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掉在地上的内衣。
全透明黑色网纱杯-罩,两朵水晶珠花点缀在不可描述的正中,肩带还是挂脖款,细到一根手指都能扯断,整件内/衣光是看上去就令人浮想联翩,充满了惹火的禁-忌。
她开始着急洗澡,根本没有细看服务员拿来的换洗衣物。
所以,这送来的内衣竟然如此下作?这么风/骚的款式是谁给她选的?她长这么天真无邪,穿这玩意合适吗?
选东西的人恨不得把情/趣/内/衣四个字打上去!
很好,为了讨你们老板欢心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季辞早该想到这一层,赵淮归手底下的人能安什么好心?不止他们送来的衣服不能穿,送来的食物也不能吃!送来的水更不能喝!
空气陷入了死寂。偌大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流动的风。
人仿佛镶嵌在滴胶模具里,一点点凝固。
赵淮归滚了滚喉结,慢慢抬头。
季辞吞咽了几下,慢慢抬头。
两人的目光不经意撞在了一起。
女孩的脸早已红透了,喝醉一般,整个人透出微醺的质感。
赵淮归的眼神有些不合时宜的慌乱,他迅速别过脸,虚握拳后抵在唇边,掩饰不自然。
“这还不是着急?”声音微沉,有些哑。
季辞深吸气,她脑袋快炸了,完全没有察觉到赵淮归有点奇怪。
在忍无可忍之下,她握紧拳头,扬高声调:“您是不是除了着急,不会别的词了?”
赵淮归哑然,思考了一秒。
“急不可耐?”
季辞:......
罢了。
人生就是一场戏。
计较傻逼又何必?
-
季辞最终还是没有拿那件火爆内衣,她把开始穿的乳/贴重新贴上,又把送来的衣服拿出来好好检查一遍。
幸好,赵淮归底下人还未完全泯灭人性,这睡裙的款式看上去很良家妇女。奶蓝色的棉质长裙,长袖,领口是荷叶边娃娃领,简洁又可爱。
季辞用力扯了扯,很好,没有爆开,质量过关,是正经货。
因为某处贴着硅胶类的东西,粘黏着皮肤,穿上睡衣后依旧没有舒适松懈感,反而更别扭了,但季辞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出了次卧,季辞觉得有些冷,客厅的落地窗不知何时被人打开了,海风争先恐后涌进来,带来腥潮的气息,让麻痹的感官微微鲜活。
从二楼往下望去,季辞看见赵淮归正倚着阳台的玻璃栏杆。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身上罩着一件白色的薄针织毛衣,他拿着酒杯,手肘撑着栏杆,袖口卷起,露出有力的肌肉线条。
此时船已经进入了南半球,气温骤降,夜晚尤其很冷。几天前还是上京的炎炎夏日,但现在看来,那些灼热的阳光仿佛过去了很久。
季辞还没跨出阳台,就被海风吹得打了个冷颤,皮肤起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赵淮归听到响动后,转过头看向来人,视线扫过季辞单薄的身影,“穿这么少?”
她只穿了薄薄一条睡裙,甚至没穿鞋,光脚在地毯上走。
“你的人只跟我送来了这个,又不准我回去拿衣服,我还能挑三拣四?”季辞歪着脑袋,蛮抱怨地冲他瘪嘴,和他说话的语气很是熟稔。
像是感受不到冷一般,季辞光脚跨入了阳台。
赵淮归平静的神色动了动,把酒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抬脚进了客厅。季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去做什么。
过了一分钟,赵淮归折返,手上拿了一双拖鞋,一条围巾。
他把拖鞋扔在季辞跟前,又把围巾往她怀里一扔,说:“穿上。”
季辞没有动,只是垂眸看着那双棉拖,眼底晦暗,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她欢快蹦哒起来,往赵淮归跟前凑去,仰着头看他:“赵公子这是在关心我吗?”
月光淋在季辞身上,水光充盈的眼眸一如此时的海,夜色中也如此潋滟。
赵淮归被她直白的话哽了下,顿了顿,而后平静说:“我不想被你传染感冒。”
季辞:“哦。”
很好,我就算感冒了也不想传染给你。
没有关系。
还有二十四小时。她多的是机会。
她必须让这一个亿花的有价值。
赵淮归懒得搭理她,转身,继续对着那片茫茫无际的夜海,季辞则被他晾在一旁。
男人的背影在月色下尤为清隽,比起他穿黑色时的无情冷峻,白色的他带给人一丝温柔的错觉。
他安静地靠着玻璃栏杆,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呼吸微微粗沉。
季辞披着围巾,站在一旁。此时已经过了十点。
时间,空间,人间都仿佛静止了,诡异的让季辞感觉这是在阴间。
算下来,她已经损失两百万了。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等会赵淮归来了,她该怎么找机会打断他试图和她花前月下念头。
而现在,她觉得方向搞错了。
她要思考的怕是--如何找机会和他花前月下。
“呃.....”
“帮我把酒拿过来。”
季辞刚想着该不该说些什么,就听见前面传来男人淡淡的吩咐。
季辞愣了瞬,然后把酒端起,走上前递给他。赵淮归接过酒杯时,手指不小心划过季辞的皮肤,如雪般微凉。
他喝了小口,似乎是味不对,他蹙眉道:“去把柠檬拿来。就放在岛台上。”
季辞又是一愣。
这男人貌似吩咐她吩咐的很顺手啊。我花一个亿买你一天就是为了给你当女仆?
季辞黑着脸去把柠檬拿过来,杵在他跟前,“诺。给你。”
赵淮归瞧她气鼓鼓的盯着自己,红润的唇微嘟,他看出了几分声色鲜活。
“还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小嘴翕动,吐出的话有点呛人。
赵淮归轻轻笑了声,眼尾一挑,斜斜看了眼酒杯,“你跟我加点柠檬汁。”
然后,季辞很没骨气的给他加了。
酸涩的柠檬香气在指尖爆出来,伴随着海风,萦绕在两人之间。
季辞想趁着赵淮归不注意,多加一点酸死他,却被他冷哼一声制止,“想酸死我?”
季辞缩手,怯怯看他,一副逆来受顺的可怜样,“我哪里敢。”
赵淮归冷笑,他看她敢的很。
季辞见他不说话,很是娇气的说:“我真的没有多加。你怎么不信我啊。”
尾音拖的很长,嗲里嗲气,随后像狗腿表忠心一样,她双手捧着酒杯,当着男人的面,喝了一口。
挑了杯口有酒渍的地方入口,琥珀色的液体滚入喉咙时,她眯了眯眼。
红唇染上兑了柠檬汁的酒,亮晶晶的。
赵淮归的呼吸沉滞,竟然在想一个奇怪的问题。
是甜的,还是酸的?
喝完了杯中小半的酒,季辞舔了舔唇瓣,很是意犹未尽,她冲赵淮归笑了笑:“好喝,你要尝尝么?”
季辞抬手,把酒杯举在男人跟前,印了浅浅红痕的那一处对着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这个角度只要一低头,就能和那抹红,严丝合缝地贴近。
赵淮归眸中意味不明,他轻挑地落了眼红色,旋即看着季辞说道:“你好像一点也不怕我。”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表现出过于自然的熟稔,以及生动。
她不怕他,一点也不。
自从进入诡谲的生意场后,周围的人对他无一不是敬畏,亦或惧怕。就算那些络绎不绝前来勾引他的女人,也都不免内心深处对他的惧意。
是因为太过单纯无知所以无畏,亦或心机城府比他更甚,手腕在他之上?
赵淮归觉得,后者,大概不是很切实际。
“怕你?”季辞噗嗤笑起来,怕他不信,还特意强调道:“我很怕你啊!!”
“真的!”
呵。狗男人。
霸总那味果然还是来了。
就爱玩“女人,你是不是怕我”这一套?
不过你若是开口说你喜欢玩“女人快怕我”这一套,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玩。
但我觉得你更容易被“女人,你竟然不怕我”这一套给吸引。
放弃吧,柔弱小白花就和你不搭。
不是被你冷死,就是被你吓死,再不济,被你气死。
赵淮归根本不知道面前女人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外太空,他还是觉得那抹唇印刺眼,女孩甜腻的笑容更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