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看到桌子上的饭菜时,还以为是陆兄准备的。但瞧见这带血的纸,便清楚此事不是陆兄干的。江池说着,瞧见陆小凤一脸欣慰,继续道:你虽然无聊,但也不至于这么无聊。
陆小凤方才欣慰的神情,顿时僵住。在嘴角抖了抖后,陆小凤刚想反驳,就听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一群人的脚步声。
江池闻声,抬眸看去。玉罗刹和西门吹雪走在前面,他们二人身后分别是上官金虹、孙白发和花满楼。再之后,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人。
江兄。西门吹雪看着眼前的江池,敬道。
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胜过你许是因为用了别的手段,我平生最看不过这种人,你这般敬他作甚?玉罗刹见西门吹雪一脸敬意,替他打抱不平道。
江兄的实力,我清楚明了。西门吹雪蹙了蹙眉,看向玉罗刹的眼神中带了些疑惑,他不清楚玉罗刹为何这般诋毁江池。
江池听到玉罗刹和西门吹雪说的话,也不生气。毕竟这人从一开始遇到他时,态度就不好。若玉罗刹夸他,才更有鬼。
好哥哥,月圆之夜的比试,可以提前吗?宫九沉思了片刻,见叶孤城还未来,便先同江池商量道。
这恐怕要等叶孤城到了再说。江池扫了一眼周围,此地并没有叶孤城的身影。
你想提前?西门吹雪闻言,轻抿了一下唇,认真道:叶孤城还在万梅山庄,若你想好了,我可以现在去寻他,你只需给我一个时辰。
小雪!玉罗刹脸色深沉,扳过西门吹雪的肩膀,厉声道。
江池见玉罗刹脸色阴沉,微微拧了拧眉。眼前的人对西门吹雪寄予了厚望,若他请求西门吹雪去寻叶孤城,岂不是断了别人的希望?
虽然眼前的老头没有一点老头的模样,但玉罗刹到底是一个前辈。想到这儿,江池轻叹了一口气,不必麻烦你了,一切随缘,若叶城主是月圆之时来,那便月圆之时比试。你若帮我跑了腿,只怕玉老头会气的吐血身亡。
不过玉罗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小声诋毁他,那他唤玉罗刹几声老头也不为过。
你叫谁老头?玉罗刹听着江池说的前半句,心情刚舒适一些,后半句就让他脾气窜了上来。
你是西门吹雪的父亲,不是老头难道还是年轻人?唤你一声哥哥你听着脸不害臊吗?江池浅浅一笑,戏谑道。
西门吹雪闻言,原本冷若冰霜的脸,在此时露出了一点笑容。
西门吹雪从未见过谁敢对玉罗刹这般说话,外人遇到玉罗刹皆是带有几分畏惧,唯独江池不光唤玉罗刹为老头,还翻过来调过来嘲讽他。
玉罗刹听了,额角处的青筋蹦了蹦。不过周围江湖中人众多,若非江池的声音小,只怕他会扒了眼前人的皮泡酒。玉罗刹冷静片刻后,冷笑道:我不同你计较,一会你若赢过叶孤城,不管你唤我什么,我都应了。但你若输了,就告诉江湖众人,你是靠旁门左道的本事和小雪打成平手的。
依你。江池笑意淡了几分。
玉罗刹爱子心切,他可以理解。不过若说他同西门吹雪打成平手是因为用了不正当的手段,那他必然不会认。同叶孤城的比试,他不论如何也要赢。
西门吹雪闻言,方才扬起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线。他不喜欢任何人拿他做赌注,也不喜欢别人因为玉罗刹的原因,不敢同他说些什么。沉默片刻,西门吹雪转过身,准备离开此地。
小雪,你去哪儿?一旁的玉罗刹瞧见,疑惑道。
万梅山庄,找叶孤城。西门吹雪冷声道。
玉罗刹不再多言,他清楚西门吹雪的性子,此时再多说什么也是无用。在想起一会江池同叶孤城的比试会输后,原本不悦的心情淡了几分。
这凳子上是谁刻的名字?一个衣着黑衫的男人刚想坐下,就见凳子上写着一个名字。在瞧见墙上贴着的白纸后,黑衫人大笑着继续道:这是谁拿我们开玩笑呢?还特地坐在刻下自己名的凳子才行,你当自己是谁呢!
江池闻声,瞥了一眼那黑衫人坐着的凳子,凳子一角写下的是花满楼的名。
不知为何,他总觉在这儿的人多半来者不善。若贴下白纸的人想要杀人,就必须在场。但周围皆是武功高强的人,谁动手都会引起旁人的察觉。
在黑衫人坐下,端起一杯酒咽下后,见周围的人都盯着他看,颇有些不爽道:看什么看?爷这不活的好好的吗?给你们说了,那白纸肯定是有人耍我们,根本不必当真。
江池眼眸暗了几分,他倒不认为贴白纸的人在同他们开玩笑。以防万一,他要等一炷香的时间过了再去坐着休息。
哥哥,若凳子没有古怪,那桌子上的东西可就有古怪了。宫九见坐凳子吃东西的人越来越多,轻声笑了笑,俯在江池耳边小声道。
江池闻言,眼眸亮了亮。待思索了片刻后,朝还未坐下的人看了看。
江兄,你说我们是坐还是不坐?其实站到晚上也不是不可以。陆小凤拉着花满楼走到江池身旁后,有些犹豫。他对于白纸上所书写的,很好奇。
若真的不坐在刻下自己名字的地方,一炷香的时间过去,真的会死吗?陆小凤微微凝眉,看着周围的人,只觉此事很蹊跷。
不坐。江池眼眸中带了些笑意,用他们几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继续道:等一炷香时间过后,我们再坐也不迟。
好。陆小凤点了点头。
一炷香的时间,在此时变得极其漫长。坐在凳子上的人,有的不将此事当成一回事,有的则满头大汗,生怕自己会真的出什么事。
我看根本没有什么事。上官金虹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颇有些不悦的继续道:眼下一炷香时间已过,怎么不见任何人有事?
坐在凳子上的人听到一炷香时间已过,皆放松下来,原本还不敢动筷大吃大喝的人,在此时纷纷起筷吃了起来。
江池瞧见,神情一紧。最开始入座的那个人,双眼逐渐无神,他的面色渐渐泛黑,分明是中了毒。但不过片刻,那人的面容又恢复了血色,不过在血色恢复的那一刻,黑衫人从凳子上倒了下来。
阿九!
宫九明明没有坐,但他不知为何还是唤出了口。倒在地上的黑衫人七窍流血,身体抽搐。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黑衫人的血已流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宫九听到江池突然唤他,愣了愣,待扭头看江池一脸担忧的神情后,忽了然了什么,待轻轻一笑后,应道:哥哥,我在。
听到宫九回应的话,江池放下方才悬着的心,他还是将宫九当做了曾经胆小怕死的阿九。
黑衫人倒下的那一刻,其他人并非没有事,只不过凳子上倒下的人并没有规律可循。
一阵轻风吹过,周围的血腥味让还未坐下的人泛起一阵恶心。上官金虹厌恶的捂住鼻子,在翻看了每个人的尸身后,拧眉道:这里不光死了没有坐对凳子的人,就连坐对的也死了。
那便是饭菜中有毒?江池垂眸,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淡淡道。
兴许,为了各自的性命,都不要碰这些饭菜了。上官金虹叹了一口气,将靠近他的桌子掀到在地,说道。
嗯?江池瞧见,轻声笑了笑。
可是我饿了。江池走到一桌尚未被别人动过的饭菜旁,起筷夹了一块肉,放进了嘴中。
宫九见状,神情猛的一紧。宫九刚想走到江池身旁探一探他的脉搏,就见江池抬眸看向他,轻声道:再等一炷香。
陆小凤闻言,心也揪了起来,他只觉江池做的委实不妥,这人竟拿自己的性命赌。
第一卷 第54章
江池坐在凳子上, 看着一桌的饭菜,只觉方才吃都吃了,一会就要痛了, 倒不如多吃一些。
等快要一炷香时, 江池从凳子上起身, 待跃到一侧的墙上后, 语气冷淡道:我方才吃撑了, 想随处转转, 还希望不要有人跟着我。阿九,帮我看着在此地的所有人, 谁若想跟来, 就帮我杀了谁。
宫九闻言, 微微蹙了蹙眉, 他虽不清楚江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只要是江池说的话, 他都会听。但眼前的人吃了有可能被下了毒的饭菜
再等一炷香, 若我没有回来,你在找我也不迟。见宫九犹豫,江池轻声笑了笑,安抚道。
宫九闻言,舒展开眉宇。江池这般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他只需要全心相信便好。
见宫九取出佩剑,江池松了一口气, 从墙壁上跃下。在寻了一处安静地后,倚着墙将方才压制住的血吐了出来。
饭菜里面确实被人下了毒,这毒后劲很猛,若他再耽搁一会, 只怕他吐血的模样会被在紫禁之巅的所有人看到。
体内传出来的剧痛让他险些站不稳,江池十指用力按住墙壁,想将正在经受的痛苦发泄出来。但不过一会,墙上便多出了十个深深的指印。
741:宿主,你若是平常人的身躯,只怕十条命也不够你这般折腾。
看着眼前飘过的透明字,江池笑了笑。体内疼痛减缓的那一刻,他收回了按住墙壁的手,侧过身擦着墙坐在了地上。
眼下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还可以多缓一会再离开。江池偏头看着方才吐出的黑血,轻舔了舔还有血腥味的唇。方才吐出的血并未沾到衣襟上面,忍到现在也值了。
等到一炷香后,宫九正欲跃上墙壁,就见江池从另一边跳了上来。待江池跃到地上的那一刻,周围的人皆是一脸诧异。
江池扫了一眼四周,孙白发在看到他无事时,是一脸欣慰,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他身旁的上官金虹则是拧眉不解,眼底充斥着难以置信。陆小凤和花满楼听到声音,知晓他还活着,是惊喜万分。
至于宫九,不知为何,他从宫九眼中看到了愤怒和心疼。
你吃了东西还没死,莫不是饭菜中并没有毒?上官金虹缓了一阵,见江池一点事也没有,不免有些疑惑。待扫了一圈周围人的神情后,又继续道:又或者,你才是贴出白纸的人。为了证明饭菜没有毒,好坑害更多的人,你事先服用了解药,亲自吃了这些东西。
江池闻言,看向上官金虹的眼神中多了一些笑意。待沉默了片刻后,江池走到方才坐着的地方,轻声笑道:兴许是我比较幸运,方才吃的这一碟肉恰好没被下毒。
上官金虹听了,微微一顿,面露怀疑地走到江池身旁。待夹起方才江池吃的一碟肉后,神色有些复杂。
陆小凤见上官金虹还欲说些什么,忙上前几步,轻声笑道:我信江兄的为人,他不会滥杀无辜。这些饭菜即使被下了毒,也断然不会是江池下的。
孙白发站在不远处,瞧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眼底带着笑意捋了捋白胡子。
上官金虹闻言,将夹住的肉放进嘴中。嚼了数十下也没有咽进去。
陆小凤瞧见,摇头笑道:阁下还请放心,饭菜无毒大可放心吃。若你不信,我也可以夹一块。
陆小凤说完,绕到江池身旁,拿起摆放在一旁干净的筷子。但他刚想夹起一块肉,就被江池在暗处扎了一针。
站在江池和陆小凤身后的玉罗刹,瞧见他们二人的小动作,冷哼了一声。不过玉罗刹并没有拆穿眼前的两个人,毕竟他也想看一出好戏。
金九龄尝出肉中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后,扬起了几分笑意,道:这一碟肉确实没有被下毒,陆兄不必着急,不如等一炷香后再吃。若我无事,你们吃起来也放心。
陆小凤闻言,故作不舍得放下筷子。他清楚在这儿的所有饭菜皆有问题,方才他愿意吃,也是因为花满楼递给他了可解百毒的药。他确实不相信江池是下毒的人,只不过江池需要一个证人。
眼下上官金虹吃了,陆小凤不免担心起眼前人的安危。若上官金虹出了事,他就将花满楼给他的药喂给上官金虹。
孙白发见上官金虹咽下肉,眼底的笑意更浓了。若上官金虹无事,那下毒的人便找了出来。若上官金虹有事,江池即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不过,他既清楚又明白,上官金虹不会有事。
毕竟,上官金虹是金钱帮的帮主,这些东西是他下的毒,他又怎会被自己毒死?孙白发想到这儿,不免庆幸起自家孙女从江湖中得知的消息,江池惹了金钱帮的人,还动手杀了金钱帮最好欺负的一个人。
等一刻钟过后,上官金虹抬起手探了探自己的脉搏,等探到并无异样后,轻声笑道:这碟肉没有问题,大家放心吃,距离月圆之夜还早,这些东西还够我们分一分。都别愣着,多少吃一些,毕竟若是饿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江池闻言,眼眸冷淡地看着上官金虹。上官金虹也不将江池放在心上,而是转身让一旁的孙白发和花满楼也尝一尝。
在花满楼走近,起筷欲夹桌子上的肉时,江池连碟带桌一同掀了。
还在演?你倒是精明,方才是嚼出肉片有异味,确实是被下好了毒,才放心咽下的吧?江池看着面前的上官金虹,淡淡道。
上官金虹闻言,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不过很快他便收敛起来,颇有些冷静道:你这般栽赃陷害,岂不是太狠毒了?这些东西你也吃了,你不也没事?怎么轮到我时,就说我是下毒的人?
你怎知我没事?江池说着,指向方才跃的墙壁,继续道:那边还有我的血迹,这饭菜有毒,谁吃了皆有问题,为何到你这儿就不一样了?
上官金虹眯起眼,看着眼前的江池,流露出让人不易察觉的杀气,不过他并没有动手。上官金虹看着周围躺倒一片的尸身,冷笑了一阵,道:你比我还要狠毒,自己能够忍下毒性,便让周围的人放心。在朋友欲吃的时候,你也不阻拦。
陆小凤闻言,低头瞥了一眼还在腿上扎着的银针,心道:江池怎么没阻拦?银针都快扎到他骨头了!
在我离开前,我很疑惑,你是怎么猜到我是下毒的人?上官金虹以极快的轻功飞到远处的墙壁上,站定后,以内力传声道。
因为孙白发一直在看你。江池看着远处的上官金虹,轻轻一笑,说道。
孙白发看上官金虹的眼神,同看其他人不一般。他起初也很疑惑,直到上官金虹想将此事栽赃给他时,他看出上官金虹眼眸中带了些毒厉。