢?
  .
  恰巧这个时候陆九进来,见着楚歌垂着头,面色略带忧愁,便问他在想什么。
  楚歌是个不过脑子的,刚刚还在和系统说什么,嘴巴一秃噜就吐出来了。
  等到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候,发现陆九面色黑如锅底,额角仿佛青筋直跳。
  楚歌:“!!!”
  ——糟糕了!
  他连忙道:“我说着玩儿的,陆九!”
  陆九怒道:“你到底当不当我是朋友啊?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啊?卖肾,亏你说得出来……是不是要是有了富余,你到时候再去买个果机啊?”
  他看上去是真的相当生气了,就好像一腔好意被辜负了一般,目光里甚至有一些难过。
  楚歌原本还想要嬉皮笑脸的混过去的,触及他的眼神,喉咙却像是被堵塞了一下。
  .
  是当真很关心的吧。
  虽然说的是不想回学校挨一顿痛批,但也没有理由一直留在医院里吧。
  明明随便从家里请一位阿姨来照顾着就可以了呀,又何必自己也待在这里呢?
  楚歌嘴唇抿了抿,小声说:“我当然当你是朋友了啊。”
  陆九余怒未消:“那你看你自己说的什么话!”
  ——弄什么异想天开?
  这样的话都这么不假思索的说出来,可见平日里,定然,定然……
  陆九都没有办法再假想下去。
  .
  他知道他现在的脸色一定非常糟糕。
  那种不被控制的戾气仿佛又从心底升起,在四肢百骸间盘旋。
  那边厢的人似乎都被他吓住了,小声的挤出来一句回答,就像是丧失了语言一般。
  陆九面色铁青。
  他其实并不明白自己在生气着什么,明明他与楚歌的交往并没有那么深。
  比着平日里陪他一起逃课、网吧、踢球的朋友,那熟稔程度不知道差到了那里去。
  可乍一听到这样的话,就像是一根毒针刺了心脏一般,痛到无以复加,教他无法承受。
  “那……”床上的人犹犹豫豫,竭力递过来讨好的橄榄枝,“……我请你回家吃饭,可,可以吗?”
  似乎是觉得这个邀请不太上得了桌子,连声音都有些垂头丧气。
  陆九脸绷的死紧:“你说的。”
  .
  楚歌战战兢兢,带着一尊黑面大佛回了家。
  奈何这尊黑面佛,走在他身边的时候“嗖嗖嗖”的发射着寒气,一见着陆母,却陡然一变。
  眉目顿时消融一般,笑容也开朗起来,活似从三九严寒步入了暖意融融的春天。
  直把楚歌看的目瞪狗呆。
  楚母见着了陆九来也十分高兴,难得了又见小歌带朋友回家呀!
  孩子有了朋友,她心里悬着的巨石才落了下来。
  一顿饭吃得是欢声笑语,和乐融融,陆九不时的说些俏皮话,把楚母逗得开怀,不忘了叮嘱他,以后常来玩。
  晚餐后楚歌送陆九下楼,刚走到楼底,陆九就说别送了。
  楚歌眨眼。
  陆九“哼”了声:“小心你出门又被人围堵了。”
  楚歌:“………………”
  ——过分了耶,陆九小同学。
  .
  楚歌习惯性道:“平安到家了别忘了打个电话。”
  话一出口,他登时就卡壳。
  上一次也这么叮嘱了,坐在客厅里等许久,半个电话也没有收到。
  陆九斜睨他:“……那你倒是先把电话告诉我啊!”
  楚歌:“……啊?……哦!”
  总算想起来,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告知过陆九,登时间,连忙把默记在心中的号码念了出来。
  这一天,他终于等到了来自陆九的到家电话。
  .
  星期一,朝会。
  铃声响过一巡,全校集合,升旗仪式。
  之后是国旗下的讲话,讲台上的是个陌生的面孔,嗓音清亮,字字句句,铿锵有力。
  那讲稿摆明了是针对着校园暴力。
  就好像是针对着什么事情去的。
  尔后教导主任上台,严肃的表示,一定要整顿校风校纪,把那些个不良行为,通通都扼杀在校园外。
  谨防流言蜚语出现、言语暴力横行,更要避免打架斗殴、拳脚暴力的发生。
  四处有些目光,不动声色的投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