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在南城,就可能遇到傅铭则。那见了面,他会说什么?是讥讽她不自量力,还是嘲笑她愚蠢?
想到这些,宁织只觉得恐惧,她捂着嘴,惊恐让她浑身都战栗起来。
柯姿还想要说,突然听到了敲门声,她侧头看了一眼,忙站了起来:“易总。”
易南风摆摆手,柯姿会意,就退了出去。看到易南风,宁织困窘极了。对方赏识她,给了她机会,可现在她却辜负了他,为了一点私人的事,就把自己折腾的骨气全无。
“易总,我……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先道歉。她短时间内没有办法工作了,这肯定会给对方造成一定的损失。
易南风已经收到些消息了。他叹了口气,道:“你父亲那边的事我知道一些,他是因为投资失败造成资金链断裂,导致集团的股市完全崩盘。”顿了顿,他又继续道:“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予帮助。”
宁织连忙拒绝:“不用了易总,这是我爸爸自己的生意,他自己能解决。”
易南风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望着宁织心伤的模样,知道这事不止那么简单。
有传闻,博岸的傅铭则,之前有段时间和宁威远走得很近,并且拨了一笔资金给远航,两家大有结亲的意思在里面。
只是之后宁威远和周家合作,宁威远的野心不知道怎么就大了起来。投资了零件不够,还和周家一块,打算要投资房地产。
不巧的是,两家人买的那块地,是被政府列为公益区域了,这下损失的可不止一点两点。
就在昨天,宁威远厂里的一批零件被抽检了,结果是质量不过关,被勒令整顿,几个亿的单子都成了泡影。
易南风在商界沉浸多年,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肯定有推手
他沉默了半晌,出声:“宁织,你男朋友是傅铭则吗?”
看到宁织眼底的痛楚,易南风了然。
傅铭则能做到这一步,两家人怕是结仇过,那宁织如今的境遇,的确很尴尬。
思考再三,易南风道:“宁织,既然你现在没办法工作,那就离开这里,给自己放个长假调整一下吧。”
宁织面露茫然,易南风继续道:“陆导的电影起码还有两年才上映,你可以趁这段时间,学一点东西,磨一磨演技。”
“可……易总,我这样……太给你添麻烦了。”
“没关系,公司在签合同的时候,就和你保证过了,每年会留时间让你学习充电,现在只不过是把学习时间提前了。”
易南风望着她,安抚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你不要有压力,现在可能会觉得难受,但时间长了,什么事都能淡化的。”
宁织机械地点点头,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
傅铭则和宁织联系完后,不知怎么的,心不安了起来。
宁织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
今天几个朋友帮他和傅挽凝过了生日,店是他妹妹一直想来的店,气氛很好。吃完饭后,他们又去了韩司越家的玫瑰庄园。他抬眼望向他们,傅挽凝吃着蛋糕,笑意满满地喊他:“哥,你别愣着呀,快来吃蛋糕,梁媛姐买的蛋糕好好吃啊!”
韩司越过来,勾着他都肩,说等会儿一块去骑马,说家里新买了几匹血统不错的马。
傅铭则像是屏蔽了外界的一切,那隐匿于心底的不安正在肆意横生。他突然站了起来,朝外走了几步后,傅挽凝突然扑过来搂住了他。
“哥,你答应我的今天要好好陪我的,现在不准走。”
韩司越也接话:“对啊,现在才五点半,再玩一会儿嘛!”说着玩笑了一句:“怕小羊不高兴啊,她也太缠人了吧?”
傅铭则没理他,拍了拍傅挽凝的后脑,耐心道:“我还有事,过两天带你出去好不好?”
“你骗我,你肯定又要去陪那个宁织了。”傅挽凝拉下脸,不高兴道:“她就是个工具,哥哥你干嘛那么上心啊!”
“挽挽。”傅铭则出声呵止,声音不响,但语气很冷。傅挽凝一时难以接受,梁媛见了,忙上来打圆场。
“你哥的事还没有做完,现在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让他回去把戏演完好不好?”
傅挽凝似懂非懂,眼前的一切让她又产生了混乱,
……
傅铭则耳边像是有杂音,他安抚完妹妹,回到家已经六点了。
开了门,家里漆黑一片。他蹙着眉,缓步进入,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宁织。”
声音在有些空旷的客厅里回荡起来。他一步步往里走,脚步声都像是放大了,在耳边回旋。就连脚下的路他都觉得难走了,几十步路走完,仿佛经过了几个小时。
他走到房门口准备进去,手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心跳漏了一拍,傅铭则眼底微颤,然后迅速拉开了门。
他开了灯,房间里的陈设还是和早上出门时一样。
被褥整齐的铺在床上,窗帘拉开了,屋外灯火辉煌,空中挂着一轮圆月,格外的亮。
只是……
那张正对房门的小圆桌上,放着一个小圆环。
是他送给宁织的戒指。那个戒指她每天睡前都要看很久,总是很珍惜的轻轻摩挲着。
傅铭则意识到什么了,忙去看衣柜。果然,衣柜里原本放着宁织行李的地方,完全空了。
那一刻,不安和惶恐席卷了傅铭则全身。
她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宁织她……知道了吗?
第20章
或许时间是平复伤口最好的良药。
现在是晚上六点半,她带着简单的行囊,坐上了一辆车。
和她同行的人叫周韵,是一个喜欢游山玩水的驴友。这次她要自驾去大草原,易南风和她提起这个人的时候,宁织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宁织,再开五个小时,我们到一个民宿住下,时间还早,你先睡一会儿。”
“不了周姐,我陪你聊聊天吧,开车容易犯困。”
“没事,我习惯了。对了,你这次出来,家里人不担心?”
宁织不自然地笑笑:“应该不会吧。”
周韵为人处世是很周到的,她没有再多问,抽出一瓶水给她。
“多喝点,夜里气候干,美女要多补水。”宁织刚接过,手机就响了,她点开手机,看到微信提示,愣了一下。
是傅铭则,他问她现在在哪里。
是啊,按照计划,她现在应该陪着他过生日,享受二人世界。
之前她还抱怨他这一天不能完整地属于她,可听到他说的话后,她才明白,这二人世界还是他不情愿挤下的时间,他其实并不想和她一块过生日。
她自嘲一笑,刚要拉黑,手机就响了,来电显示是傅铭则。
他并不是个喜欢打电话的人,他们不见面的时候,大多以文字沟通。如今,他这个不爱说话的人,竟然主动给她打了电话,看来,她的不辞而别应该让他十分意外了。
她没有接,选择挂断。
周韵扫了她一眼,玩味地笑了笑:“债主?”
宁织仰起头,眼底酸涩,可她还是强迫自己,让眼泪倒流回去。
“差不多吧,父债女偿。”
周韵看到宁织的第一眼,就确定她需要时间治疗情伤。她专注着看着前方的路,然后对宁织道:“再过一会儿我们就到郊区了,那里空气比市里的好,天也好看,等会儿我把车窗揺下来,你记得抬头看看。”
宁织唔了一声,把手机丢在包里,不再管它。
心仍然搅在一块,那种钝痛感,一下接着一下,让她身体的机能,都受到了影响。宁织哆嗦着手拧开了瓶盖,喝了一口水,冰凉的液体进入食道,她感觉心口的灼热散去了不少。
这时候周韵把车窗打开了,外面的冷风灌进来,宁织侧过头去。天已经暗下来了,今天是初五,天上只有一弯峨眉月。远离市区,天空也纯净了许多,隐约能看到几颗小星星,宁织看了一会儿天,就听周韵道:“等我们到了草原,那里的天更好看。到时候搭一个帐篷,再升个篝火,宁织我向你保证,你会觉得你过这一辈子,太值了。”
“这么厉害吗?”宁织不由得有些期待了。
包里的手机又开始振动了,这声音在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实在是有些突兀。
“要不要接一下,把话说清楚?”
宁织本能地抗拒,周韵又接了一句:“要么就胆小鬼做到底,直接删除所有联系方式,让他怎么找都找不到你。”
看到对方犹豫不决的模样,周韵停了车,开口:“我去外面抽根烟,你等我会儿。”
她说完就开了车门下去了。车门关上的一声闷响后,车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了,很静。
她拿出了手机,看了一会儿来电显示,然后按了接通。
接通的那一刻,她听到傅铭则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宁织,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
“你……不回来吗?”
语气里带着犹豫,可他丝毫没有提已经发生了的事。
宁织自嘲地笑笑,他还真是个演技派,现在网上到处都是宁威远要破产的消息,她难不成还能准时打卡回家,欢欢喜喜地给他过生日吗?
他也太进入角色了吧。
宁织握着手机的指尖开始泛白,她极力控制,才能以平和的语气,和他对话:“我现在在哪里,和你没有关系了吧?”
他呼吸一滞,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都知道了?你爸和你说了什么?”
他比她想象中的,要平静。
宁织手开始发抖,她强忍着,反问道:“傅铭则,我爸和我说了什么,重要吗?”
那头没有开口,宁织抹了抹眼角,然后道:“你已经达到目的了,那以后就别跟我联系了。”
她正要挂电话,傅铭则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了。
“宁织,我和你爸是有过节。不过你是你,他是他。”顿了顿,他继续道:“这件事我没想牵连你。”
“那我谢谢你了,没有赶尽杀绝,让我也变得一无所有。”回忆起之前两人的亲昵和甜蜜,那种钝痛感又侵袭了全身。
“宁织,只要你愿意,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和以前一样?”宁织轻轻地重复了一句,继续道:“那和之前一样,你忙,你忽略我,我继续默默等着你,不吵你,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