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嘉觉得有些人真是毫无道理,人好好结个婚,非要扯些阴谋,爱不爱跟身份背景又有多大关系,再说都是人两个人的事,别人叽叽歪歪,难免有长舌妇的嫌疑,忒掉价!
而且尤嘉实在不懂,尤靖远这暴发户,哪里称得上背景了,他那公司刚建的时候,还是她从牙缝里抠出来零花钱资助的呢!
╯^╰
不想了,想多了除了给自己找不痛快,没别的用处。
有这时间,她不如找点儿八卦乐呵一下。
尤嘉打电话给文清,旁敲侧击地问他尤靖远的事,文清依旧傻兮兮的,稍微一套话,就都招了,“尤总最近,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周小姐?我没见过……尤总最近住酒店,家都不回呢!……哦,我想起来,尤总家里好像有人住……是谁就不知道了……尤总刚刚接了个电话,好像说回临江苑那边了。”
尤嘉好像记得,老尤同志和尤妈两个人连他谈恋爱的事都不知道。这下好了,红本本都有了,还买一赠一,附带一个大孙砸。于是她大半夜兴冲冲地杀回家去了,打算围观一下尤靖远被打断腿的全过程。
陆季行不放心她,当然是跟过去了。
于是两个人目的可疑地敲开了家门。
尤妈来开的门,一开门尤嘉就听到一声巨响,老尤同志向来是个温和的好脾气老头,但暴脾气上来的时候,让人丝毫不怀疑地觉得尤靖远那一身臭脾气是从他那儿遗传来的。
老尤一巴掌拍桌子上,拍得整层楼都在颤抖。
尤嘉听到了一声气沉丹田的怒吼,“尤、靖、远,你怎么这么出息呢!嗯?翅膀硬了是不是!荒唐!可恨!……”
老尤语无伦次地骂了他一通,一屁股蹲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气,可见气得不轻,要不是老尤身强力壮,尤嘉都要冲过去给他顺气儿了。
两个人是在书房,门洞开着,尤靖远背朝着门,一身银灰色的西装,挺阔地像是刚刚从某个宴会上下来,即便笔直地跪在那里,尤嘉都能从他身上感受到那股无形的骚包气质。
他用一种平直的语调陈述:“儿子知错,但不后悔。”
瞧瞧,一头倔驴,尤嘉都想上去踹他一脚。不过听见这么句话,她内心的八卦之魂还是抑制不住地熊熊燃烧了。
她对周倩的感官并不太好,大约是她风评不佳,而又主动出现在有靖远的面前,怎么看都别有意味,娱乐圈拼命推销自己的比比皆是,为了博出位,豁得出去大约已经屡见不鲜了,愿打愿挨,尤嘉没什么好说的,但人心总是偏向,她哥纵然再多荒唐离谱,也终究是她哥。
她不喜欢周倩,实在不是没道理的。
但这会儿,她突然有点儿好奇周倩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其实尤嘉向来不担心陆季行有什么花花肠子,陆季行是那种真孤傲到有些自负的人,能入他眼的本就少,他又是那种固执的性格,他看上的东西,就算是一文不值,他也能宝贝一辈子。
所谓“先入为主”,在他这儿绝对适用。
尤嘉不才,不好意思先入为主了。
如果她有尾巴,这会儿一定是高高地翘起来。
……
但尤靖远不一样,尤嘉向来对他的感情观实行全方位吐槽。
薄情,有不婚主义倾向,不拒绝逢场作戏,但辣手摧花是常事,谁看上他谁倒霉,而他对此毫无负疚感。
谈过四五对象,第一个是早恋,尤嘉记得是个小太妹,喜欢他,处处敛着锋芒。他开心了就哄着人家,不开心了就自己做自己的事,后来太妹把他踹了,他不痛不痒地约人去打球,据说倒是太妹自个儿哭得天崩地裂。
连一向不喜欢太妹的尤嘉都默默为她点了根蜡。
之后断断续续谈过两三个,都不长久,尤嘉都不太记得,模糊地见过几面,感觉尤靖远对人都不上心,所以后来分开也没什么好意外的。
大学时候还有过一次,不过听说那女孩子是个小辣椒,睡完他就跑,尤靖远为数不多的阴沟里翻船的经历,尤嘉幸灾乐祸了好久。
说他像个小媳妇儿,被人吃干抹净提裤子走人,只能自个儿生闷气。
这会儿突然灵光一闪地觉得……
周倩……莫不是……害他……阴沟里翻船的……那位?
以尤靖远龇牙必报的个性,也不是不可能。
这就很有意思了。
……
尤妈深知尤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坏心眼儿,横了她一眼,把陆季行让进来了。
说:“这么晚了,今晚就别回去了,住家里。我把尤嘉的房间收拾一下。”说着去给他们换被褥。临走的时候小声警告尤嘉:”你少过去凑热闹,你爸这会儿正生气呢!“
尤嘉狂点头,她又不傻。
老尤还在拍桌子震椅地骂尤靖远,末了觉得不解气,一把把笔筒砸在他身上,笔杆子哗啦啦散一地,尤靖远动都没动一下,依旧笔直地跪着,有种风姿绰约的庄重感和狼狈感,气氛有种诡异的沉重。
然后老尤终于松了口,冷着声音说:“找个时间,把人带回来吃个饭。”
“嗯。”
尤嘉在这窒息一般的氛围里,突然凑到陆季行面前说:“生米煮成熟饭,我哥这一手先斩后奏玩得真溜。老尤同志骂他一顿,还得安排人过门先吃个饭。真是心疼我家老尤。”说着借陆季行的身子遮挡,咔嚓给尤靖远同志留了念。
“历史铭记这一刻,等他老了拿给他看,瞧瞧,尤靖远还有为爱折腰的一天。”尤嘉美滋滋地畅想着。
陆季行:“……”
于是悲剧一秒变喜剧,陆季行按了下她的手,最终无可奈何地说了句,“闭嘴。”
……
尤嘉下班还没吃饭,尤妈去煮了夜宵,尤靖远还在书房跪着反思己过,老尤同志气得回房睡觉了,于是整个饭厅就尤嘉和陆季行两个人,他吃过饭了,在边儿看着她。
尤嘉偶尔抬头的时候,能看见他那张被老天偏爱的脸,突然发自内心感慨:“其实吧,我想得挺开,像我这种没什么攻击性的食草动物,被一只狼惦记上,跑是跑不掉的,我认命了,活得还挺开心。像你这种腹黑又变态的人,遇上一只想吃又不能吃的兔子,才是上天对你最大的惩罚。但像尤靖远这种自大高傲臭石头一样的倔驴,就适合阴沟里翻船。”
陆季行:“……”
他敲了下她脑袋,叹了口气,“你迟早要气死尤靖远。”
第39章 初恋39次
尤嘉从来没有见过周倩,唯一对她有些印象的,大约是很久之前一部古装剧,她演一个后妃,坏是真的坏。
仔细想想,她好像一直没演过什么正经角色,私下里活动又少,不怎么接综艺,所以路人观感大多停留在角色里,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风评能好才怪了。
尤嘉向来是个不怎么固执的人,从小被宠大的孩子,总会把人往好的地方想,即便是不喜欢的人,也能尊重和理解,更何况是她哥娶回家的媳妇儿,即便从前观感不怎么好,她就是爱屋及乌也不会把周倩往坏的地方想。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尤嘉心里,除了好奇,没剩别的了。
周倩属于很耐看的类型,这时候仔细看,才发现她眉眼很淡,那种神情,尤嘉只从两种人身上见过,寺庙主持,还有盲人。
她眼里,好像装了很多,又好像空无一物。
这么形容有点儿抽象和矫情,但尤嘉总觉得周倩眼里少了点儿同龄人的灵动,沉沉的,带着点儿苍老和寂静。
尤妈提前跟尤靖远了解过,知道她单亲,小时候家里条件不是很好,大学读的是文学,后来因为一些缘故,成了肄业生,非科班出身,签约天维是巧合,那时候急用钱,预支了十万块钱,今年才把债还清,这么多年没给天维创过多少收,日子过得很清贫。
至于包养的传闻……
大约……包养的……是尤靖远这个混账二百五!
那时候周倩的经纪人把周倩往尤靖远身边推,他大约还记恨人家,又有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就像个幼稚的小孩,一边拼命把玩具圈在怀里,但自尊心作祟还要践踏一下。
周倩没从他这儿拿过钱,只说还她从前欠他的,他叫她她就去,但总是客客气气战战兢兢,她那样子,尤靖远反倒没了兴致,在一起不过半年,他高抬贵手放过了她,临走了问她要不要他扶持,她说自己过得挺好,不需要。
尤靖远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相反有点儿冷血,她说不要,他自然不会再过问。
过了大约三四年,到今年年初,因为投资的缘故,又碰见她,她瘦了很多,整个人气质更清淡了些,宴会的时候躲在角落里专注吃东西,别的男女演员都忙着攀谈递名片,她倒好,话都不说一句,一个来串场的导演半开玩笑地说,“这姑娘气质好,适合演民国剧。”
那时候谁都知道,那导演正在筹备一部民国剧,别的演员都挑好了,就差主演,一直物色不到合适的人,聪明的,这时候也该听出弦外音了,会来事的也该顺杆子往上爬一爬,就是不明说,也可以道个谢,客套句,“那有合适的角色,导演可以考虑考虑我。”
周倩不会来事,傻傻的跟刚入圈的新人似的,拘谨了好一会儿,只是道了声谢。娱乐圈就这样,机会多,但争抢的人也多,有时候你握不紧,铁板钉钉的事也会打水漂,更何况是她自己不接招,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导演没说什么,后来只是惋惜地跟人说一句,“假清高,怕是走不长远。”
尤靖远隔着大半个会场远远看见她,问旁边人,“跟钟导说话的,是天维的那个?”那时候他也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知道她这些年并没有什么起色,他有时候看不懂她,她跟他那段时间,她虽说不要他帮什么,但他能照拂的都照拂了,天维那帮子老狐狸精,借着他的名头给周倩炒后台,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按说她资源不会差到这地步,这还越混越差劲了。
边儿上人以为他看上人家了,转头跟天维那边通了气,周倩被经纪人诓着去了尤靖远房间,她进了门,眼眶先红了,愕然好一会儿,却没说什么,问他晚饭吃了没。
尤靖远大多时候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心上有根弦,被人轻轻拨了一下。
那晚她留在了他房间,第二天她助理过来领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瞅见她,眼眶先红了,嘟囔了句,“做人怎么这么难?”
周倩摇了摇头,示意她吭声。
有时候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还有没有底线,如果有,为什么屡屡在尤靖远这边犯禁,如果没有,为什么还是豁不出去。
尤靖远出了门的时候,那小助理蹲在他车边儿等他,满脸哀苦和控诉地说:“尤总,您放过我们倩倩吧!她这个人没什么出息,不想攀高枝,从没拒绝过您,也只是觉得对不起您,加上一点儿喜欢,不过这么久了,您贵人事忙,就把她当一阵风吹走吧!别再为难她了,她是个小人物,您一句话,到处都有人为您安排,或许您无意要她,但昨天她被诓着去您房间,我一个外人看着都觉得难受!她债马上就还清了,然后就自由了,她以后退圈想去把没上完的学给上完了,然后考个证去博物馆当解说员,她这辈子没什么梦想,不想大红大紫,就想安安稳稳的。她妈妈得癌症的时候,她大学还没上完,筹不到钱,跟人签合约,哪知道是卖身契,她说自己傻,也确实解了燃眉之急,她没什么好说的,任劳任怨这么多年,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这个圈子真的不好混,她很累了。”
小助理跟倒苦水似的,大约是憋了一肚子没处说。尤靖远难得有耐心地听完了,莫名竟有点儿愤怒,他从前问过她,“你跟我这段时间,我自认没强迫过你什么,但要说你情我愿,总归牵强了点儿,你想要什么大可以提,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但凡她聪明一点儿,也能活得轻松点儿。
他觉得这个女人不是蠢,就是特别蠢。
说实话,他去殷城影视城那次,要说没点儿私心也是不可能的。
那时候距离上次见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时候了,从他进剧组那天起,她就躲着他,实在躲不过去就笑笑了事,招呼都不打。
这莫名让他有点儿窝火。
有一次他把她堵在卫生间门口,问她:“你很怕我?还是要避嫌?”
她摇摇头,依旧没说话。
他那狗脾气上来,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捏着她的下巴壳子迫使她抬头看他,“我自认没有亏欠过你,周倩,你说,你有没有心?”
周倩眼神里是那种古井无波的深沉,摇了摇头,答非所问地说,“尤总,是我亏欠你在先,但我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可弥补的,能给的我都给了,想来你也腻了,我这儿也再没什么稀罕的东西了。咱们两清吧!好不好?”
他松了手,冷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周倩这个女人,看起来温温顺顺,其实比谁都心狠。
他派人去查她,本来只是好奇她到底欠了什么债,没想到查到她怀孕的消息。
他问她,“孩子是谁的?”
电话里她一句不吭。
他没了耐心,只说:“是我的,你就给我滚过来。”
他没想过什么龌龊事,睡她也睡得坦坦荡荡,虽说不上什么光明磊落,但也做不出没许诺人后半生就让人怀孕的事。
但怀了就是怀了,他也不会去推脱什么。
他等了三天,她都没动静,他耐心险些告罄,又忽然想起那孩子也未必是他的这种可能。
于是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怒发冲冠凭栏处”的状态里,说不上因为什么,就是不爽。
她还是来了,进来的时候,他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想听听她到底是怎么说的。
孩子三个月了,看她的架势,是想留着。
他没那么自恋,但也知道,一个女人单独带孩子有多不易,她留孩子的举动,显然十分可疑,不是对他旧情未了,就是谋图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