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秦将军的阿爷是汉人?”慕容奎问道。他用人一般只是看好用不好用,能不能用的顺手。至于汉人鲜卑人并不是很在意,这年头人才多难得,睡还管是不是鲜卑人。要真的照着这个来,他干脆回到辽东打鱼狩猎算了。
“是,家父曾经是当年晋国在辽东的守将。”秦萱道。
“难怪,虎父无犬子啊。”慕容奎感叹了声,慕容奎看着秦萱,“如今朝廷有重任交给你,不知道秦将军能不能担起重任呢?”
“卑职才能浅薄,但若是陛下之命,必定全力以赴!”秦萱道。
“我想将你派到山东去。”慕容奎道,“山东那个地方,汉人多,胡人少。而且临近晋国,事情恐怕不少。”慕容奎说完,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紧了秦萱,“我要的只是能或者不能,而不是全力以赴。”
一件事只有做成和没有做成,至于过程,一点都不重要。北人的实际和尚武,不容许他们有半点害怕后退之心。如果全力以赴还是败了,那么此人也只能是个懦夫了。
秦萱坐在那里,嗓子似乎有什么堵住一般,她感觉自己在慕容奎的目光中无所遁形。过了许久,她几乎是咬着牙从嗓子里头挤出一个“能!”
“臣能!”
“好!”慕容奎见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但没有露出半点害怕,反而能表示出自己的野心,他大为欣赏。
他就是喜欢那些有野心有才能的年轻人,没事谦虚什么?谦虚着人都已经谦虚傻了!
秦萱见着慕容奎大喜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接下来一个恐怕不怎么很好收拾的担子。不过这会想要说不干根本不可能,何况她自己还等着这样的机会呢。
做武将的,不打仗,难道还要和那些文臣卷起袖子吵得脸红脖子粗吗?她觉得自个更有可能直接就把文臣给掀翻打倒在地。
她有感觉,要是自己这趟做成了。那么日后,她的位置便会更高。不管对她还是她身后的那些人,此事有利而无一害。为何不接,她就不信,南边的那些人,会比羯人还难对付。
宫中传出虎威将军领兵前往卞城的时候,众人几乎默默的在心里笑了贺儿氏一下。贺儿氏已经彻底的成了个昨日黄花,或者说都还没有黄起来呢,就就已经没了。
消息传到慕容泫府上,其他的兄弟都来道贺。毕竟秦萱也是他手下的,这次明摆着就是去算账的,要是大胜归来,不仅仅秦萱自己可以加官进爵,同时也是慕容泫脸上有光。
毕竟,这个人才一开始就是他给挖掘出来的。
“当年也不知道三郎是怎么挑选出他的。”慕容捷如今说起这事来,还啧啧称奇,要知道那会辽东的骑兵不算多,但也不少。里头那么多鲜卑人,偏偏就挑中了秦萱,而不是别人。
“这就是那些沙门说的缘分吧。”慕容泫手里拿着酒笑道,话语里头似乎还有几分笑意。
“……”慕容明揣着个酒杯仇大苦深的看着慕容泫,慕容泫倒也不生气,见着慕容明面上的表情,他抿了口酒,笑的越发欢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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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惊讶
别人是巴不得在家有几天空闲日子,好好老婆孩子热炕头,秦萱偏偏就反过来。她这次回邺城,和慕容泫没有多少亲密接触,反而是一堆乌糟糟的事上来,弄得心烦意燥。除了刚开始回来的那次,慕容泫都没有机会上门来了。
不过上门来,秦萱也只有让他独守空房。那事儿真讲究个兴致,兴致不来,难不成还要她硬着头皮上?
秦蕊见着秦萱忙前忙后,打包东西准备打仗去。她也赶紧给秦萱将四季的衣服都收拾几件,甚至还在秦萱的行李里头塞几颗澡豆。行军里头艰苦,有时候不能够及时洗浴,可是女子若是不能保持身体清洁,很容易生病,她就只能在姐姐的行囊里头多塞些澡豆。
屋子里头忙的团团转,外头有来人了。秦萱跑出去一看,见着是乌矮真和比德真两个。
比德真还好,乌矮真那是说话没说几句,一双眼睛就直接瞟到门里头去了。一脸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萱笑呵呵的,和他们两个说话,对乌矮真一脸的丢魂似得完全视而不见。
“这次听说你要去山东那边,哥几个也没甚么好送的。”比德真说着就忍不住揉揉鼻子,这话说出来实在是太丢脸了,他们是真没有什么好送给秦萱的。秦萱的刀是太原王赐予的,削铁如泥,而且杀人不粘血,要他们找出一把能够媲美这把刀的,也难难为人了。
至于铠甲,那个就更不用说了。还是有太原王,一圈下来就没他们什么事儿,只能上门来说几句了。
“只能给你这个。”比德真掏出个僵硬的人耳朵递给她,“这个算是我们鲜卑人的老习惯了,这个可以在战场上保佑你回来的。”
那个人耳朵自然是来自俘虏,有些还会传给儿子。比德真给的那只耳朵看起来已经是有些年头了,秦萱看见他手里的那些个东西,顿时嘴角就抽了好几下。她要真是那种温柔无害的女人,这会看到比德真手里的那只耳朵,就能叫的附近一片人都知道了。
“多谢。”秦萱收了下来。
她要是不要的话,比德真还会觉得自己看不起他。
“秦萱,你妹妹呢?”乌矮真四处张望了下。
这下轮到比德真嘴角抽抽了,比德真早就知道乌矮真对人家妹妹心怀不轨。前段日子,秦家出事的时候,乌矮真差点抄起家伙去找树洛干那个孬种干架,亏得兄弟几个连忙制住。
这要真是让乌矮真去贺儿家闹出人命来,回头乌矮真的阿爷就要打死他了。
“我妹妹在家里给我收拾行装呢。”秦萱似笑非笑的拢着双手,“怎么,你问这个作甚?”
“我……”乌矮真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面露羞涩,秦萱看的虎躯一震。无他,太吓人了。
“我……想见见她,看看她好不好。”乌矮真说这话,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面直接就听不太清楚了。这幅娇羞的模样,秦萱当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两人一起共事少说也有那么几年,乌矮真待人如何,秦萱心里也清楚。不过这涉及男女之事,她也没有多少办法。秦蕊不愿意的事,她就算再觉得那个人是个好人,也不能够强行把两个人给凑成一对。
“我妹妹……不知道会不会见你。”秦萱纠结了一会说道。说起这个,她就恨不得把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孛儿帖拽出来再砍上几刀。
秦蕊原本就对男子很是反感,这些年好了点,结果孛儿帖来那么一下,秦萱都不知道要多久秦蕊才能完全康复。
当初果然还是下手太快,给他个痛快简直是最大的错误!
“我就看看她,不会逼她甚么的,你可要相信我。”乌矮真一脸的真诚,他握住秦萱的手,就差捂住胸口发誓了。
秦萱浑身上下就起了鸡皮疙瘩,乌矮真长相不坏,但很是阳刚,属于那种肌肉爆满的肌肉男。这会肌肉男突然这幅娇羞模样,活生生把秦萱怼的恨不得抱住肚子吐个厉害。
别说她还真的有些犯恶心,她强行压下去。
“你自己去看看吧,阿妹的事,我这个阿兄也不好说。”秦萱终于开口了。
乌矮真的连连点头,“这个我知道!”
说罢,他就好像做贼似得,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内去。
秦萱看向比德真,“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多麻烦你们了。”她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顺利可能三四个月就回来了,但要是战事棘手,十个月甚至一年都不回来,也是有可能。
家里头她不放心,但也不可能把妹妹带在身边。军营里头旷男太多了,男人这物种有时候和野兽只有一线之差。有时候他们为了欲~望,不做人,宁可做野兽。
所以留在邺城是最好的,她就需要找个人来照顾秦蕊。
“这个你放心,这时节也没有甚么人敢在这时候到你家闹事。”乌矮真笑的一脸痞气,他手指在环首刀的那个刀环里头和小孩子似得钻来钻去,“上回你杀了孛儿帖,甚么事都没有,就算有人存心找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贺儿氏这次算是彻底被抛弃了,贺儿家在军中的那些子弟,如果只是普通的骑兵倒也罢了,反正没有人去关注他们,如果已经在位置上的,几乎都被调走,做些无关紧要的活。连沙场的边都摸不着。
这么下去,恐怕就泯然众人了。
有贺儿家在前,谁还会找机会来对付秦萱?
“而且如果真的有哪几个不知死活……”比德真说这话的时候,眯了眯眼睛,活似大型的猛兽,“到时候哥几个给你料理了,保证没有后患。”
“有你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萱伸出手臂来就捶在比德真的肩膀上,比德真也一拳捶在她的肩窝里头。带着点儿力气,但这点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是什么。
“这家伙怎么进去了这么久?”比德真想起乌矮真来,他都和秦萱把该说的都说完了,可还没见着乌矮真的人。这家伙难道还真的被老虎叼走了?
秦萱和比德真两个从门外看门内,结果发现乌矮真这会和个小姑娘似的躲在柱子后头!不仅仅是躲在柱子后面,还探出脑袋去,一双眼睛看着那边和侍女说话的秦蕊,含羞带怨的。
“……”秦萱和比德真两个顿时无语。
“你妹妹会不会甚么法术之类的?”比德真这段时间听多了那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古怪传说,他这话说出口,立刻就被秦萱给瞪了一眼。
比德真脸上讪讪,立刻闭嘴。
乌矮真不敢上前和秦蕊搭话,他这段时间也打听了秦萱这个妹妹。不过也没打听到什么,毕竟兄妹两个原本就是迁过来的,外祖母等人都留在蓟城,就算想要打听,那也得花费上些许时日。
更何况他还没那个必要呢。不过他打听到,似乎这个秦二娘并不怎么喜欢和男子接触。比德真觉得乌矮真想要抱得美人归,恐怕还有些困难。
乌矮真在那里呆呆的看着,秦蕊没有察觉到还有个人躲在一边看自己。和侍女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之后她就转身进了屋子,去点清楚那些物品。
见着人影子都没有了,乌矮真才转过身来,一回头就看见秦萱和比德真两个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比德真是略带些调侃,毕竟乌矮真这傻模样难看到,自然要多看几眼。
而秦萱就要复杂的多,她拿看贼似的神情把乌矮真上上下下给打量个遍,就差开堂刑讯了。
秦萱私心还是希望妹妹能够放下过去的一切,但对于盯着自己妹妹的男人,她还是没那么大度。
“……”乌矮真垂着头,和被抓住正在做坏事一样。
“瞧,这样子,有他在,谁还会对你妹妹不利?”比德真冲秦萱一笑。照着乌矮真这模样,如果谁真的对秦蕊不利了,乌矮真自己冲出去把那个惹事的人打死。
秦萱挑了挑眉头。
今日傍晚,来了个客人,这个客人还不是一个人,还拖着另外一个。
“老朽这把骨头都快要散了!”徐医站在那里,连连跺脚。好不容易宫内用不着他在夜里上值,可以在自家里美美的睡个觉,结果被慕容泫拉过来了。
“年纪大了,活动活动筋骨还是很好的。”慕容泫摘下头上的帷帽,对徐医笑道。
那张脸实在是过于瞩目,徐医也有些臭毛病,见着慕容泫那张脸,原本的火气都自己自己一口口吞了。
秦萱看着徐医,看着慕容泫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这是要干甚么?”她都忙着打包东西准备去山东浪了,结果慕容泫把徐医给拽了过来。
“给你好好看看。”慕容泫这话说的理直气壮,“你也该知道,行伍之人身体大多数有些不好。”
秦萱知道这个,行伍中人因为长时间行军,有时候遇上个什么事,一天不吃饭都常见。久而久之,身体有个毛病也在所难免。
“不用吧?”秦萱看着徐医的模样有些犯难,她觉得自个暂时还没到需要让徐医来看的地步。
就算看出个什么毛病,也不可能当场给她治好,知道了还心里烦躁,不知道还好些。
“看看没有甚么关系的。”慕容泫在她身边轻声哄道,那模样简直是在哄孩子吃药般,秦萱说不用,他还不乐意,“不过是把脉看看面色,这没甚么的。”他说着呼出来的气全部都扑洒在她的脸颊和耳郭边。
慕容泫就是太明白那些在行伍里头的病,他晚年就是被这些毛病折磨,性情暴躁,那会他身边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便成了皇帝发泄病痛的出气筒。
他深知病痛的厉害,所以也不敢让秦萱再承受一遍,不求百病不侵,只求能够早发现,至少到了后面也不会太痛苦。
徐医瞧见慕容泫为了让秦萱给他把脉,甚至连色~诱这等手段都用出来,不禁觉得开了眼界。
秦萱也老脸通红,这面前还有个老人家在呢。
“好好好,我听你的还不行吗?”说着她大步走过来,把袖子卷上去,露出手臂来,“有劳老人家了。”
“不敢不敢。”徐医说着把手指放在秦萱手腕上,他一把脉。屋子里头就安静下来了。
秦蕊早就躲开了,她怕慕容泫怕的不行,见着他来了,打过招呼之后,就立刻开。姐姐的事她管不了,但躲开还是行的。
于是这会屋子里头也就三个人,徐医面上露出惊讶来,他看了秦萱,“你最近葵水来了没有?”
“没有,不过我葵水向来不准。”秦萱答道,“不过我经常如此。”
秦萱的月事并不规律,有时候好久不来,有时候来了,一月能够来那么几次。不过幸好她的葵水流血量都不多,很少。
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不过心中并不在意。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不付出代价。
“……是滑脉。”徐医见识过秦萱拼命的样子,在军营里头哪里会有什么看不到,秦萱练武那个凶狠劲,他看着都觉得脖子冷。
这孩子能够到现在还安安稳稳在她肚子里头也是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