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你过来一下,问你个事。”老头话音刚落,里间便走出一个手拿锅铲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见到云落有些诧异:“哟,这是谁家孩子啊?”
  老头子显然是个急性子,当下一股脑将云落的遭遇向自家老婆子说了一遍,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灌进一大口,见老伴儿皱着眉头不说话,又忙不迭地追问:“老婆子咋样啊,有印象不?你不是对咱家属院最了解嘛!”
  老太太翻了个白眼,锅铲毫不客气地拍在老伴儿身上:“吵啥吵?很熟又想不起来,被你打断了!”
  “行行行,我不吵,你慢慢想好吧?”
  云落笑眯眯地望着二老的互动,老俩口感情一定很好,自己又遇到了好人呢。
  老太太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腿高兴道:“哎呀!想起了啦!”随后她神色又有些迟疑,“我想起的这户人吧,名叫孙宝山,是有个三岁的儿子,还有一个两岁的小儿子,并非只有一个孩子,这”
  “大娘,您确定只有他家是从元邶县大东村来的么?”
  “确实是,孙宝山三十多岁才有孩子,在咱家属院那是生的最晚的咯,而且也不见他媳妇肚子大起来啊,那年回了趟老家说是生了个胖娃子,那孩子我瞅着不像才生的。”
  说完老太太看着云落道:“孩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云落咬着唇,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境,三岁?不是四岁么?有两个孩子?不是不能生么?什么情况啊,好复杂!
  自己这趟行程就这样没有一点收获的结束啦?她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强颜欢笑道:“可能是俺记错了,娘没有告诉俺小姨生了弟弟呢,俺还是原路返回车站等俺娘好了。”
  “谢谢大爷大娘!”云落冲二老深深一鞠躬,耷拉着肩膀转身出了门。
  又能直接找张菊英,若是打草惊蛇,他们狗急跳墙把人转移或者干脆毁灭证据怎么办?这样一来只能慢慢调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她真是一天都不想待在云家,糟心。
  “哎,小姑娘你别走啊,大娘带你去找找看,找不到我们再送你去车站。”老太太看着云落瘦弱的小背影和沮丧的神情,心下不忍便叫住了她。
  云落刚要拒绝,老太太已经放下锅铲,解了身上的围裙过来拉住她向楼下走,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人家也是好心,那就去看看吧。
  “老头子你在家等着,一会儿就回来。”
  下了楼,老太太拉着云落绕过三栋居民楼,来到一栋更加破旧的两层小楼前,顺着楼道一直走到尽头的房间。
  房间开着,里面拥挤又凌乱,一个满脸油光的女人正在做饭,老太太探进身子笑问:“宝山家的,你家今天有没有亲戚来啊?”
  “张婶来了啊,快进来坐,我家没亲戚来,咋啦?”女人先是一愣,然后热情地邀人进去。
  老太太正打算再接着问什么,云落突然指着墙角问道:“婶子,弟弟穿那么薄不冷吗?”
  交谈的二人都顺着云落的手看了过去,只见房间的角落里一个神情呆滞的小男孩,竟然只穿一件薄袄子坐在地上,好像不知道冷似的。
  “宝山家的,这大冷天你是怎么当娘的?”老太太满脸不赞同,上前摸了摸那孩子的脸惊道:“呀!这么冰,宝山家的你还愣着干啥,快去找件衣服来给孩子穿上!”
  云落看得分明,那女人眼中闪过不耐烦和厌恶,然后不情愿地进了卧室,老太太是个心善的,心疼不已地给小男孩暖手。
  云落轻轻靠近他,伸手碰了碰瘦弱地小人儿,这孩子如同和云建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庞,以及熟悉的精神力,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女人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孩子,那小孩头上戴着虎头帽,周身裹得跟球似的,显然被父母精心呵护和照顾着。
  “还不快给老娘死过来自己穿上,没看到我抱着你弟弟啊!”女人板着脸望过来,语气极其不耐,这孩子立刻颤抖起来,云落怀疑要不是有外人在,她能将衣服砸在他身上。
  老太太第一个不乐意了,回头就训斥她:“有小的就不管大的了?你瞧瞧把孩子吓成啥样了?做父母的不能这样偏心!”
  女人脸上压着怒气和尴尬,她讪讪道:“是,张婶您说得对,我下次一定注意,主要是工作忙,没时间管。”
  老太太依旧不给她好脸色,接过衣服给小男孩仔细套上,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宝山家的,我们走了,你这当娘上点心。”
  “哎!知道了,张婶慢走,有空过来玩。”女人抱着孩子态度良好地答应着,只有云落看见在她们转身后,女人瞬间阴鸷地神情。
  “大娘,那个婶子好像有点怕你呢。”云落不经意地说着。
  “哼,我家老头可是纺织第二车间主任,她丈夫的领导,能不怕?”老太太对于刚刚见到事极为不满,对这家人感观很糟,她一个旁人想帮也帮不了,孩子是人家的,只要给口吃的不断气,想咋样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云落点点头,原来一直生不出孩子的他们,在抱养弟弟第二年后可能意外有了自己孩子,然后对“抱养”来的孩子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么?
  那张麻木苍白的小脸和没有生气的大眼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云落抿紧了嘴,脸色刹那间变得无比难看,那个女人竟然在打那孩子,此刻的他无助害怕的缩在角落里哭。
  “大娘,俺看到俺姨了,绿头巾的那个。”云落指着路过的一栋楼说道,今天跟绿头巾大婶真有缘啊。
  “行,你去吧,要不要我送你过去?”刚刚的事让老太太有些走神,她不放心地问道,根本没去想云落前言后语的矛盾之处。
  云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娘,今天特别感谢您和大爷,您快回去做饭吧,大爷在家该饿了。”
  说完便跑开了,等老太太走远,她才重新从旁边的楼道里走出来,云落脸色冷凝,那个女人想死是不是?
  带着渗人的笑,云落返回了之前那栋楼,她没有冒然进屋,而是先用神识查探了一番,屋里的男人似乎还没回来,很好!
  云落若无其事地走进屋子,这个时候的人对外人防范意识还淡薄得很,何况她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大冬天遮着脸,谁知道谁啊。
  女人背对着她,完全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云落快速扫了一眼周围,顺手拿起一根木棒朝她后颈用力敲下,动作一气呵成。
  “嘭!”一击成功,毕竟学医出身,要避开要害弄晕一个人,对她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看着被打晕倒地的女人,云落露出一个阴测测的笑。
  时间不等人,她把门反锁,回眸发现小男孩怯怯地看着她,云落走过去摸摸他的头,他似乎想避开,见到她笑又没动。
  望着他脸上的红肿,她沉着脸转头剐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女人,丧心病狂的疯女人!
  云落四处翻,找来一捆麻绳将女人呈大字型绑在地上,然后剪了一截衣服蒙住她眼睛,再把乌漆麻黑的抹布往她嘴里塞。
  朝那孩子看了一眼,云落思索片刻把他抱进卧室把门关上,她蹲下用手拍了拍昏迷的女人,一个字:扒!
  棉袄撕!裤子扒!衣服剪成条再扯!
  云落眼睛一转,一个主意浮上心头,她把那女人口中的抹布扯出,将内衣塞进她嘴里,然后撇撇嘴嫌弃地把内裤套她脑袋上。
  “唔!” 似乎被冷醒了,女人开始挣扎呜呜叫,云落才不管她冷不冷,举起皮带“啪啪啪”一顿好抽。
  她可是用足了劲儿抽的,真尼玛带感啊,抽不死这恶毒的贱女人,哼!瞧着那女人疼得想蜷缩又做不到的样子,云落冷笑,这才开始呢,就受不了?
  又抽了十分钟,云落才将皮鞭一扔,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块薄木板,对着她脸就是十几个嘴巴子,直到把她脸打肿,嘴角打出血,云落才堪堪住了手。
  抬头看了厨房一眼,刚好有一锅白米粥,她仔细地将米粥研磨成米浆状,端着白色浓稠的米浆倒在女人某处不可描述的地方,以及小腹和胸上。
  好啦,大功告成!此刻云落心中那股暴戾总算平复了下来,打坏人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啊!
  处理完这些她把屋子故意弄乱,看起来像遭了贼,再用神识细细将屋子角角落落扫了一遍,随后带着一抹笑走向桌子,伸手往桌底一摸。
  嚯!不少啊,看着手中花花绿绿的各类票证和厚厚一沓大的小的毛票,云落眼底一片冰冷,偏偏脸上的笑却很灿烂,这些都不够偿还她的弟弟。
  把这些揣进兜里,她进里屋给弟弟快速套上厚棉袄,再用一顶帽子盖住他的脸,外面那肮脏的女人不能脏了他的眼。
  男孩竟然一直乖乖任她摆动,不叫不闹不哭,似乎是麻木,又似乎有点依赖。
  云落用头巾把脸一遮,放开喉咙冲四周喊:“救命啊,来人啊!”
  “咋啦咋啦?”听到她嘶声力竭地喊声,很快有几个妇女从屋里跑了出来,云落指着屋里带着哭腔道:“婶子你们看,出事了!”
  众人急忙冲进屋里,立刻被里面的情景惊呆了!地上的女人□□着身子,身上红一条青一条,嘴里被塞着内衣正呜呜叫着,好不凄惨哟……
  头上的花内裤,还有那大张的腿心处不可描述的某种已婚妇女都懂的浓稠液体
  “天呐,宝山家的这是在自己屋被人给糟蹋了?!”终于有人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云落一边走一边喊,往那屋去的人越来越多。
  见事情大条了,云落往外快速走去,溜之大吉!
  ☆、24.回家!
  孙宝山喜滋滋地提着老家寄来的年货往家赶, 今天是儿子两岁的生辰,他特意和工友换了糕点票, 十分肉痛地称了半斤带回去给大胖儿子吃。
  他脚步轻快向着家走去, 突然他愣住了, 自家门前咋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难道是儿子出事了?想到这儿, 孙宝山脸上血色尽失, 心里不停祈祷儿子不要出事,这可是他三十好几才有的儿子!
  他踉跄着身子慌慌张张冲过去, 推攮着人墙凄声喊道:“你们给我让开,我儿子咋啦!”
  人群中大多是一栋楼的邻居,见到他瞬间面露同情之色, 孙宝山的脸色苍白如纸,脑海里轰鸣着儿子出事了
  他迈着虚浮地步伐缓缓进了屋,屋内地情景让孙宝山如遭雷击, 他哆嗦着手指向地上的女人结巴地问道:“这、这女人是谁?”
  孙宝山话音刚落, 地上的女人便呜呜地叫着剧烈挣扎起来,他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想到某种可能,他咽了一口吐沫,颤抖着手把女人头上的内裤慢慢掀开
  “啪!”清脆耳光的声在屋内回荡, 不用解开蒙眼的布他便知这是他妻子,男人的手劲儿可不是开玩笑的, 何况是盛怒之下, 女人当场就眼冒金星, 头一偏没了动静。
  众人瞬间喧哗了起来,男人们交头接耳表示能理解,丢人丢大了,女人们更多的是愤怒,当即就有个脾气火爆的妇女站出来骂道:“孙宝山你是不是男人?自己媳妇儿遭遇了这种事,你不安慰她反到打她,什么玩意儿?!”
  说着她扯下窗帘盖在他妻子身上,孙宝山红着眼恶狠狠地看着她,突然暴起抬腿将人踹飞,被踹飞的女人从墙上滑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身下当即见红,人群再次骚乱起来。
  “快来人啊,她小产了,送医院去!”
  “孙宝山你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孬种,活该你女人被人糟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伐着暴怒中的男人,孙宝山猩红的眼清明了一瞬,又在听到那些难听的话后,理智的线彻底断掉,他喘着粗气四下一看,拿起板凳就朝那群嘴里吐着刀子的人砸过去。
  “杀人啦!”
  “孙宝山疯了!”
  面对孙宝山无差别地攻击,人群乱成一锅粥作鸟兽散。
  见人都跑光了孙宝山把门关上,静静地看着地上的女人,面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着,他扭了扭脖子粗鲁地扯开妻子嘴里的内衣,用力揪住她头发凑近自己:“贱货!王翠菊老子不能满足你?我看你是想被拉去批/斗,破鞋!儿子在哪儿?”
  王翠菊脸上五彩斑斓又青又肿,眼睛被挤得只剩一条缝,她吐出一颗带血的牙冷笑:“哈,孙宝山老娘看错你了,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打我?我说没有被糟蹋你肯定不信!”
  她此刻的心比寒冬腊月的天还冷,王翠菊实在不明白短短一小时内,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自己会遭遇这种事?
  “老子问你儿子在哪儿?!”孙宝山眼里的暴怒愈加旺盛,手上的劲儿越来越大,王翠菊翻着白眼说不出话。
  “嘭!”
  门猛然被人从外往内一脚踢倒,一个高大的男人怒气冲冲揪着孙宝山衣领一把拎起,狠狠甩出去,欺身上前压在身下抡拳猛揍,等打够了男人才骂道:“龟孙子把我媳妇弄流产!要不是老子上有老下有小,今天非弄死你个孬种不可!”
  男人朝他吐了一口浓痰才甩手走,门外呼呼地冷风吹进来,孙宝山仰面朝天愣愣望着屋顶,今天是怎么了?本来开开心心回来给儿子过生辰,他转头盯着地上面目狰狞的女人都怪这贱女人!
  “哇哇哇!”
  孩子的哭声将孙宝山惊醒,他艰难地撑起身子走进里屋,瞧见儿子安好无恙地躺在床上,孙宝山笑了,儿子啊,他唯一的儿子。
  云落背着弟弟快步走出家属院,中午家家户户忙着做饭吃饭,天气冷肚子饿,往来的人皆是行色匆匆赶回家,因此云落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
  虽然背上的小家伙很轻,但云落自己也很瘦啊,貌似今天还没来得及吃午餐呢,她的步子有些虚软无力,路才走了一半额头上便密布汗珠,但她不敢停下。
  云落咬着牙“吭哧吭哧”地往前走,又走了一里路总算到达车站,下午一点发往清水镇的车只剩最后一班,此刻车站内人影寥寥无几。
  回头看了一眼即将出发的班车,她集中注意力对售票员使用了神识扰乱,趁对方有些呆愣之际,云落拿起桌上的印章往自己和弟弟手背上分别按了个戳。
  这次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他仔细检查了云落姐弟手上的戳便挥手放行,他从未想过会有小孩子敢自己坐车,只以为是车上谁家的孩子,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车子一路驶出发清水镇。
  云落依然坐最后一排,她把弟弟安置在靠窗那面,从兜里拿出已经变冷的肉包,幸亏是冷的,不然香味儿会飘满整个车内,她一个人出门在外,必须低调再低调,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也不知道他究竟饿了多久,这么小肠胃应该受不了太冰的食物,云落把包子放进贴身的单衣,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包子变温热时,她将小家伙抱在腿上喂他,他没吃递到嘴边的包子,只是呆愣愣看着云落,云落心里发酸,摸摸他稀疏发黄的头发,温柔地哄道:“乖,张嘴,姐姐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