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素知黛玉的性子,走过来将彩头拿在手里看了看,都非凡物,可见吴家和崔家豪富,笑向她道:“你年纪还小,等你和那些作诗的人一样年纪,头名难道还不能手到擒来?你现今以五六岁之龄,夺得第三名,旁人若知道,早就羞愧死了。”
曾明也笑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不会作诗呢。”
黛玉听了他们的安慰,复又欢喜起来,将香囊和玉坠都给林智顽耍。
一时外面台上又出了题目,托盘揭开,吴家的托盘上乃是一具短琴,乃是古物,林如海站在窗前看到,眼前顿时一亮,笑道:“玉儿该学琴了,我正说家里的不好,再给你寻一具更好的,不曾想,吴家的却是古物。”
黛玉不以为然,道:“古物也好,新琴也罢,只要能用,就是好琴,再说,爹爹何等身份,怎能去和他们争夺这份彩头?我才不要呢!明儿爹爹寻上好的木头,请高手匠人给我做一具即可。”
林如海一笑,依了她。
吴崔两家如何斗富争锋,他们在窗内看得一清二楚,林如海看了半日,见他们最后的彩头竟然送上玲珑宝塔珊瑚宝树,忽而道:“有这些心思手段只为了面子,倒不如用这些钱救灾济贫。我好生想个法子,叫他们出一笔银子才好。”
曾明在一旁听了,笑道:“你办事,他们还能不出钱?不过听说闽南沿海一带常有海啸,糟蹋生民,又有倭寇扫荡,倒不如你弄些银子帮衬一把。”
林如海道:“处处天灾人祸,哪里不要银子?圣人也缺钱。听你这么说,我倒有了一个极好的主意,须得上书给圣人才好。你且在扬州多留几日,咱们再聚一聚,你们现在住在哪里?总得让我们认认门才好。”
曾明笑道:“今日不早了,等你下回休沐,我下帖子请你。”
林如海听了,答应不提。
待两家斗富毕,人群渐少,林如海方同曾明挥手作别,带着儿女回家,让黛玉和林智去找贾敏,自己径自去了书房,又亲笔写了帖子命人去请所有大小盐商。
吴越和崔盐商斗富,各擅胜场,竟没能分个高低,心中抑郁不乐,不想才回到家中,便接到林如海的帖子,不知所为何事,忙换了衣裳,收拾一回,坐车往林家来,迎头便见到了今日和他斗富的崔盐商,顿时沉了沉脸色,不独他和崔盐商,竟是扬州的大小盐商都到了。
☆、第059章:斗巨富惠及国于民
大家彼此见过,皆不知林如海唤他们来为何,随着鸣琴至林如海外书房。少时,只见林如海缓缓走来,身上仍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裳,并无半点官威,众人心中登时一宽,思及林如海为官多年,从不曾对他们伸手,想必今日亦无大事,忙都起身见礼。
林如海摆了摆手,道:“诸位请坐,不必多礼。”又命人倒茶。
吴越等人见林如海面带忧色,有些神思不属,遂乍着胆子开口道:“林大人今日唤我等前来,可是有什么为难之事?若有,不妨说出来,咱们大家商议商议。”
其余人等连声称是,虽然林如海在任时他们比往常少挣许多钱,各处俱有盐官巡查,但是林如海从不勒索他们,除了每年三节两寿他们自愿送礼外,不得丝毫,他们省下来的银子也,足以抵消那些了,因此竟是舍不得林如海离开,谁知道下一任会不会和甄应嘉一般,动辄捞取几十万两银子,还不是都从他们身上来,他们再哄抬盐价。
林如海叹息一声,遣散房中众人,只留何云,轻声道:“听闻各处天灾人祸,国库银子竟不够,圣上愁得不得了,虽然无意吩咐本官去想方设法缓解,但是食君之禄,本官焉能冷眼旁观?本官倒想着替圣人分忧,好叫圣人对咱们扬州另眼相看,觉得咱们扬州人心底良善,或有赏赐也未可知,偏生前几年到处打仗,又要进上,如今没有余钱了。”
能做到千万大商,百万小商,在座的没有一个傻子,况且林如海开门见山地开口说明其意,他们反而喜悦,不似旁人总是拐弯抹角最终冠冕堂皇,掩不住要钱的心思。
吴越迟疑了一下,问道:“不知所需几何?”
因吴越连续多年孝敬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又得圣人十分倚重,兼之他又会做人,扬州一带的盐商都以他马首是瞻,闻得他问,忙都点头。他们素日挥金如土,压根不把银子放在眼里,何况以林如海的为人,势必不会侵吞这笔银子,说不定林如海送上大笔银子的同时,还能将自己的名字呈到御前,那才是天大的体面。
想到这里,众人忍不住眼热心跳。
林如海看在眼中,知道他们已经动了心,遂道:“各项花费所需几何本官不知,但是不管孝敬多少银子,总是咱们的心意,料想圣人只有欢喜的,没有嫌少的道理。”
吴越同崔盐商等交头接耳,悄声议论一番,最终仍由吴越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打算将这笔银子用在何处?”
林如海暗赞众人都是聪明人,全然不必自己费尽唇舌,道:“本官哪里有银子,有也不过是近年来下面的孝敬,这话却是说得早了。何况,便是孝敬了银子,得看圣人打算用在何处。边防军事,各地天灾,哪一个都是用银子的去处。”
林如海长叹一声,神情落寞。
吴越笑道:“我们虽是商贾,却也心怀大义,别的没有,银子管够。林大人这些年修桥铺路,赈灾济贫,我们都看在眼里,也愿意效仿大人,略尽绵薄之力。”
林如海听了,不由得笑容满面,问道:“不知诸位能集银几何?”
吴越听得林如海并不十分要求他们,笑道:“今儿赛诗会我便花了不下上万之巨,家里的金银堆积如山,算得什么?若是能得圣人青睐,彰显盐商大义,我一人愿意出二十万两白银,十万石白米,绝不掺杂一点儿陈粮旧米。”
见吴越一人就出这么大一笔,其他人哪里肯落后,崔盐商瞥了吴越一眼,哼了一声,朗声道:“林大人,我愿意出二十五万两白银,十五万石新米。”
两人竟将斗富的心思用在了这里,攀比起来。
林如海暗笑,巴不得如此,与其让他们用来斗富,倒不如去救人,也算是替他们积德行善了,横竖自己又不贪图一文半个。
吴越听了崔盐商说的数目,面上骤然掠过一丝不悦,他和崔盐商争锋已久,崔盐商却又和海盐商交好,自己更加不能落于其后,不假思索地道:“我家的生意并不比崔兄差,崔兄一样比我各自多出五万,我怎好让人笑话?林大人,我再多加一万两黄金,如何?”
一万两黄金便是十万两白银,折合下来,他比崔盐商多出了一万五千两。
此时米价七钱一石,一万石是七千两,五万石是三万五千两,崔盐商比他多出五万石白米,但是却少了五万两银子,因此,还是他剩了一筹。
崔盐商闻言,面色登时一沉,二十五万两白银,十五万石新米,已是他能出的极致了,毕竟自己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今年又要建新园子,年底又要孝敬太子殿下,明年年初又要嫁女儿。不过一万五千两算什么?不拘哪里省出一抿子就出来了,因此崔盐商断然道:“吴兄比我多出了一万五千两,因此,我再加一千五百两黄金。”
吴越看了听一眼,却也知道自己不宜再往上添加了,不然越来越多,非自己所能承受。
林如海沉吟片刻,缓缓起身,拱手道:“两位所出的数目远在本官预料之上,本官无论如何都拿不出这笔银子来,这一回,本官孝敬圣人五十余万两白银,二十余万新米,圣人定然龙颜大悦,本官代替受济之人多谢了。”
一语未了,吴越和崔盐商慌忙向林如海还礼不迭,连称不敢。林如海是什么人物,那是管着他们的盐运使,又是正经科甲出身的官宦,他们如何能受其礼。
林如海正色道:“两位出此巨资,为国为民,如何当不得本官此谢?本官为的是能得到两位救济的百姓,而不是为了自己。此次得此银,本官势必上书御前,想必圣人知晓,亦对两位有所褒奖。”就算宣康帝想不到,他也要在折子里建议,和银子相比,几句褒奖算什么?别瞧着盛世太平,海晏河清,实际上林如海却知道亦是千疮百孔,处处花钱,国库里能用的银子极少,往往都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愁得宣康帝日夜不安。
林如海直到如今还记得,九皇子从宣康帝接手后,国库里仅剩区区数百万两银子,他抄了好几个豪富之家,又私命心腹门人赚了各家建造省亲别墅抬高的砖木瓦石之钱,方才应过头一年各处为难。因此,林如海明白,宣康帝看到这些银子,定然是十分欢喜,无他,天底下各地良田几乎都入权贵囊中,不必交税,进项比不得各处赈灾以及军饷等花费。
一句话说得吴越和崔盐商眉飞色舞,强按着心中得意,嘴里谦逊非常。世人常说士农工商,别看许多人面儿上对他们恭恭敬敬,实则是畏惧他们财势,哪里如林如海这般真心实意?若是真得了圣人的褒奖,那可真是能挺直腰杆了。
别人见状,自然不甘落后,海盐商等人忙开口道:“林大人,怎能忘记我等?”
林如海心中一笑,面上故作诧异,道:“诸位也要出钱?”
海盐商点头道:“我的生意不比吴、崔两家逊色,他们既如此之多,我焉能不出?因此,我也出白银二十五万两,新米十五万石,另外再加上一万斤盐。”
淮扬盐商攀比之风极盛,见三人如此,其他人亦争先恐后,千万大贾所出数目与之不相上下,百万小商亦出十万有余,林如海命何云亲笔统计,共计黄金一万一千五百两,白银三百余万两,新米六十万石,盐五万七千斤,另有谷麦十余万石。
林如海喜道:“圣人正愁没有银子建造海防,见了这些,必定欢喜非常。”
接着,一叠声地向众人道谢,又将名单与他们一一过目,道:“这张清单本官必定递到圣人跟前,到那时,诸位只管等着圣人的褒奖罢。”
众人见林如海如此郑重其事,而且言明前程,无不喜笑颜开,满心欢悦,和宣康帝的褒奖相比,这几两银子算什么,于他们而言,不过九牛一毛,因此都说回去立即吩咐下面先将金银送来,然后新米谷麦盐等凑齐了再送来,林如海自是答应。
等他们走后,何云忍不住道:“大人怎么知道开门见山地说,他们肯出银子?难道他们不知今儿出了银子,日后大人再开口,他们不给的话,便是得罪了大人?”
林如海正在看清单,不答反问,道:“你说我就任几年,几时问他们要过银子?”
何云一愣,随即露出一丝钦佩之色,道:“卑职跟着大人多年,从不曾见大人向下面要银子,反倒是他们每逢三节两寿,卯足了劲儿地孝敬老爷。还记得今年二月女公子过生日,原没大办,偏生他们送的礼物一个比一个金贵,其中吴家便送了一串价值千两的宝珠。”
何云暗暗好笑,这些人让他不知说什么好了。从前的盐运使要钱多,他们心疼,恨不得早点儿离开,离开时更加心疼不已,好容易养熟了,自己还没得到多少好处,盐运使就又换了人,还得继续奉承送礼。如今林如海不要钱,他们反而自己送,什么金贵送什么。因此,何云常常听许多大小盐商私底下说让林如海做得长长久久才好。
林如海笑道:“便是因我从不曾伸手要钱,故今日初次开口,他们十分愿意,给我这份颜面。再者,他们料定我不似旁人那般,年年要钱,最要紧的是我说了,要将他们的名字送到御前,这于他们而言,乃是天大的体面,如何能不踊跃?”
何云思及盐商有财无权,当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不觉沉默不语。
林如海亲自收好清单,交代何云道:“明日钱粮送来,你带所有亲兵把守看护,所有钱粮一概另外封存,原非衙门之税,等到旨意抵达,好立时交给钦差。”
何云满口答应,道:“大人打算何时上折子?”
林如海道:“明日一早,此事耽误不得,早一日入了国库,早一日用到百姓身上。”林如海苦笑不已,说是用到百姓身上,谁能说经手的官员清廉如水?必定仍是中饱私囊,正经用到实处的不多,终究徒伤悲。
何云点头,此次得银数百万两,不是小数目,理当如此。
料理完此事,交代完毕,林如海方从书房踱步回到内院,彼时贾敏见到他,忙吩咐人预备午饭,又亲自迎了上来,道:“今儿休沐,老爷怎么还见了盐商?有什么公务,上衙门内说去,老爷也该好生歇息一日。”
林如海笑道:“见他们斗富,不免想让他们将银子用到实处。”
斗富一事贾敏已听林智说过了,他小小年纪,倒将场面仿得惟妙惟肖,虽然说话断断续续。他还特特把黛玉赢来的一个金香囊和玉坠子拿给自己看,黛玉却是蔫头耷脑,因她未夺魁首,便跟林智许诺说等她长大了,诗词做得好了,一定赢最好的彩头给林智顽,喜得林智合不拢嘴。那一首诗贾敏已经看了,以黛玉的年纪,实在是难得得很。
贾敏道:“老爷别太为难自己,能得咱们尽心,不能得,也无碍,横竖圣人并无此意。”
林如海笑将今日所得数目告诉了她,此事他无意瞒着外人,故而也不避讳,相信吴越等人做了此等好事,亦是恨不得大张旗鼓,天下皆知,自己得了好处,又是为国为民,不必太过计较,再说,他们得了脸面,说不定将来把斗富的钱都孝敬上面呢。
贾敏忍不住道:“为了这些钱,难为老爷了。”
多少读书人口不言财,他们家虽非如此,却也不甚看重,反倒更喜诗书字画,因此贾敏知道林如海因为这些钱谢过诸位盐商时,心里颇不是滋味。那些盐商再有钱,又哪里比得上林如海的清贵。
林如海却笑道:“何曾为难?为国为民,此为小道而已。”
说到这里,林如海叹了一口气,满心苦涩。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一点子银钱于国于民,不过都是杯水车薪,唯有百姓的日子好了,丰衣足食,方称得上是太平盛世。可惜,这样的场景他是看不到了。
贾敏料想他心里想到了不悦之事,正欲开解,忽见黛玉和林智携手进来。
林智捧着肚子道:“什么时候吃饭?我和姐姐饿了。”
黛玉听了这话,忍不住斜睨他一眼,手指头点了点他额头,道:“丑儿,你这话好没道理,我几时说饿了?明明是你自己饿了,我今儿在酒楼里才吃了点心。以后你跟爹爹妈妈说话,不许撒谎哄人,叫我知道了,明儿背两篇诗词。”
林智立即抓住黛玉的手晃了晃,央求道:“好姐姐,快饶了我罢,我一看到诗词就觉得头痛,姐姐疼我一疼。”
林智天资并不比林睿和黛玉差,只是他懒,性子又跳脱,因此学得甚慢。林如海和贾敏因上有林睿可担门楣,又有黛玉极其贴心,所以待林智比往常宽松了好些。不过即使如此,他们却不愿林智做个纨绔子弟,打算等他五岁以后,依旧送他上学。
贾敏出来进去,又常和京城书信往来,早看尽了子孙无能所带来的危机,哪里能容忍自己的儿孙如此,因此,从小到大,几个孩子她都是十分谨慎,常常以正理熏之,唯恐他们厌恶了读书,再也扭转不过来。
黛玉想了想,对林智道:“你若好好的,明儿就不背。”
林智不知黛玉话里的取巧之意,明儿不背,未必后儿不必,因此他笑嘻嘻地应了,还当黛玉已经答应他了,再也不会督促他诵读诗书。
林如海和贾敏见林智又被黛玉哄了,不觉失笑,贾敏开口道:“瞧他们姐弟两个亲厚得什么似的,智儿倒听玉儿的话,平常睿儿在家时,就没见他们这样亲密。”
许是因为上辈子他们便是姐弟,今生再续亲缘,林如海对此十分欣慰,也爱看他们两个平日说说笑笑,比旁人亲密,毕竟林智乃是前世他们夫妇唯一的儿子,未免寄予厚望。听了贾敏的话,林如海微笑道:“先摆饭罢,没见智儿饿了?”
因今日等候林如海,故午饭吃得晚,贾敏忙命人送上来。
寂然饭毕,大家漱了口,坐在外间一起说话,不多时,林智便是昏昏欲睡,伏在贾敏怀里,睡得正香,贾敏跟林如海说了一声,意欲抱他去午睡,不料才一起身,发觉他睡着了手中还不忘揪着黛玉的衣袖不放。
贾敏好笑道:“这孩子,就知道和他姐姐亲近,睡得这样熟,还不松手。”
黛玉得意地道:“谁叫我是姐姐呢,不和我亲近,和谁亲近去?”
林如海莞尔一笑,掰开林智的手指,贾敏方抱他离去。
黛玉忽然一眼瞥见林智落在地上的玉葫芦坠子,捡起来拿在手里,想起林如海要给自己买一具短琴,不觉转头看着林如海,笑意盈盈地道:“家里没有女儿用的琴,爹爹弹琴给女儿听好不好?等女儿学会了,女儿天天弹给爹爹听。”
贾敏安置林智午睡回来,听黛玉说了这话,笑道:“我也有些时候没听老爷一展琴技了,不知今日我们娘儿两个可有耳福?”
林如海一笑,满足妻女之愿,道:“智儿在睡觉,咱们去园子里。”
一行人移步园中,林如海命人取琴,设在案上,焚香净手,拨动琴弦。琴声如同流水一般从指尖淌出,先轻后重,旋即大开大合,瀑布三千,飞流直下。
黛玉托腮静听,只觉得心胸阔朗,和贾敏的琴声不同,她更喜林如海的琴声。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绕梁三日不绝。
黛玉忽然叹了一口气,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这是什么曲子?”她时常跟着林如海和见贾敏夫妇外出,琴曲听了不下数十曲,却都不是今日林如海所弹。
林如海见她学大人做叹息之状,不禁莞尔,道:“尚未完善,等做完了再弹给你听。”
黛玉听到这里,便知是林如海所做,她乃是林如海亲自教养,林如海素日所做的诗词歌赋,她皆能倒背如流,因此并不觉如何诧异,反倒是贾敏笑道:“老爷的琴艺越发精进了,我们虽不曾爬山涉水,却能听出其中深意。日后玉儿学琴,竟是老爷亲自教她罢,我也好倒退一射之地,只管玉儿管家理事算账女工等琐碎小事。”
林如海回望贾敏,摇头道:“我公务繁忙,他们兄弟姐妹皆是你言传身教,我才能教多少?何况玉儿是女孩儿,终究还是由你教导。
贾敏眼波流转,含笑应是。
黛玉走过来坐在林如海身边,道:“这还不容易?爹爹繁忙时妈妈教我,爹爹不忙时爹爹教我,爹爹妈妈的本事我都学了,那才好呢。方先生说,学无止境,天底下有许多我都不懂的呢,爹爹是先生口中的才子,我更该随爹爹学习了。”
贾敏叹道:“你若是个男儿,该当何等才气横溢?偏生是个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