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雨苫让蒋英宇带焦栀去开房,自己去了药店。
蒋英宇在前台登记,拿出两张一百块放在台面上,焦栀走过来,从裤子里掏出湿透了的钱包,轻轻地甩了甩刘海上的水珠。
蒋英宇说:“我来吧,学长。”
焦栀的声音十分喑哑:“我来。”
蒋英宇说:“毕竟学长也是因为我们受的伤。”
前台拿着蒋英宇的两百块,为难地说:“现在只有一间地中海风格的浴缸间,499。”
蒋英宇尴尬地挠挠头:“哈哈,月末了,全部家当了。”
“谢谢你。”焦栀一边对蒋英宇的心意表示感谢,一边从钱包里抽出五百块,递给了前台小姐:“麻烦快一点,我有点撑不住了。”
前台看了一眼他浑身湿透的样子,赶紧连连应答,动作迅速地递出了房卡。
两个男人进电梯上楼,刚才给焦栀递房卡的女前台把手捂在唇边,小小地跳起来:“好帅啊好帅啊!”
另一个值班的前台感慨:“哎,丑的都带美女开房,帅的都带男人开房,这是什么世道。”
……
金雨苫买完药回来,拎着一个袋子敲开了房间的门,蒋英宇站在门口,金雨苫一边进一边问:“他呢?”
“他说站不住了,躺一会。”
“身上那么湿躺着多难受,你烧水了吗?”
“烧了。”蒋英宇说。
金雨苫关切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大字型地仰躺着,胳膊压在眼睛上,看起来睡着了的样子。
金雨苫把门关上,走到水壶处,小声说:“你烧水之前有没有把水壶涮一下?”
“没有啊……”
她立刻拿起水壶把水倒掉,小声说:“宾馆的水壶很脏的,要涮一下再用。不然拉肚子怎么办?”
蒋英宇一撇嘴,像个老太婆一样学着金雨苫的口气:“拉肚子怎么办~哎呦呦,就你们家男人娇气!”
“你懂个屁。”
“我不懂,反正我是多余的,我回去睡觉了。”
“喂,”金雨苫抓住他的袖子,一边恐吓一边央求:“答应我!不要把我们两个扔在这儿!”
“为什么?”
“就是不行!好歹我是女生,我不要名誉的啊!”
蒋英宇甩了甩袖子,说:“好,没问题。”
金雨苫这才放心,转身去重新烧水。
开的这间房,整体装修是地中海风格,地上铺满了白蓝相间的鹅卵石,一张漂亮的圆床下面,是一个白色的搪瓷浴缸,浴缸的后身是一个半开放的浴室,两扇磨砂玻璃后分别是淋浴区和如厕区,半开放,非常符合年轻情侣的口味。
水烧得非常快,她倒了一杯出来,吹了吹,端到床边去,在床沿上坐下来,拍了拍他湿哒哒的牛仔裤:
“小栀,醒一醒,喝口水去洗个澡吧。”
焦栀把胳膊从脸上拿开,眼睛处留下了一些衣服上的印子,看起来非常憔悴,这让金雨苫的心感到一阵刺痛,尤其是在看到他强行打起精神坐起来的样子更是如此。
他坐起来,双脚放在地上,双手拄在床沿上,垂着头闭了闭眼,努力清醒起来。而她坐在他的身侧,看见那杯水在床头柜上袅袅腾雾。
“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点。
“我让蒋英宇扶你过去洗澡?蒋英宇?”
“蒋英宇?”
金雨苫连叫了两声,都没有人应。
金雨苫咬牙切齿地望着空荡荡的门口。
“这个骗子……”她喃喃自语。
坐在床上的人,忽然笑了。
“别喊了,”他虚弱地说:“你的名誉早没了。”
她斜眼看他,表情是责怪,声音却是温柔的:“要不是你今天救驾有功,我还真要跟你好好掰扯掰扯我的名誉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是他们两个第二次共处一个房间,她竟然比上一次,还要紧张。
她站起来,去柜子里把浴袍拿出来递给他,说:“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暂时把这个换上,一会儿谢不邀和小抒子给你送衣服来。”
他接过浴袍,动作非常缓慢,站起来的时候,金雨苫觉得他随时都有可能栽倒,心里捏了一把汗,赶紧上前去,挽住他的手臂。
“我没事。”他挡开她的手,自己走进了浴区。
那浴区只有一面磨砂玻璃挡着,两边都是开放的设计,只要他往左动或者往右动多一下,都会暴露在她的视线里,这个设计真的太尴尬了。
金雨苫只好背对着他做君子,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摆弄着手里的药。
她听见他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就说:“你洗完我给你量一下体温,如果发烧呢,咱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如果不发烧呢,你现在有没有什么难受的症状,跟我说一说,我看看给你吃哪一种感冒药。”
那边传来他喑哑的声音:“嗓子疼,头疼,有些乏。”
“冷不冷?”
“冷。”
“哎,”她也是干着急:“你真是傻,干嘛要冲出来呢?”
她又回想起他用身体去撞h男的瞬间,心里一阵愧疚:“其实我自己有办法对付他的。”
浴室的热水被打开,他的声音稍稍温暖了一些:“为什么要出头?”
“帮朋友……”
“你不是那么仗义的人。”
“我……”
“你很喜欢演戏?”他的声音阴阳怪气的。
“演戏……我跟蒋英宇就是假装抱一下,而且我们俩从大一开始关系就特别好……哎呀算了,我跟你讲实话吧!”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带你见的那个喵喵,她被一个在陌陌上冒充你的人给骗了艳照,我是想把这个人引出来。”
他问:“有这种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觉得我不会演亲热戏?还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
金雨苫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
她很怕他这样子,他生气,让人心慌。
“我想保护你。”这个声音出来的时候,她都震惊了,那仿佛不是她自己说的。
对方沉默,空气里只有水流的声响。
她一点一点地解释给他听:“我的意思是说,这种人冒充着你的名义去诱骗女孩,他一定是了解你的,如果你出面去解决这件事的话,不太合适,毕竟你在明他在暗,没准他以后会变本加厉地报复你、抹黑你。”
他不再说话了,金雨苫转头偷瞄一眼,那磨砂浴屏将他颀长的身影映透出来。
金雨苫赶紧把头转回来,低下头,几秒后,她忽地仰起头,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脸上多了几分轻松。
“对,没错,我想保护你。我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堆,我就是想保护你,怎么了?”
她的心情忽然变得很好,原来有些肉麻的话,说出来了就不那么麻了,反而会有点甜。她放下手里像糖果一样的药盒,美滋滋地走到他的浴屏前头,背对着他,语气调侃地说:
“喂,现在,是不是觉得为我跳湖,特别值得呀?”
她的声音软萌,带着几分调戏的味道,这是她和他认识以来,头一次这样暧昧地跟他讲话。
身后的人不做声,她正美着,背后突然有一只手从浴屏后头伸出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使坏似的把她往里拽,金雨苫吓得尖叫一声,赶紧挣脱他逃回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
惊魂未定的她捂着胸口,又想笑又想骂,最后说了一句:“变态。”
几分钟后,有人在她身后戳了一下她的脑袋,金雨苫一回头,就看见他穿着纯黑色的宽大浴袍,站在自己身后,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那黑色的布料让他的肌肤白得甚是晃眼,好身材展露无遗。
他在床沿上坐下来,看着坐在床头柜前摆弄温度计的她,裸、露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忽然眼睛一闭,身子一仰,便躺在了床上。
他的双腿微微分开,耷拉在地上,身子却仰摊在床上,一只手臂挡着眼睛,嘴唇微张,黑色的浴袍随着他的动作变得涣散,露出他高低分明的锁骨、雪白的大腿,在柔和的灯光下像是开了一层美颜滤镜,露出来的肌肤每一分,每一寸,都诠释着销魂。
金雨苫赶紧站起来,把温度计递过去:“头又疼了?”
“嗯……”他闷哼了一声,痛苦中夹杂着一丝旖旎。
金雨苫叹了口气,满眼心疼地把温度计递给他:“快量量体温。”
她看见他撩拨开自己领口的衣料,把温度计放进腋下,那画面实在有些诱惑,她的脸开始不自觉地微微发烫起来。
她赶紧安慰他,也提醒自己:“一会儿谢不邀就给你送衣服来了,到时候我让他给你按摩按摩头好不好?”
“他不会来的。”他声音虚弱地说。
“怎么会?我让小抒子去找他了呀!”
他没有言语,身子在床上微微动了动。
金雨苫有种不祥的预感,赶紧拿出手机给谢不邀发视频。
“师兄,衣服呢?你们怎么还没来?”
谢不邀说:“衣服明天早上我送去,今晚不方便,我让你的小朋友也回去了啊!”
“什么叫不方便啊师兄!你要来照顾一下他呀!你来了我好回寝室呀!”
“妹妹,你要是也不方便你就回寝室吧,没事,撑死就是烧上一宿,明早师兄来收尸。再见,祝好梦。”
“哎哎哎!这是什么人啊!”
金雨苫放下电话回过头去,想跟焦栀告状,却见他把手臂拿开,满眼疲倦,黝黑的眸子里泛着微弱的光,在她的眼中流转。
他咳嗽了一声,说:
“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